《衲衣，衲衣》谢不敏

75、第七五章 家就在前方

　　这种时候，衲衣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霍清明。

　　她并不避着康琳，拨通霍清明的电话，就问：“小明，你在学校，还是在家？”

　　“我是爸爸。”

　　衲衣直接就呆住了。

　　而电话那头的霍锴英也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来消化，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这两天抽空回家一趟。”

　　“啊？”衲衣更是一脸懵逼，想起自己打电话的初衷后，连忙抓住机会开口恳求，“爸爸，先不说回家的事，我有件事想求您帮忙！”

　　霍锴英笑了，问道：“你在那边又惹事了？”

　　“才不是！”衲衣满头黑线，放软了语气，打着商量，“我不是在这边交个了男朋友吗？他和他妈妈去了北京，却失联了，我想请您帮忙看看是什么情况……”

　　她的焦虑担忧，全通过语言表露了出来。

　　然而，霍锴英却一点也不急，反而笑着问道：“什么时候对爸爸说话也这么客气了？”

　　“哎呀！您别问那么多行吗？”她急得上火，那边却完全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这让她没了耐性，“一句话，您帮不帮？”

　　“帮，还是不帮……”霍锴英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了许多，“这取决于你。”

　　“什么意思？”

　　“你要找的人，就在我们家。但是，有件事，必须要你回家才能解决。”

　　衲衣已经彻底乱了，没办法静下来思考任何问题，只能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什么事情？”

　　“你回来再说。”

　　衲衣还想具体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霍锴英却已经不想和她交谈了，换回了一贯的温和语气，对她说：“南方天气潮湿，记得给家里通通风，照顾好自己，别生病了——爸爸先不说了，你和清明聊聊。”

　　“先别走啊喂——”衲衣对着手机那端喊道，“爸爸？老爸？”

　　“咳咳……别叫了，爸爸走了，是我。”

　　衲衣一阵失落沮丧，闷闷地应了一声：“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霍清明贼兮兮地笑道：“你难道不想从我嘴里套出什么话吗？”

　　衲衣的情绪始终不高，敷衍地附和着：“你说。”

　　“算了，不说了。”霍清明听出她的敷衍，感觉热屁股贴了冷脸，心里有点不爽。

　　衲衣冷笑一声，不甘示弱地道：“不说就不说！我挂了！”

　　康琳一直在一旁看着她的情绪起伏，有点担心：“嫂子，没事吧？”

　　“没事！”衲衣朝她咧嘴笑了，挽住她的手臂，安抚道，“帅哥和他妈妈在我家！没事！你和你家老肖说一声呗，让他放心！”

　　康琳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却又满腹疑惑：“婶婶和哥哥怎么会突然去你家呢？”

　　衲衣撇了撇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得回家才能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康琳静静地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衲衣从她躲闪犹疑的眼神里，似乎读懂了她未说出口的话。

　　她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吧！在我家，亏待不了帅哥和他妈的！”

　　康琳轻轻摇头，微微蹙着眉头，满脸担忧：“我不是担心这个……我知道你家人很好，我只是……只是奇怪婶婶为什么会突然去北京找上你家。虽然在背后议论长辈不太好，可我还是有点担心……”

　　衲衣却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

　　康琳看了她一眼，犹豫着问道：“我问你一个问题——我婶婶是不是不同意你和我哥在一起，一直想方设法地逼我哥离开你？”

　　不被郑秋媛接受和认可的事，是衲衣不想提起的伤痛。

　　她虽然表现得不太在乎，可这种不被接纳的痛苦滋味，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而康琳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有点尖锐，会刺伤她。

　　因此，一看到衲衣的神情变得哀伤，她立马道歉：“嫂子，我不是要揭你伤口，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我知道！”衲衣扬起一抹笑，亲昵地挽着她的手，满不在乎地说，“我本来就不招他妈妈喜欢啊！这是事实！”

　　顿了顿，她又仰头看着康琳，认真地问道：“难道这和她去北京找我爸妈有关系？”

　　“嗯！”康琳笃定地点头，目光尤其明亮，“她既然不想你和我哥在一起，在你们这边行不通之后，只能去找你家人！如果能劝动你家人，你家人再给你施压，你会怎么做呢？”

　　衲衣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操作。

　　联想到霍锴英在电话里提起那对母子时，语气好像不是很高兴。

　　突然要她回北京，难道是要和她商量这件事？

　　她突然就有点心慌：“难道她真打算从我爸妈身上着手？”

　　“嫂子，你可能需要回一趟北京。”康琳温声建议。

　　“我爸也让我回去！”衲衣紧锁着眉头，语气有点急，“琳琳，你先回宿舍吧，我得先向我们辅导员请个假！还要和冯教授打一声招呼！”

