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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先发不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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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钟情?
骗人的吧?
初次见面,正是她最穷困落魄的时候,要钱没钱,要颜没颜。
她当时穿街走巷地派发传单,已经顶着炎炎烈日跑了大半日,早已累得满头大汗,浑身都是汗臭味。因为实在走不动了,所以就近买了一瓶水在小区广场的阴凉处坐下了。
这一坐,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时,身边坐了一个穿着白色休闲装的男人,手里正拿着她派发的传单在看。
她派发的是一家小型男性专科医院的传单,上面的宣传内容多是针对男性某些方面的疾病。市面上太多这样的小广告,很多人都十分反感这样的广告。
但是,为了一日三餐,她只能厚着脸皮去派发这些传单。
发传单这么久了,她还是头次见一个人会这么认真地看传单上的内容。
当时,她内心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人有病。
有病,才会这么关心这样的广告。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病人,衲衣当然不愿放过,瞌睡立马醒了大半,开始套近乎:“先生,您要是想了解这方面的疾病,可以去我们医院……”
对方突然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似乎有些不高兴:“没兴趣。”
衲衣一噎,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朝他笑了笑,抱起剩下的一摞传单就准备走人。
临走前,她还愤愤不平地小声嘀咕着:“没兴趣,还看得那么认真,有病!”
前脚没走远,她就被叫住了:“这几天都有看到你在这附近发传单,是兼职吗?”
衲衣不想跟不相干的人废话,冷冰冰地回了一句:“勤工俭学!”
男人走到她面前,露出了真诚善意的笑:“我诊所里缺个帮手,要不要考虑来我这儿工作?”
衲衣早就为工作的事焦头烂额,不愿放过任何一次机会。
听闻,态度立马来了个大转变,喜滋滋地问道:“什么工作?在哪里?薪资多少?”
“做我的助理,工作地点嘛……”他指了指广场旁的一间小诊所,“就是那儿。薪资,我们可以进去谈。”
衲衣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天上会突然掉馅饼,满是警惕地问了一句:“那么多有经验的人你不找,干嘛找我这个天天发传单的?”
“这几天每天都看到你在附近发传单,拉着人宣传传单上的这家医院,我已经确定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原因有三……”男人顿了顿,向她走近了一些,脸上始终带着笑,“第一,你不怕苦不怕累,能做好事;第二,我看到了你眼里的光,那是不认输不言败的气势,我需要这样的人共事;第三嘛,我需要懂点医的女助理,你正好符合。”
“发什么呆?”
衲衣正回想着与康帅初次见面的情景,却突然被康帅唤回了飘走的思绪。
但是,她还是想不通,那个时候,她整天大汗淋漓的,又丑又穷,他怎么就对那样的自己一见钟情了?
——我不信!那个时候,我都没眼见自己!除非你是眼瞎了,才会看上我!
康帅抬手抚着她紧皱的眉头,半认真半调侃地说着:“当时确实有点眼瞎,一直被你眼里的光吸引住了,从没认真看你的脸。现在想好好看看你的脸,你这半张脸又被毁了,更见不得人了!”
衲衣此时已顾不得脸上的疼了,咧着嘴吐词不清地说着:“你这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
康帅笑道:“一半一半。”
他的右手手指轻轻划过她缠着纱布的脸蛋,缓缓地摸到她的耳后,拇指和食指摩挲着她软软的耳垂。
从这个角度,顺着她脖子上的红绳往下,正好可以看见她衣领里的些许风光。
还有那忽明忽暗的一点金光。
从前,他就发现她的脖子上总戴着红绳,却从不知道红绳下绑着什么。
昨晚意外发现是一只黄金弥勒佛坠子,他也不怎么好奇,只是觉得有点碍事。
尝试着取下来,她却突然生气了,竟不让他再碰。
当时,他的心思不在佛坠子上,并没有询问此事。
此时,再次见到那若隐若现的金光,他的左手探向她的脖子,指腹轻轻捻着红绳,企图将那只隐藏在衣领里的佛坠子给提出来。
而他只是捻着红绳,她就生起了警惕之心,按住他的手掌,抬头看着他:“干嘛?”
康帅道:“想看看你的这个宝贝项坠。”
衲衣将信将疑,微微松了松手:“当然可以看!但是,不能像昨晚那样妄图取下来!这可是我的救命符!”
