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衲衣，衲衣》谢不敏

25、第二五章 老实做交代

　　康帅过去桌球台子边时，那个白裙子的女孩子已经不在了，霍清明却独独霸占了一个台子。

　　少年只是端着酒斜靠在台子边，也引得周围的女孩眼冒桃星，总有人过去敬酒搭讪。

　　若是放在从前，霍清明一定很享受这种被女孩子包围的感觉，这次却提不起一点劲了。

　　但是，他要有绅士风度，不能对女孩们不耐烦。

　　原本以为康帅会过来解围，哪知他只是坐在了一旁的卡座里，一个人默默喝着酒。

　　霍清明也不再和那些女孩们纠缠，拎起台子边上的西装，端着见底的酒杯就走到康帅对面的卡座里坐下了。

　　“撩到妹妹了吗？”康帅抬起眼，笑着看着霍清明。

　　霍清明喝多了酒，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晕，撑着发晕的脑袋回答了一句：“她有事先走了，不过，我们加了微信。”

　　“出手倒挺快！”康帅没想到霍清明的撩妹之路会这么顺畅，“叫什么名字？”

　　霍清明却有点护犊子的意思：“先不告诉你！”

　　康帅一阵好笑，也不为难他。

　　他不知道霍清明从前不沾酒，见他已经醉得趴下了，一口气喝干杯中的酒，问了一句：“霍老弟，还能行吗？”

　　“让我睡一会儿……”霍清明一边在西装口袋里掏东西，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不能醉驾，我让……让司机过来……”

　　他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才将手机掏了出来，迷迷糊糊地拨出了一串号码。

　　电话接通，霍清明人已经不清醒，醉得一句完整的话也表达不出来，“来……我们……车子……”

　　康帅严重怀疑那头的司机压根没明白霍清明在说什么。

　　然而，半小时后，司机却找到了这里。

　　康帅十分纳闷，上了车就问：“大哥，他什么信息都没说，你也能找来啊？”

　　司机笑答：“为了确保少爷的出行安全，少爷随身携带的手机里有定位系统，方便随时掌握他的行踪……夫人在家里也能了解他的情况。”

　　“不是吧？”康帅只感觉无话可说。

　　这么说，他带霍家大少爷深夜混迹酒吧的事迹，也被远在北京的霍家人知道了？

　　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衲衣醉了酒，很安静。

　　然而，霍清明却很闹腾。

　　康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个比他高了一公分的大少爷背进了套房客厅的沙发上，霍清明就哇哇地吐了起来。

　　吐了他一身。

　　“我靠！”康帅双手抓着头发，烦躁地走了两圈，最后叉腰站在霍清明跟前，“算我倒霉！”

　　他在浴室用清水一边冲洗着衬衫、西裤上的污迹，一边吐槽着：“这是租来的，还怎么还回去？买下来，肯定会被娜娜骂……”

　　咚！咚！

　　客厅那边忽然传来两声巨响，康帅急急忙忙奔了出来。

　　看到客厅里的情形后，他更头疼了。

　　那两声巨响，很显然是霍清明脱了皮鞋砸到门上的声音。

　　康帅见他还要扔手机，连忙一把抢过：“霍老弟，回房间睡觉啊！快告诉我，你睡在哪一间！”

　　霍清明皱着眉头使劲摇着头：“我不睡觉！不睡觉！你陪我玩儿！”

　　康帅简直无语了！

　　平时装高冷、装谦逊，醉了酒，竟然还会撒娇！

　　女孩子对他撒娇还好，可是，换成是霍清明这样的大男孩，他简直要崩溃。

　　他将闹腾不休的霍清明拖到一间房间的床上，使劲按着他的肩，板着脸道：“你给我安分点！我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

　　霍清明似乎有点怕他，乖巧地点了点头，果真安静了下来。

　　康帅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见他只是睁着眼看着自己，也放心下来。

　　离开房间前，他又回头威胁道：“我回来要是看到你没有乖乖躺着，你就给我等着！听到没有？”

　　霍清明被他唬得连声也不敢出了，畏畏缩缩地点了一下头。

　　霍清明的房间在8层，与他和衲衣并不在同一层。

　　当衲衣睡眼朦胧地给他开了门，他便将手中的西装外套扔在了房间的椅背上，又一颗一颗解着衬衫扣子。

　　衲衣本来还很疑惑他衣服上怎么会有大片大片的水渍，见他进门就脱衣服，连忙将他推到浴室门口：“先洗澡！”

