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衲衣，衲衣》谢不敏

70、第七十章 突然动了心

　　办公室内，吕桐转动着手中的水性笔，似笑非笑地盯着面前的衲衣。

　　衲衣说得口干舌燥，自认为将康帅的计划分析得头头是道，可人家似乎压根没将她的话听进去。

　　“喝水吧。”

　　她想再努力一下，吕桐却突然推了一杯水到她面前。

　　衲衣的确渴了，一口气喝干了满满一玻璃杯的纯净水，大有干酒的架势。

　　她再也沉不住气，直截了当地道：“到时候你这边出不出警，给个准话行不？”

　　“警局又不是我家的，不是你说出警就能出警的！”吕桐不想和她撕破脸，但是，有些话又必须说出来，“之前我也说过了，我负责的是邹鹭的案子，当务之急是……”

　　衲衣听不下去，冷着脸打断了她：“这根本就是你的推托之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邹鹭的案子背后是一起重大的犯罪活动，不能撇开看！你不相信我和我家帅哥，是不是？你也不要再跟我说需要上报上级，等上面批示后再行动，古代打仗还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呢！吕警官难道真的要放弃这次立功的机会吗？”

　　“同学，不是我不信你！”吕桐很无奈，实话实说，“警局出警真不是闹着玩的，我没有那个权利，需要请示我们队长——这样，你先回学校，我会将你们的方案提给队长，只要队长点头同意，到时候我们一定配合你们的部署。”

　　火烧到这个火候，衲衣觉得可以了，没有再继续坚持下去。

　　吕桐退让了，她立马就换上了笑脸：“姐姐真是个心善仁慈的好警察！那我就不耽误你工作了，先走一步啦！”

　　吕桐简直被她的变脸速度打败了，看着她喜滋滋离开的身影，撇嘴笑了。

　　衲衣欢欢喜喜地回到出租房，意外发现家里没有康帅，李润志却在。

　　她本来有点不喜李润志的不请自来，可看到他从厨房里端出一口火锅，所有的不满都被肚子里的馋虫压了回去。

　　看在他有一手好厨艺的份上，其他的，她都可以忽略不计。

　　李润志见她像只小馋猫一样凑了过来，拿起筷子敲了敲她快要栽进锅子里的脑袋：“口水都要流进去了！注意卫生！”

　　美食在前，衲衣心情好，不和他计较。

　　李润志配好各种口味的蘸料，就催促衲衣：“去房间里叫康帅来吃饭！”

　　“哦……”衲衣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起身朝房间走去。

　　现在是大中午，房间里的窗帘却闭了起来，康帅就侧躺在床上，笔记本电脑滑落在一旁，似乎是睡着了。

　　难怪回来就不见他，原来是在午睡。

　　衲衣脱了鞋，踮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

　　她本想捉弄捉弄他，可听到他舒缓均匀的呼吸声，又有点不忍心吵着了他。

　　她探着身子抖开床头的被子，轻轻地给他盖上，正要拿走落在一旁的电脑，他却突然缩紧了身体，胳膊压着了她的手掌，笔记本电脑也被他圈在了臂弯里。

　　衲衣慢慢抽出手掌，放弃了拿电脑的念头。

　　回到客厅，李润志已经开吃了。

　　衲衣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你也太不见外了！主人都没上桌，你就开吃了？”

　　李润志没见康帅一起出来，不去管衲衣的冷脸，疑惑地问道：“康帅呢？”

　　“睡着了……”衲衣坐在了他对面，拿起筷子就往碗里夹菜，“菜不要都下下去了，留给帅哥吃！”

　　“呵呵——”李润志内心却有点忿忿不平，凉凉一笑，“他说找我有事，我就顶着大太阳过来了。他倒好，啥事还没说，自己就美滋滋地睡午觉，让我煮火锅原来也只是为了解决你的午饭。”

　　在她听来，李润志的话真的有埋怨的嫌疑，不算中听。

　　但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而且，他的手艺是真的不错，让她挑不出毛病。

　　她露出友好和善的笑容，有讨好的嫌疑：“师兄辛苦了！你多吃点！”

　　李润志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抬眼看着她，见她一直冲着自己笑，感觉十分别扭。

　　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她，他意外发现她的眉眼十分清透明亮，双眼仿佛夜空下两颗璀璨夺目的星子，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快了。

　　这种不受控制的心慌意乱让他觉得莫名，却又似乎明白了什么。

　　破天荒的，他用一种近乎温柔的语气询问着衲衣：“小师妹，问你一个问题？”

　　衲衣正在埋头苦吃，没在意他的语气和神态，只是觉得惊奇，眼神都亮了：“你也有向我请教问题的一天啊！行！你问吧！”

　　李润志瞬间觉得被她嘲笑了，本想放弃；可是，心中那蠢蠢欲动的感觉实在让他难受，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不和你说笑，你认真回答我。”

