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衲衣，衲衣》谢不敏

37、第三七章 地下室秘密

　　刀姐轻轻吐出一口烟，夹在右手两指间的香烟在烟灰缸边沿磕了两下，似笑非笑地瞥了康兆明一眼，道：“康经理这话就问得让人摸不着头脑了，知道宋氏的谁不知道咱们酒吧的老板是宋毅臣先生啊！你在逗我？”

　　康兆明神色不变，紧紧盯着刀姐，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刀姐眯着眼默默抽了好一会儿的烟，直到手中的一根烟抽完，她才将烟头使劲摁进了烟灰缸里，面无表情地反问了一句：“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

　　“凭你当年暗中帮助康帅从这里带走吱吱，却一直瞒着他的这份心意。”

　　刀姐眉头一皱，抬头笑了笑，随手又取出一支香烟点上：“康经理真是会说笑。凡是我店里的熟客，我逮着机会帮客人一把，客人也会记下我的这点人情，以后自然会照顾我这里的生意啦！我现在不也是在帮康经理吗？之前你还骂我不知廉耻呢……这么说的话，我应该是对康经理有非分之想才对！”

　　康兆明最见不惯她这种轻佻的言行，板着脸说教：“论年龄辈分，我好歹算是你长辈，你能不能要点脸，不要再故意这样糟践自己！”

　　刀姐笑道：“我一个女人经营着这家酒吧，不想方设法逗客人开心，这酒吧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生意做不下去，我自然就得卷铺盖走人！康经理这么喜欢看我丢饭碗啊？”

　　“我不同你说这些！”康兆明起身，道，“你要是不愿意和我好好谈，我就告辞了！”

　　刀姐掐灭烟头，幽幽地说：“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想知道我们老板的真实身份吧？”

　　康兆明迈出的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她，道：“康帅和霍家小姐一块儿失踪了。”

　　“霍家小姐？”刀姐翻了一个白眼，“谁呀？”

　　康兆明笑问：“康帅上次来你这里没和你提过吗？他新交的女朋友。”

　　刀姐浑身一震，又满不在乎地笑道：“提倒是提过，却没告诉我是谁——这两人失踪和我们宋老板有关系吗？”

　　康兆明重新坐下，问道：“你认识李素吧？知道她离过婚……前夫是谁吗？”

　　刀姐皱眉，心中一团疑惑：“我知道她离过婚，但是还真不知道她前夫是谁……怎么？康经理也喜欢研究人家的这些八卦事件？”

　　“和你说正事！”康兆明没好气地道，“康帅失踪有她参与其中，具体经过我也不和你多说。我通过调查李素的个人资料，发现她的前夫是郝盛文……”

　　刀姐忍不住插了一句：“不认识！”

　　康兆明道：“郝盛文和郝清知是兄妹，父母离异后，一直跟在父亲郝文波身边。十年前，郝文波带着两个孩子随霍锴英一起下派到这边，然而，六年前，他却因为贪污受贿被关了进去，无期……”

　　刀姐抿了一口酒，道：“吱吱也是六年前来这家酒吧兼职的……那时候，她说是因为家里穷，才利用休息日和晚上的时间出来打工赚学费，原来是因为她爸爸出事了！可是，你说的这些跟我们老板还是没有关系啊！”

　　康兆明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在相册里翻出事先存储下来的一组照片，将手机推到刀姐手边，道：“李素经常约一个男人在郑家的一个饭店里吃饭见面，这是我从监控画面里截取的一组照片，你看看照片中的男人，是你们宋老板吗？”

　　刀姐狐疑地点开相册，一张张翻看，终于翻到了一张男人的正面照。

　　三十左右的男人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长相斯文秀气。他似乎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脸上的表情有些震惊，看上去却又十分茫然痛苦。

　　对于宋毅臣这个隐没不出的酒吧老板，刀姐一向尊敬他。

　　她常年帮他经营打理着这个酒吧，接触了各界的精英男士，却没有谁像宋毅臣一样，真的不慕名利，视金钱如粪土。

　　在珠江一带，他的旗下其实不止Song’s club，而他却只钟爱这一处。

　　他曾说，他在等一个人回来。

　　没有人知道他在等谁。

　　看着照片里的宋毅臣与李素，刀姐甚至怀疑那个人就是李素。

　　不过，她的这番猜想很快就被推翻了。

　　“李素和你们宋老板似乎经常约在这家饭店会面，每次说话就那么两句……”康兆明点开手机里的一段录音，插上耳机，向刀姐示意，“听听。”

　　刀姐接过耳机，缓缓地塞进了耳朵里，里面的声音并不清楚，有很多杂音。

　　过了一会儿，她总算是听到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声音。

　　虽然有杂音干扰，但男人的声音的确是她所熟悉的老板的声音。

　　男人低声问：“她好吗？”

　　女人冷淡地答了一声：“好。”

　　男人又问：“我能见她吗？”

　　女人回答：“她不想见你。”

　　男人叹息一声，直到结束用餐，两人再也没有交谈过。

　　刀姐取下耳机，若有所思地看着举杯喝水的康兆明，正色问道：“你是想告诉我，我们老板和那个李素一起策划了绑架帅哥和那个霍小姐这个事？”