　　被霍清明折腾了这么久，康帅几乎忘了和衲衣之间的约定。

　　他脱衣服，只是想洗澡换身衣服。

　　“你还在等我？”康帅转过身子，用一只胳膊撑着墙面，垂眼看着她，笑问，“等我……履行约定？”

　　他的衬衫扣子已经解开几颗，虽有些衣衫不整，却似乎更有男人味了。

　　衲衣的目光顺着他敞开的衣扣，溜到了他的腹部，只感觉喉咙一紧，心头开始发烫。

　　她虽然想早点睡到他，可毕竟是女孩子，又是第一次，还是感觉有点难为情。

　　而且，她现在心情不是很好。

　　她感觉他的呼吸离她渐渐近了，落在她的脸上，有点痒，还有点淡淡的醉人酒香。

　　“你带小明去喝酒了？”衲衣突然抬头问，语气有点怪。

　　“嗯……”康帅轻轻地、懒懒地应了一声，“霍老弟心情不好，我就带他去了酒吧……嗯，是清吧。”

　　听闻，衲衣心火骤然而起：“是你自己想去酒吧泡妹子吧？小明从来不喝酒的，你竟然怂恿他喝酒！”

　　康帅头疼，笑着解释着：“你可别误会，我真是专程陪他去的。要我说啊，霍老弟酒量真不行，酒品也不好，喜欢乱砸乱扔东西——不和你说了，我先洗个澡，待会还要下去伺候他这个大少爷！今天，你就早点睡！”

　　他见衲衣的脸色依旧不好，正想亲她一下，她却转身走开了。

　　“你洗了先睡吧，我下去就行了。”

　　衲衣换好衣服，拿了手机就开门出去了。

　　康帅感觉到她很不高兴，而且很生气。

　　她生气，却不对他发脾气，还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他郁闷地洗完澡，坐在床边一边用干毛巾使劲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点开了手机微信。

　　半小时前，衲衣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假和尚：给你半个夜晚的时间，明天再见到我，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晚上干嘛去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什么意思？”康帅有点摸不着头脑，却莫名有点心虚。

　　他将毛巾扔到一旁，半倚在床上，盯着那条消息琢磨了很久，也没想明白衲衣突然发这条消息的缘由。

　　四分之三：什么意思？
　　假和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意思。
　　四分之三：等我过去霍老弟那边和你说。
　　假和尚：太阳升起来之前，不想见你o(￣ヘ￣o＃)
　　四分之三：？？？？？？
　　四分之三：我想见你。

　　很长一段时间，衲衣都没有再回复他消息。

　　康帅郁闷极了：“靠！为什么要生气啊？不就是带霍老弟去酒吧喝酒了吗？”

　　他拨打她的电话，竟然被直接给挂断了！

　　四分之三：霍齐娜，接电话！
　　假和尚：小明睡了，我不想这个时候和你吵！
　　四分之三：谁说要和你吵了？不是要我交代清楚吗？不想见我，我就电话里和你说清楚。

　　衲衣纠结了一会儿，见霍清明没有再踢被子，便开门到了客厅。

　　她躺在沙发上，想让自己的精神放松一些，主动给康帅拨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衲衣冷漠地开了口：“你可以说了。”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康帅低沉的声音：“不高兴我去酒吧，还是不高兴我带霍老弟去酒吧？”

　　“都不是……”衲衣嘟囔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不高兴你骗我。”

　　康帅却纳闷了：“骗你什么了？事先没告诉你去酒吧，是为了照顾霍老弟面子……你也没问。”

　　“怪我咯！”衲衣气得坐起身，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道，“你到现在都不肯老实交代你带小明去的是什么酒吧，是想一直这么骗我吗？你不愿说的话，我就大发慈悲地替你说了吧！今晚，茶茶也在那里，她看到了你，然后为了气我，发了你和别的女人亲密交谈的照片，还和我讲了你和那个地方的纠葛——关于那些纠葛，需要我和你说吗？”

　　一口气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衲衣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又无力地倒在了沙发上。

　　电话那头许久都没有回应，她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不由拧着眉头唤了一声：“帅哥？”

　　“在……”康帅的声音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我下来了，在门外，你把门打开，我当面和你说。”

　　衲衣头疼，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开了门。

　　随着门打开，康帅的脸也一点点出现在她眼前。

　　他大步走进来，放下了举在耳边的手机，随口问了一句：“霍老弟睡了？”

　　衲衣关上门，冷冷淡淡地答道：“睡了。”