然,还来不及看,肖竟珂就大着嗓门喊了起来:“帅,我回来啦!你二叔那边的酒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要你赶紧带着小女朋友回去呢!”
康帅只能将手心里的佛坠子又塞进了衲衣的领口里,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晚上再看。”
衲衣见过了康帅的家,对他二叔的家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然而,事实却令她瞠目结舌。
眼前这栋前有草坪球场、后有荷塘凉亭的三层别墅,的确只是他二叔一家的私人豪宅。
而这个村子的确比康帅所在的那个村子要富裕许多。
村与村之间的差距,也能这么大吗?
而且,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你二叔家这么有钱,怎么也不接济接济你?”进入别墅前,衲衣小声问着康帅。
康帅没答,一同前来的肖竟珂却笑着回答了她:“不是他二叔有钱,是他二叔有一个能干的哥哥,在外面发了家,带动全村都发家致富了!这别墅就是他二叔那个能干的哥哥帮忙盖的!还有啊,村子里的公路啊,学校啊,都是那个人出资修建的!”
衲衣听他语气有点怪怪的,康帅的表情也怪怪的,她心里顿时也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怪怪的。
康帅他二叔的哥哥,不就是他不承认的爸爸吗?
也就是茶茶的爸爸。
从茶茶的穿着打扮和代步车就能看出,这个爸爸不简单。
二婶何秀英是好客的人,一听衲衣是康帅领回来的女朋友,顿时高兴得合不拢嘴,又十分关切地问道:“脸上怎么受伤了呢?疼不疼啊?”
衲衣客客气气地笑着:“这个没事,过一阵子就好了。”
而康帅久不见二叔康兆明的身影,随口问了一句:“二叔呢?”
何秀英神色一怔,细细瞧着康帅,有些担忧地说道:“郦华知道你要回来,昨天就到这里了,今天又一大早去集市接你们,也不知道她在集市遇到了什么事,突然就说要回去。她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就让你二叔送她先回广州了。”
似乎是见有外人在,何秀英欲言又止,将还要说的话吞回了肚里,笑着说道:“他今天是回不来了,有事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中午的饭菜要下锅了,你们先坐一会,我去叫琳琳下来。”
说完,她便走到旋转楼梯口,提高嗓子朝楼上喊着:“琳琳,你帅哥和竟珂都到了……帅哥还给你带了嫂子回来,下来见见吧!”
楼上立马有一甜美清脆的女声回应着:“诶!马上!”
不一会儿,一位穿着白色T恤、牛仔短裤的漂亮女孩,光着脚就从旋转楼梯处跑了下来。
她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脸上的笑容青春美好,两颊边两个深深的酒窝,更显得她活泼动人。
“嫂子在哪里?”她径直奔向康帅,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目光却一下子落在了衲衣脸上,“她?”
这里,也只有衲衣符合“嫂子”的身份。
第一次见面,两个女孩便互相打量着对方。
“康琳。”
对方突然伸出来一只手,很漂亮的一只手。
白白净净的,细长细长的。
衲衣从那只手上收回目光,轻轻握住,笑道:“霍齐娜。”
康琳坐在了衲衣身边,开口第一句也是问她脸上的伤。
这个伤,是她自作自受的惩罚,她真不希望人人都来问她。
而且,她脸疼,实在不想说话。
“小琳琳,你嫂子脸疼,说不了话,别为难她了。”肖竟珂抢在康帅之前发了话。
康琳甩了一记白眼给他:“别叫得这么肉麻,谁是你的小琳琳?”
她转而抓过衲衣的胳膊,问着康帅:“哥,你和嫂子到哪种程度了?是分房在睡,还是已经睡了?我给你们安排房间。”
什么叫已经睡了?
