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浮生之缘（图）（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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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来至凡间，依旧无法摆脱皇家的禁锢，自己倒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是，要如何去寻戬儿的执念呢？难不成要发放皇榜昭告天下？！唉，也不知蝉儿那丫头附身于何人，会不会先找到戬儿？王母一面熟悉崭新的“自我”，一面思前想后。
随着内侍一声传喝，两名华服青年一前一后走进大殿，恍若陌路之人。走在前面的年轻人昂首阔步，一脸络腮胡须似是豪迈之辈，只是神色间极尽猥琐之态。主宰三界数万年，什么形色的神魔人物没有见识过，王母一见此人面相，心中早已有了定论，此人绝非善类，不是伪君子便是真小人。走在后面的年轻人，似乎刻意与那络腮胡保持距离，又似是不愿上前觐见帝后，步态雍容不疾不徐，仿若云间漫步的仙子一般。王母没有来得及看清此人容颜，却能清楚的感应到“自己”的情绪波澜，“她”应该是十分欣赏这名青年吧？
“侄臣武三思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皇后陛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络腮胡子恭恭敬敬行起跪拜大礼。
“侄臣贺兰敏之见过陛下，娘娘。”秦王——贺兰敏之吗？不知为何，王母对这个叫做敏之的年轻人很是好奇，甚至有种莫名的亲近之感，也许是因为，这孩子的气质和刚入天庭的戬儿有几分神似吧？待到那青年缓缓抬起头来，王母终于看清了那张熟悉的俊美容颜——那是足以令三界至美都黯然失色的美，略带慵懒桀骜的眉眼间，一双星眸忧郁却又傲然，嘴角微微上翘，弯出完美的弧度，那绝美的笑容却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极端的矛盾，造就了贺兰敏之那世人无法描摹、世间无人可比的美。身为一缕梦魂，王母可以清晰地感应周遭的变化，身后宫女们极力压抑却仍渐渐急促的呼吸心跳传入耳中，是啊，此子只应天上有，难怪人间的女子们会为他痴迷了。戬儿，舅母来带你回家了。
“三思、敏之，平身吧，今日并非朝堂，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朕召你们入宫，乃是为三日之后的皇室围猎。”唐高宗和颜悦色道，“而今我大唐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实乃朕之幸，也是诸位卿家的功绩，所以今年的皇室围猎，朕想盛大一些。”
“这都是姑父治国有方，姑母贤德仁爱，才能感动上苍，天佑我大唐千秋万世！”武三思高声呼颂道，一旁的贺兰敏之只是嗤笑一声，并未表态。
“敏之啊，你母亲过世时，你和敏月还是孩子，朕与你姨母也没能好好照顾你们兄妹，而今，你们也都长大了，朕也有好些年没有见过敏月了，皇室围猎之时，你带敏月一起来吧。”高宗听了武三思的称颂，心情自是十分愉悦，但一见到贺兰敏之，就会想起已故的韩国夫人，那是名美丽聪慧的女子啊，可惜红颜薄命——
“陛下言重了，陛下与娘娘已经很照顾我们贺兰一家了。”照顾到贺兰一脉只剩下我们兄妹，照顾到我们兄妹早早沦为孤儿，现在，又想来照顾我唯一的妹妹吗？“围猎场上向来只有男子驰骋，敏月一个女孩儿家，怕是不方便露面，贺兰敏之代贺兰敏月谢过陛下、娘娘厚爱。”
“唉，女孩儿家怎么了，朕的太平公主还吵着要参加呢，朕不也是准了嘛，娘娘，你说是不是啊？”高宗只当敏之不敢恃宠而骄，全然没有察觉武后越来越阴郁的神色。“陛下说得极是，敏之，你就不要再推脱了。自从姐姐过世后，本宫也有多年未见过敏月了，想必本宫这外甥女也像姐姐一样，出落得美若天仙了吧？”武后嘴上应承着高宗，看向外甥的眼神却颇具深意。
“太平公主乃是金枝玉叶，敏月怎可与公主相提并论，还望陛下、娘娘收回成命。”武后的一席话无疑是一种警告，无论如何，不能让妹妹再步上母亲的后尘，贺兰敏之暗咬牙关，誓要抗命到底。
“好了，朕意已决，三日之后，皇家围猎，太平公主，贺兰兄妹，武氏兄弟都要参加。武三思，你负责准备此次围猎事宜吧。”对于贺兰敏之的不识时务，高宗有些不悦，但面对那继承了韩国夫人之美的俊颜，还是不忍心加以斥责，只得强制下令，草草收场。
出宫的回廊很长很长，贺兰敏之走得很慢很慢，思绪却早已飘回了贺兰王府，敏月，哥哥要如何做，才能保护你不受到任何伤害？
“秦王何必如此拘泥固执，所谓女大不中留，难道你能把敏月表妹关一辈子？你们贺兰家族的美貌绝艳，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武三思忽然拦住贺兰敏之去路，戏谑道。