　　衲衣斟了一杯水，径直坐到沙发上，不满地盯着他：“都说了不想见你，还死皮赖脸地过来！”

　　康帅坐在她身边，拿起她喝过的那杯水，也喝了一口。

　　“我想见你，不行吗？”

　　衲衣冷着脸道：“别跟我套近乎！离我远点！”

　　见了面，康帅也不担心会解释不通。

　　看她生气吃醋的样子，他反而觉得开心：“明明是你追的我，怎么到头来变成我赖着你了？我好好和你讲话，你能听进去吗？”

　　衲衣果断地回道：“听不进去！”

　　“那我不交代了。”

　　衲衣顿时急眼了：“不交代就给我滚出去！”

　　“小点声！”康帅突然被她吼了一嗓子，心口一颤，不放心地向霍清明的房间看了一眼，“怕了你了，我交代还不行吗？”

　　衲衣转怒为嗔：“这还差不多！”

　　“交代之前，我郑重声明，我是清白的！”康帅见衲衣的神色依旧冷淡，只能一五一十地交代着，“你应该也从郑小姐那儿知道了一个大概，Song’s Club的确是我和吱……和她认识的地方，那个时候，大家都是学生，她在那儿兼职，次数多了，就这么在一起了。你也知道酒吧是个什么地方，就算是清吧，对女孩子来说，也不是很安全的地方，最后我就带她离开了那儿……过程我就不多说了，有点复杂……”

　　“说！不准偷工减料！”衲衣的态度很强硬。

　　康帅有点沉不住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和她牵手接吻拥抱，要不要说？”

　　衲衣潜意识里很抵触，猛然发现他将话题带偏了：“不对！我是要听你为什么要去那个酒吧，不是要听你们的恋爱史！”

　　康帅无语。

　　要听那些纠葛的是她。

　　不要听的还是她。

　　真是难伺候！

　　事情紧急，他也只能放弃与霍清明之间的约定，打算出卖他。

　　康帅端正态度，言简意赅地交代着：“霍老弟寂寞了，春心萌动，让我给他推荐一个好点的酒吧，我只去过这一家，也觉得还不错，就给他推荐了。因为担心他被坑了，不放心，我就只好舍命陪君子了。毕竟算是熟客了，和那里的工作人员也算是有些交情，叙叙旧没什么不可以吧？”

　　衲衣总觉得他没有交代完：“真的只是这样？”

　　康帅想到郝清知发过来的短信，却不知道怎么解释清楚。

　　他只想说，他去宋氏，真的不是去赴约。

　　短信，只是一个巧合。

　　但是，看衲衣这架势，很显然不会信。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还是不说了。

　　他故意拧着眉头想了很久，最后，笃定地说道：“我已经交代完了，没有半句假话！”

　　衲衣心里虽然还有疑惑，但是，心中的气，好像不知不觉地消了。

　　她感觉有点困，催着康帅：“我原谅你啦！你回去睡觉吧！”

　　康帅有点委屈：“你就这样打发我，一点表示也没有？”

　　衲衣笑着捧过他的脸，在他嘴上浅浅地亲了一口：“满意了吗？”

　　康帅迅速扣过她的脑袋，又重重地吻了下去，吻得她喘不过气来才罢休。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满意地笑了：“这里房间多，你随便找一间休息，我去霍老弟房间，晚上也能看着他一点。”

　　“好吧。”

　　康帅却仍然没有松开她，而是低声警告道：“以后，不许听风就是雨！也不准再和那个茶茶暗中联系！还有，那个张什么灵要是再骚扰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衲衣很公正地说了一句：“昨天晚上的消息，我觉得不像是张泽灵本人发的。”

　　康帅勾唇一笑，话语酸酸的：“哦，是吗？”

　　他神情古怪、语气酸冷，衲衣心知肚明，却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也事先声明啊，我没有要袒护他的意思，只是秉着公平公正的态度来看待这件事——张泽灵这个人有点严肃刻板，说不出那么肉麻的话，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有些话都是我逼着他说的，哪像帅哥你这么有情趣啊，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康帅冷不丁地问道：“他这么没情趣，你还和他好了那么多年？”

　　衲衣毫不避讳地道：“那个时候年轻啊，就是喜欢那种范儿的！青春期的虐恋，你能体会其中滋味吗？”

　　康帅不想回答她，更不想陪她回忆青春期的虐恋，而是霸道地在她耳边说道：“以后，你眼里心里都只能有我一个人！”

　　衲衣不甘示弱地道：“你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