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继后》心有猛兔

7、第七章

　　挥退侍女回到卧室，林祯连发饰和衣服都没心情除下，就直接倒在床上，双眼放空地看着床上的浅粉色的蚊帐，思绪回到几年前。

　　那是崇化五年，天子登基的第十个年头，又刚好遇到天子三十而立，那一年天子大办万寿宴，准许外地的王亲国戚官员进京贺寿，爹爹也带着她和娘亲进京。

　　她出生在西南，自小就在滇地长大，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乡半步，京城长安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地名，她只从父亲母亲口中听说过，却从未去过。

　　那一次是她活了十年，第一次踏入长安，那个在西南百姓口中富饶繁华的大城市。她期待极了，坐在马车上不停地问父亲母亲长安是什么样的，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连长途奔波的劳累都放在了脑后。

　　经过大半个月的路途，她终于抵达了长安。因为皇帝过寿，外地的官员都赶了回来，长安城外排满了各种各样的马车，都在等待登记进城门。

　　这还没进城呢，林祯看到这场面，就惊叹个不停。心想不愧是京城，连进城都要排起长长的队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轮到他们家的马车进去。

　　那些官员里，有不少曾经是她父亲的同僚，各奔东西之后，就很难相聚了，那会儿在城门外遇到，左右在排队，就有人来到他们家的马车面前，跟父亲嘘寒问暖起来。

　　见到她，也跟父亲母亲夸她两句：“这是你的小女儿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呢，长得真俊俏，以后长大了一定是个名动四方的大美人，你就等着说媒的人踩破你家门槛吧！”

　　爹爹就慈爱地将她揽在身边，谦虚中又带着些自豪说道：“哈哈，老兄过奖了，您家千金也不差啊。来祯儿，这是爹爹以前一起共事的同僚张大人，你快来同你张伯伯问个好。”

　　林祯初来乍到，也不胆怯，一双水灵灵的杏眼看着眼前的张大人，嘴角弯弯道：“张伯伯好。”

　　张大人见状，笑得更开怀了，拍着林大将军的肩膀一个劲道：“好！贤弟你真是教出了个好女儿，要是我家有儿子，我可要不客气了。”

　　几人寒暄中，终于排到了他们，爹爹拿着证明身份的牌子下车去登记后，他们就坐着马车吱悠吱悠地进了皇城。

　　皇城一派繁华景象，行人接踵比肩，熙熙攘攘，长街两边都是商铺摊子，叫卖声不断，比起她的故乡要热闹多了。

　　车夫驾着马车到了荣阳侯府，荣阳侯府是皇后娘家，就坐落在长安西市最繁华的地带。林祯跟着父母下了车，就看到荣阳侯府宏伟的大门，门口立着两只威武的大狮子，门上挂着金牌匾，上面写着荣阳侯府几个大字，很是气派。

　　自天子登基，林家女顺利当上皇后，荣阳侯府的恩宠就没断过。林皇后贤惠，皇帝对她敬重有加，林皇后的父亲国丈被封为荣阳侯，几个国舅也算争气，考取了功名，在朝中担任不大不小的官，再加上她爹爹这一支，林家可以说是风光无限。

　　爹爹常年驻守在西南，在京城中并没有府邸，所以他们那次来京城给皇帝祝寿，只能住进荣阳侯府。

　　其实他们家和荣阳侯的亲戚关系已经很疏远了，算得上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远房亲戚。但是爹爹当年拥立皇帝登基有功，林家女能够坐上皇后宝座，也多亏了爹爹，于是两家的关系才又变得亲近起来。

　　荣阳侯府人丁兴旺，有好几房兄弟，她在那里认识了很多年纪相仿的兄弟姐妹，荣阳侯夫妇也将她视如亲孙女，一见面就亲昵地拉着她问寒问暖，还给她很多好吃的，和母亲聊关于她的事。

　　因为他们那次来京城是给皇帝祝寿的，到时候他们要进宫拜见皇帝，进宫就要穿得符合身份一些，还要学习礼仪。

　　她自小生活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对这些都不太了解，还是荣阳侯老夫人亲自让人给她置办了一身符合大将军千金的行头，又请了姑姑来教导她礼仪，她才不至于在宫宴上出丑。

　　皇帝万寿宴那天晚上，她和父母以及荣阳侯府的人带着寿礼进宫给皇帝贺寿。

　　那是她第一次进宫。她坐在马车上排队等待入宫，等不及了，就撩起窗帘往外看去。因为是皇帝生辰，宫门也张灯结彩，即使宫门已经装饰得很豪华，她当时还是被庄严宏伟的宫门给震慑到了。心想着这就是当今天子居住的地方吗，果然十分严肃，让人不敢造次。

　　他们不能坐着马车进宫，到了宫门就要下车登记，检查过后才能走着进宫。

　　他们刚进到宫内，就有太监迎来，认出他们是皇后的亲眷，那小太监马上就露出谄媚的笑容来，哈腰点头地跟他们问好。然后荣阳侯老夫人身边的侍女就塞给那个太监一包鼓鼓的银两，于是那个小太监笑得更开心了，殷勤地将他们引去皇帝办宴的泰永殿。

　　泰永殿里里外外都是王亲国戚文武百官，宫女太监端着东西进进出出，殿里时不时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还有官员祝贺皇帝的声音。她想到自己很快就要见到皇帝皇后还有后妃们的尊容了，不禁感到有些激动和期待。

　　很快，就轮到了他们进殿，只听殿外的太监唱喏道：“荣阳侯及镇南大将军觐见——”

　　爹爹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看了娘亲一眼，然后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跨过殿门高高的槛，进到了殿里。

　　她跟姑姑学了几天礼仪，知道在皇帝跟前眼睛不能到处乱瞄。于是进了殿之后，她的眼睛就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直到爹爹示意她跪下行礼了，她才不慌不忙地跪在宫殿厚厚的地毯上，跟着爹爹给皇帝皇后行礼说贺词。

　　皇帝看到他们很是高兴，他们行过礼后就马上让他们起来了，她依旧眼观鼻鼻观心，听皇帝和爹爹说话。

　　许是这样，她还是被天子发现了，她感觉到天子的视线似乎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

　　换做别的大家闺秀，被皇帝这么看一眼，就要紧张害怕得不行了。但是她是大将军之女，没有那么娇气胆小。见天子在看她，她就疑惑地抬起眼睛偷偷地往上面瞄了一眼，然后就跟那个威严英明的皇帝对上了视线。

　　皇帝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这个小动作，见她在御前非但没有小姑娘家的害羞畏惧，反而自然坦率，就十分喜欢，笑着对她爹爹说：“这就是林爱卿的爱女吗，今日一见，果然很有你和夫人的风范，假以时日，定会是位秀外慧中的女豪杰。”

　　林大将军马上拱手谦虚道：“臣替小女谢陛下赞赏。”

　　她见皇帝夸她，便也得体地行了个礼，然后就被皇后身边的女官引到皇后身后去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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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皇帝：想起那年殿中相见……
祯儿：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呢！
老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