“武三思，你敢再说一遍？！”贺兰敏之看向武三思的眼神透着杀气寒意。
“我说错了吗？你的母亲只入宫几次，就被皇上册封为韩国夫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你们贺兰家族才不致没落衰败。而今，韩国夫人去世已有多年，谁知道皇上的恩宠还能维系多久呢？其实，若论绝色之美，有秦王在，敏月表妹怕是只能屈居次位了，只可惜，秦王身为男子，不能担此重任，啊？哈哈哈哈！”武三思笑得甚是得意猥琐。
“梁王，你自己也不过是个仗着武后撑腰、靠着裙带关系封王袭爵的酒囊饭袋、下流胚子，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皇上和武后总有忍无可忍的一天，到时候，你连丧家之犬都不如，因为你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如果你吠够了，麻烦闪开条路，继续夹紧尾巴做你的走狗奴才好了，我贺兰家族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贺兰敏之将武三思骂了个狗血淋漓，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贺兰敏之——你给我记住！此仇不报，我武三思誓不为人！”处处落于下风，武三思早已对贺兰敏之心生嫉妒，加之今日羞辱之仇，武三思更是对敏之恨之入骨。
武后寝宫，几分威严几分寂寥
“母后——”王母刚随武后走进寝宫，就被一名花季少女扑了个满怀，细看之下，只觉得这少女与自己年少时有着几分相似。“母后，贺兰表兄答应去参加围猎了吗？”少女一脸憧憬期待。
“答应了，不过——”武后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口。
“不过什么？母后，您知道的，从我第一眼看到贺兰表兄，我就认定他了，母后，您一定要帮太平哦。”少女撒娇道。
“太平，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要想成就大业，必须舍弃情愫，男人如此，女人更要如此！”武后苦口婆心劝道。
“可是，我并不想成就什么大业呀，我只想和贺兰表兄长相思守，人生得夫如此，夫复何求？”少女的心思仍是单纯如斯。
“你现在不想，是因为你还没有尝过被心爱之人背叛抛弃的滋味，那种感觉生不如死，只有彻底忘情，才能死而复生——不错，无论外表、气质还是才学，敏之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他走不出自己心中的恨，自甘堕落，迷醉人间。就像草原上驰骋的野马王——俊美华丽的千里良驹，但是，只可远观欣赏，却不能亲近骑坐，因为，没有人可以真正驾驭他，任何接近他的人都只会伤害到他也会伤害到自己。太平，放弃吧，你不可能得到贺兰敏之的。”自己在这般年纪也曾憧憬过美丽的爱情，于是，有了那段荒唐可笑的青葱岁月，有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凄惨遭遇，本以为历经磨难，可以终得真爱，却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爱情从来没有永恒，帝王的爱情更是短暂的恍若流星——
“母后，就算会伤得遍体鳞伤，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我也要驯服他，贺兰敏之——是我太平的男人！”继承了武后的倔强执着，小小年纪的太平已经初露王者的霸道之风。看着女儿在情网中越陷越深，武后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也罢，随她去吧。——敏之，本宫对不住姐姐，也想代姐姐好好照顾你们兄妹，可是，你要好自为之，如果你真的心疼自己的妹妹，就不要让陛下见到敏月，否则，不要怪姨母心狠手辣，爱情面前，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吗？
贺兰王府，贺兰敏之已在赛红拂的服侍之下，换下了沉重的朝服，此时的敏之一袭暗红长衫，外罩白底绣金袍，红白相映间尽显修长身姿，卓尔不凡，发髻高束却任那长长的发尾随风飘然，黑金抹额几缕发梢垂落于额前，平添了几分洒脱不羁——轻轻捋顺乌黑如瀑的长发，纵使多年服侍于贺兰敏之身边，赛红拂也不禁一阵窒息炫目。世人皆知红拂之美，长安却有美赛红拂，美人如斯世间绝色，却敌不过敏之风华——