康帅正吃着茶几上的西瓜,突然听到这么直白的问题,险些将一嘴西瓜籽也吞了进去。
他抬头看着衲衣,却见她正向他吐舌头,分明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从昨晚她的行为举止来看,她似乎格外想睡他。
要不是有所顾虑,他真的会轻而易举地遂了她的愿。
即便事实是,他想睡她。
想了想,他便对康琳说道:“不用麻烦你收拾,我们就睡我以前那间房。”
康琳眼里立马浮出暧昧又八卦的笑容,挪到康帅身边的沙发上,弯腰在他耳边悄声说着:“睡了人家,就得负责,别又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又什么又?我先带你嫂子去房间收拾一下,你在这里陪陪老肖……”康帅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顺手操起身边的背包,朝衲衣招了招手,“过来。”
康帅拽着衲衣的手腕爬上了二楼。
二楼依然有一处会客休闲的小客厅,装饰得富丽堂皇。
康帅并没有在这里逗留,而是穿过了这个小客厅。
小客厅后,还设计了一部木质楼梯,可直达康帅的房间。
衲衣被带进来时,屋子里的光线十分昏暗,甚至还有一股草浆发霉的味道。
康帅将四周紧闭的窗帘拉开,大片大片的阳光投射进来,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许多。
衲衣也得以看清了这一层的布局。
这一里的风格布局完全不同于其他楼层。
这里介于二楼和三楼之间,只有这一间房。偌大的房间里,一张一米五宽的小床就被一排排书架围在其中,对面便是窗,可以看见天空一飞而过的燕子。
这样的布局让衲衣觉得有些逼仄,感觉像是生活在囚笼里,让她心里有点闷。
康帅看出她不太喜欢这间房间,笑着说道:“以前,一个人这样待着,我觉得有安全感——只是晚上在这里睡觉,将就忍耐几天,嗯?”
衲衣听他说得可怜,笑着点了点头。
她坐在床上歇了一会儿,感觉脸上的伤口里流了汗,有点痒,便想解开纱布看看情况。
康帅抱了一摞书放在床头,见她使劲挠着脸上的纱布,皱眉训斥道:“手痒了是吧?”
衲衣皱眉,嘟哝一声:“痒……”
康帅从背包里取出从诊所里带出来的药,小心翼翼地替她解开纱布,发现脸上的淤血散了一些,便道:“老肖的药还是很有效的,淤血散了,肿消了一些,我帮你换药,之后不用再缠纱布了,不透气反而易化脓。”
衲衣用康帅的手机登了自己的微信,正刷着朋友圈,“叮”的一声,微信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消息是张泽灵发过来的。
衲衣这才想起之前在肖竟珂的诊所里,她发了一条消息给他,一直没有回复。
她退出朋友圈,有点心虚地瞅了瞅正给她换药的康帅。
“帅哥,”衲衣突然唤了一声,道,“我们之前在的那个群,解散了。”
康帅随口一问:“哪个群?”
“海滨之恋啊!”
“解散了挺好,”康帅丝毫不觉得可惜,反而感觉大快人心,“群主也还算是有点良知,知道群里风气不正,不能继续任这股风气滋长下去。”
衲衣不满地说道:“你又在借机讽刺我了!哥,我错了还不成吗?我已经遭到报应了,再也不敢乱来了!我以后一定会一心一意对你,不会再去勾搭小弟弟小妹妹了!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不要再和我计较了,原谅我好不好?”
说一句话,脸上的伤口就会被牵动,疼得她的眼里全是泪。
现成的眼泪,不用白不用。
她索性将计就计、再接再厉:“帅哥,你最好了!原谅我吧!原谅我吧!”
康帅替她擦药也不安心,更是被她吵得心烦意乱,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别吵!早就原谅你了,蠢和尚!”
衲衣喜得抱住他的脖子,轻轻咬着他的耳朵,笑道:“和尚为你动了凡心,想还俗啦!”
康帅偏头问她:“说这么多话,脸不疼了?”
“疼啊!”衲衣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道,“可我憋得慌!我想和你说话,脸疼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得不承认,她有时候说出来的话,的确能说到他的心坎里去。
不见得说得有多深情、多感人,可他就是爱听。
谈起恋爱来,他才发现,她那些用来哄小女生的话,拿来哄他,也十分有效。
可见男人女人,都是爱听好话奉承话的虚伪生物。
明明是他先动了心,到头来,怎么变成是她追到了他?
而且,自己似乎太好追了一些。
一句喜欢,一个亲吻,竟就被拿下了?
下一秒,衲衣就将手机举到了他眼前,语气都有点虚:“我一直没告诉你,海滨之恋的群主,是我那个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