　　衲衣是个行动派，毫不拖沓。

　　请假得到批准，她又订了一张当晚飞北京的机票。

　　期间，她尝试着和康帅联系，却还是联系不上。

　　衲衣即使相信爸妈不会将那对母子怎么样，可人在霍家，却联系不上，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在微信上找霍清明，那个人之前还在电话里卖人情，现在居然玩消失，理都不理她。

　　衲衣只能悬着一颗心上了飞机，飞机着陆，她的心反而悬得更高了。

　　在机场大门外，衲衣一眼就见到了霍清明那辆拉风的布加迪跑车。

　　她拖着小行李箱来到他紧闭的车门前，抬手敲了敲窗。

　　车窗降下，霍清明那张迷倒万千少女的笑脸就冒了出来：“娜姐，辛苦！”

　　他开门下车，主动帮衲衣将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里，又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请！”

　　衲衣不喜欢他这么做作，粗鲁地将他拉到一边，自己当先坐了进去。

　　霍清明见她心情不太好，没敢在这个时候搭话找不痛快，只能沉默着回到了驾驶座上。

　　然而，衲衣这样严肃正经的样子，让他很不习惯，甚至有点害怕。

　　“娜姐，”他低低地唤了一声，想要表示对她的关心，“和帅哥在一起，你开心吗？”

　　衲衣偏头，一记冷眼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霍清明道：“我没想说什么。我只想知道，你和他在一起是否开心？是否会受委屈？”

　　衲衣突然就被他这番发自肺腑的话感动了。

　　当然，从他的话里，她也能大致猜到爸妈的态度。

　　“和帅哥在一起，我当然很开心！”她剜了他一眼，故意凶巴巴地说，“你是不是不想姐姐我好过，想拆散我们啊？”

　　“娜姐，我实话和你说吧！”霍清明实在是憋不住了，情绪有点激动，“你知道爸爸叫你回来是为了什么吗？我先告诉你，也好让你进家门前有个心理准备！”

　　“小明，你别激动……”衲衣觉得他靠得有点近，唾沫星子几乎都要飞到她脸上了。

　　霍清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过，在她面前，他也不用端着形象。

　　“别管这些！”他说，“总之呢，爸爸叫你回来是为了让你做出选择，其实你也没得选择……如果你们真的决定在一起的话，以后是要组建家庭的，上有公婆，下有子女，婆媳矛盾不可避免；而你和帅哥之间，现在就存在这样的问题，还很严重……”

　　衲衣不太乐意听到这些话，眉间显出一点不耐烦：“有问题，好好解决就行了呗！这样又不影响我和帅哥的感情！”

　　“你知道我的意思，”霍清明知道她在逃避，只能逼她正视问题，“妈妈本来是站在你和帅哥这一边的，可爸爸提出反对意见后，她就没出面为你们说过话了。”

　　“那你呢？”衲衣淡淡地问道，“你站在哪一边？”

　　霍清明脱口而出：“当然是站在你这一边！”

　　衲衣早就能猜到他的立场，可亲口听他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突然有点感动，眼眶有点热，带着一丝泪光“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霍清明有点不自在，坐正身子，目光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看着路上来往的人群和车辆，道：“目前的大致情况就是这样——等会儿到了家，你先沉住气，别跟爸爸急眼。还有一件事……”

　　说到这儿，他突然停住了，目光复杂又哀伤地看向了衲衣。

　　衲衣有点莫名，心里在打鼓：“什么事？”

　　“泽灵大哥的事……”霍清明缓缓地叹了口气，低低地道，“他失踪了。”

　　衲衣脑中的一根弦猝然绷紧。

　　虽说她不想和张泽灵再有什么牵扯，可好歹相识一场，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失踪了，她似乎做不到无动于衷。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的语气很平静，这么问，只是出于熟人的身份。

　　霍清明道：“我也只是知道一点皮毛。要不是听了爸爸和帅哥的谈话，我真不知道泽灵大哥还有另一重身份，暗网监察员，主要服务于国际刑警组织。而上次你牵扯的案子中，他在背后也出了几分力。听说，他捣毁了暗网里的多个犯罪网站，甚至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伙人的窝藏点，但代价是……他的信息被曝光在暗网上，网上有他的悬赏令；而他就是在随国际警察前往非洲的途中，突然失踪了。”

　　他很少一次性说这么一大段话。

　　然而，他却始终觉得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

　　对张泽灵，他一直是崇敬而感激的。

　　他的计算机技术，还是他手把手教的。

　　“娜姐？”说了那么多，衲衣一点表示也没有，却在发呆，霍清明有点担心，“你还好吧？”

　　衲衣回过神，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恹恹地说：“先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