“哥哥，哥哥！”敏月欢快的跑进来，像是许久未见一般，扑进敏之怀里，敏之宠溺的摸摸敏月的笑脸，轻轻挥手，赛红拂已然会意，悄悄退了下去。抬首望着哥哥久违的笑脸，感受着那份宠溺幸福，三圣母忽然好想念二哥，为什么拥有的时候，从未曾好好珍惜呢？而今，却只能借助别人的身体来回味哥哥的点滴。“哥哥，皇上召你进宫，有什么事吗？”敏之总觉得今日的敏月，眼神中多了什么，却又说不清楚，只是有种久违的熟悉感。“哦，没什么？只是一些政务琐事。”
“哦？不是说皇家围猎的日子快到了吗？听说太平公主和表兄弟、表姐妹们都会参加呢，哥哥，你一定也会带我去的，是不是？”敏月期待这一刻好久好久了，却不曾想刚才还温和微笑的哥哥瞬时变了脸色。“你从哪里听来的？谁说过要带你去围猎场？！”
“我刚才在花园散步时，围墙外有人高声谈论此事啊，哥哥，我已经好多年未曾出过贺兰王府了，为什么姐妹们都能去，唯独我不可以？”敏月显然受了惊吓，却又有些不甘心道。
“因为——总之，我绝不会允许你去的，乖乖回去念书，敏月，听哥哥的话，好不好？”一直以来，母亲的死因都是敏之一个人的秘密，皇室的尔虞我诈相互倾轧也都是敏之一个人在面对，身居王府的小敏月从来不知自己的母亲是被人毒害致死的，更不知道贺兰王府一直是武氏家族的眼中钉肉中刺。敏之只希望敏月可以无忧无虑的度过一生，纵使自己不能保护她一辈子，也要为她安排好一切，可是，那个值得信赖，可以托付妹妹终生幸福的人，绝对不可以是自己的姨父——当今皇上，所以，不能让敏月见到皇上，绝不可以！
“为什么？！哥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也受够了被关在贺兰王府，我到底是你的妹妹，还是你的囚犯？”敏月心中压抑已久的不满终于爆发了。
“敏月，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怎么会把你当成囚犯？！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囚犯？！难道敏月一直活在这样的阴影中吗？
“那就带我一起去，我贺兰敏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又不是狩猎的对象，会有什么伤——”“够了！”“啪”的一声，一切归于沉寂，敏月捂着自己红肿的面颊，不可置信的看着哥哥，泪水竟是再也抑制不住，“你，你打我？——我讨厌你——”敏月痛哭着跑开了，留下怔在原地的敏之，看着自己微颤的手，我居然动手打了敏月，敏月她——讨厌我——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贺兰花园，敏之斜倚于软榻之上，轻叹一声，杯酒一饮而尽，醉眼渐露迷离。“秦王殿下，您有心事？”赛红拂伸手轻拭去敏之嘴角的酒滴，关切的问道。
“我居然出手打了敏月，我居然——”敏之想要起身，却是一个踉跄不稳，狠狠得摔回软榻。“秦王殿下！您醉了——小心身子。”赛红拂轻扶起敏之，让他的头倚在自己肩头，慢慢顺着酒气心结，“郡主她还是个孩子，只是一时气话罢了，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就算让她恨我，我也不能让她见到皇上。呃，那个荒淫无度的君主，夺走了我们的母亲，又无力保护她，害她被自己的亲妹妹，也就是我的二姨母毒害致死，哼，我绝不能让敏月再走上母亲的死路，就算拼上这条命，也在所不惜，我贺兰家族的女人决不允许再被他们蹂躏糟蹋——啊——”敏之紧紧揽过赛红拂的纤纤玉颈，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好看清自已眼中的坚定与决心。
“殿下，您醉了，不要再说，小心隔墙有耳。”赛红拂深知贺兰敏之心底的痛苦和仇恨，除了心疼不舍，却也是爱莫能助，毕竟，自己只是贺兰王府的一名歌妓，只能守在他的身边，希望能照顾他爱护他一辈子。
“我不怕——让他们来吧，什么秦王殿下，什么贺兰王府？我呸——不过是靠贺兰家族的女人出卖□□换来的虚名，有什么显赫尊贵可言？啊？！——我不甘！武氏的那群酒囊饭袋，除了作威作福，荒淫无度，他们还会什么？就因为他们姓武，就可以得到朝廷的重用，就可以为所欲为祸国殃民吗？！”贺兰敏之挣扎着起身，朝天怒吼道。
“殿下，求求您不要再说了，会招来杀身之祸的！”情急之下，赛红拂将踉跄摇晃的贺兰敏之仆倒在地，红唇印上了那带着酒香的醉唇，那一吻带了太多的苦涩滋味，赛红拂知道，只要贺兰敏之心中还有恨，他就不会接受自己的爱，赛红拂永远只能做秦王身边的一名歌妓而已，然而，只要能一辈子守在他的身边，便死而无憾了。长久的深情一吻结束了，秦王贺兰敏之已经醉得睡着了……人醉抑或心醉？孰对孰错，谁又能说清一个“情”字……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浮生之缘（图）（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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