　　人一旦一反常态，必定有问题。

　　衲衣收起玩笑的心思，正色道：“我很认真。”

　　李润志有点紧张，捏着嗓子轻咳两声，十分严肃地看着她：“动心是什么感觉？”

　　“啊？”肉片从筷子间滑落到桌上，肉上的汤汁溅到衲衣眼中，她立马闭了眼，向前伸了手，“先给我纸巾！眼睛要辣瞎了！”

　　面对突发状况，李润志并没有慌神。

　　他将浸了冷水的纸巾塞到衲衣手中，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衲衣摇头，待眼睛的疼痛感缓解了一些，她才慢慢地睁开了眼，不停地眨着眼睛。

　　她用手背揩了揩眼角的泪痕，用余光瞅着对面的李润志，询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李润志的求知欲已经降了下去，而且刚才那一出意外，已经解答了他心里的疑惑。

　　他刚才的确为她着了急，甚至有点心疼。

　　原先对她存在的偏见，因为这段时间总是听康帅提起她，曾经因为不理解而产生的偏见渐渐转变成了好奇。

　　因为好奇，就想要更深入地了解。

　　一点点了解下去，偏见慢慢消失了，心里的某种情绪似乎也在暗自滋长。

　　一番近距离的接触，让那种情绪猛然暴涨，根本无法遏制。

　　“喂！问你话呢！”衲衣见李润志盯着火锅发呆，拄着筷子唤醒了他。

　　李润志瞬间回过神，故作冷淡地看着她：“已经没事了——康帅什么时候能醒？我还有事，他要是再不醒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在睡觉，你去叫他啊。

　　李润志见她说得轻松自然，有点难以置信：“那是你们的卧室，我进去合适吗？”

　　衲衣坦坦荡荡地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房间里又没有什么秘密，顾忌那么多做什么？”

　　她一笑，他的心跳就加快。

　　为了避免尴尬，他起身道：“那我去叫他。”

　　衲衣觉得今天的李润志很反常，对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客气友好，说话的语气都温和了许多。

　　她是个极讲原则的人，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一般很难更改。

　　但是，对李润志她本就谈不上讨厌，只因人家不待见她，她也就没必要给他好脸色。

　　人家的态度既然转好了，看在冯颖的面子上，她的态度自然也会软下来。

　　衲衣正大快朵颐，卧室的方向突然传来李润志略显焦急的声音：“喂，小师妹，康帅像是被梦魇住了，怎么也叫不醒。”

　　“啊？”衲衣惊得扔下筷子就奔进了卧室，急急地道，“我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她奔到床头，果见康帅脸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睡得极不安稳。

　　她唤他：“帅哥！帅哥，醒醒！”

　　然而，任凭衲衣如何唤，他却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只是将身体蜷缩得更紧了。

　　“师兄，”衲衣突然叫了李润志一声，道，“你帮我打一盆清水来，顺便拿一条毛巾。我先帮他把衣服脱了。”

　　‘好！’李润志应了一声，就麻利地跑了出去。

　　很快，他就端了一盆清水进来，将毛巾在水里浸湿，对衲衣说：“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衲衣将康帅的上衣脱去，又对他说道，“我要给我家帅哥进行全身按摩，你回避一下。”

　　“好！”李润志十分尴尬，退出了房间，关门前，他又道，“有什么情况记得叫我，我就在外面。”

　　“嗯，谢谢师兄！”

　　衲衣将康帅脱得只剩一条大裤衩，便爬上了床，将他侧着的身子翻了个个儿，让他侧身向右躺着；而她自己则跪坐在他背后，以防他又翻身压着了左侧的心脏。

　　不得不说，她家帅哥的身材是真的好，肌肉紧致又有弹性，让她爱不释手。

　　但是，这种时候，她没心思欣赏他的好身材，心无杂念地在他的前胸后背处推拿按摩，又时不时用沾了凉水的毛巾帮他擦拭着冒出来的冷汗。

　　来来回回做了好几遍，康帅的呼吸总算均匀了一些，身体也渐渐放松了。

　　衲衣却累得动也不想动，直接趴在了他身上。

　　看到康帅缓缓地睁开了眼，她笑着用手指划拉着他的脸，如释重负地吐出了一口气：“你可算醒了！”

　　康帅的神色还有点疲惫，眼中的光是浑浊的。

　　他抬手将衲衣垂下来的长发别到耳后，翻身仰躺着，顺势将她抱在怀里，手指拈起她胸口的弥勒佛坠子，低低地道：“我做了个梦，想起了一些事……”

　　衲衣望着他，问道：“什么事？”

　　康帅抱着她再次翻了个身，和她侧身平视着。

　　“娜娜，”他问，“大概在四年前，你是不是去过美国的麻省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