　　“没错！”康兆明将手机收起来，看着她说道，“目前那两个人被转移了，如果宋老板也参与其中的话，那么，康帅和霍小姐一定是被转移到了宋老板的地盘。”

　　刀姐一方面不相信宋毅臣会干这种犯法的事，一方面也知道康兆明不是信口胡说的人。

　　再说，若康帅真的有危险，她不愿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

　　她在记忆里搜索着宋毅臣旗下的各种酒吧，猛地起身，肃容道：“跟我来！”

　　Song’s club地下两层都是宋毅臣的私人酒窖，只有深得老板信任的人才能有幸到他的私人酒窖进行参观品鉴。

　　刀姐就是其中之一。

　　她带着康兆明来到酒窖的铁门前，试了多遍的指纹锁，也没能打开那扇铁门，心里不由一阵疑惑：“怎么回事？平时都能轻易打开的！”

　　指纹锁再次传出“指令错误”的电子女音后，康兆明劝道：“不用试了，指令更改了。”

　　他在附近走了一圈，问道：“还有其他路到下面吗？”

　　刀姐摇头：“这是唯一的通道——难道帅哥真的被老板转移到下面了？”

　　康兆明没表态，只道：“今天谢谢你了！你回去继续工作，就当我没来找过你！接下来的事，由郑家来处理！”

　　刀姐很不满他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见我没了利用价值，转身就要踢开我？你们康家的男人怎么个个都这么忘恩负义？我算是看透你们了！这次想踹开我，下次有事情就别再来找我！”

　　刀姐气呼呼地回到酒吧，看到随后而至的康兆明，她吩咐着酒吧门口的两名保镖：“把姓康的给我撵出去！”

　　两名保镖面面相觑，无奈地上前，对康兆明说：“康经理，实在抱歉，刀姐的话，我们不能不听……”

　　康兆明并无任何不满，朝两名保镖点了点头，便大步出了酒吧。

　　一出酒吧，田焕炎就立即迎了上来：“经理。”

　　康兆明坐进车的副驾驶，问了一句：“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

　　“没什么可疑人员，不过……”田焕炎系上安全带，踩下油门，道，“宋氏的老板在您之后进了酒吧……您没碰到吗？”

　　康兆明摆了摆手，揉了揉眉心，道：“先回去。郑董和先生明晚抵达机场，蓝狐那边负责接机，你多派些人在暗中做好保护工作。”

　　田焕炎应道：“是，经理。”

　　衲衣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醒来时，并不在车上，而是在一间桌椅板凳一应齐全的地下酒窖里。

　　酒窖里日夜点着灯，她不知白天黑夜，温度较室内常温低了很多，要不是身上盖着毛毯，她想她应该会被冻死在这儿。

　　她裹着毯子环顾一圈，发现这里除了她，没有其他人。

　　“帅哥呢？”衲衣有些慌神，跳下床在室内搜寻了一遍，依然不见她以外的第二个人。

　　她恼恨地抓了抓头发，道：“那个女人到底将帅哥怎样了？”

　　她在地下室内焦急地走动着，看了一眼书桌上的电子日历，眉心微皱。她又凑近确认了好几遍现在的日期和时间，突然惊叫一声：“有没有搞错？我他妈睡了两天？”

　　而当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两人份面包和牛奶上时，眉心陡然一跳：“什么情况？我一个人，怎么送两份早餐？”

　　她感觉肚子饿了，坐在书桌前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拿了一人份的面包和牛奶开始吃起来。

　　正吃着，她看到书桌前的那排酒架后走出来一个人。

　　她的眼中无比震惊，艰难地咽下口中的面包，蹙紧眉头，质问着：“张泽灵，你怎么在这里？”

　　张泽灵没回答她，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你醒了？”

　　衲衣很讨厌他这样自以为是的态度，倏地起身，双手撑着桌面，咬牙切齿地问道：“我他妈问你，你怎么在这里？还有，这里是哪里？”

　　张泽灵走到书桌边，取过桌上那杯没动过的牛奶喝了一口：“Song’s Club的地下酒窖，上面还有一层，我刚才看了一圈，除了那扇铁门，没找到其他可以出去的路。”

　　衲衣有点难以置信：“你说这里是Song’s Club？”

　　“嗯，”张泽灵点头，道，“我通过照片一事，找出了泄露你照片的那个账号，然后又通过那个账号找出了利用照片威吓你父亲的人，越往后查，我发现事情越不简单，所以，就找到了李素。”

　　衲衣压根没把照片的事放在心上，只觉得是某些人无聊的把戏，当时她还劝过张泽灵，他不听，她也没办法。但是，张泽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显然不是巧合。

　　因为，他提到了李素。

　　“她也在你之前的那个群里？”

　　“不在，”张泽灵的目光闪了一下，左手紧握着，食指和拇指总是有意无意地摩擦着，“她是通过群里的某个人才得到了你的照片和信息……”

　　衲衣笑着打断了他：“张泽灵，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有一个习惯？你左手的动作早就出卖了你！你在隐瞒什么？那个时候帅哥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别告诉我，群里除了你我，还有其他人知道我爸爸是霍锴英！”

　　张泽灵震惊得抬头，静静地看着她，问了一句：“你怀疑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