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路十里尽欢颜》苏木千叶

54、第十章（3）

　　楀郬赶到之时，章莪山漫山大火，滔天的火光照映在楀郬的脸上，血色弥漫，楀郬面色苍白，头发随意散落，状若厉鬼，可怕至极。雄浑仙力爆发，恐怖的力量激发气流震荡，犹如天塌地陷，承影剑光笼罩下，楀郬的身形逐渐模糊。
　　有人影浮动“凌华!”剑指前方那道红色的人影，无色结界起，将他二人阻隔。
　　凌华轻笑，翻手便将承影剑的攻势弱化，即便如此，章莪山依旧被劈成两截。“休与尊者未免自视甚高。”
　　无数个夜晚，阿娘在窗前叹息：“阿郬，阿娘一生所愿，不过是你们安康。”
　　他为什么不早一日归来？纵使他如阿爹所言心怀苍生，却连至亲至爱都无法护住，十一如是，那人如是，如今，就连章莪山中人他亦是如此。
　　数万年修身养性毁于此刻，仙又如何，魔又如何？往昔种种在眼前闪过，冲破理智的枷锁，滔天的恨意突如其来的爆发，伤痛，后悔将他整颗心撕裂，直教他生不如死。
　　结界外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黑影，屈指一弹，便将楀郬隔在结界内。凌华嘴角含笑，声音极具蛊惑“世间，终入我门下。”
　　“世间如何，与我何干？”冰冷的声音掩盖了他的嗤笑。
　　光影浮动，日月皆隐。暗夜之中，光芒从那一处散发，令人心生敬畏。
　　承影剑下，隐与章莪山的魔族死伤无数，一时之间倒叫人分不清仙魔之别，常言道:仙者，以天下为念。
　　如今幽冥之境乱象未平，章莪山又平添风波，知悉十神山之弱势，唯天族耳，若非天族之乱，三界怎会这么快便陷入这等泥沼之中？
　　那黑影飘忽，似喜似悲，“一切如魔君所愿。”
　　遥遥有铃铛的声音传来，在这暗夜之中，显得尤为清脆。
　　“楀郬，本君今日不与你多做纠缠，改日必将登门拜访。”
　　姑获鸟鸣声响彻云霄，楀郬施法将那道人影困住。
　　声音冰冷“他，本君便留下了。本君恭候魔君大驾。”
　　昆吾剑划破天际，琛央御剑而来，只听楀郬道“小里，昔日本君看在十一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今日你犯了本君大忌，自然是留不得你。”
　　剑招突至，那影子躲闪，见状，将那人影困住“楀郬，他，不是小里。”
　　楀郬这才收了剑招，见那人影面容与小里别无二致，阂目。却见嘉言匆匆赶来，欲言又止，琛央将影子交给她，“这是天族之事，本君不便插手。”
　　嘉言作礼，“多谢尊者，嘉言感激不尽。”
　　琛央并无可言，便与楀郬一同离去。遥闻一声叹息“竟连嘉言也变得这般生分？”
　　嘉言闻此，静立良久，那道影子一步步走近，停在她面前，出声道“嘉言……”
　　嘉言收回目光，“收手吧！随我回去。”
　　他柔声道“嘉言，你要我答应你任何事都可以，唯独这一件，你想都不要想。”这话外之音令人不寒而栗，嘉言回过神来，施法将他带离此地。嘉言自知他必然心生怨恨，此举实属无奈，他们，她都负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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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惟阁内，“为何拦我？”却迟迟无人应答。楀郬看向前方，目光深远，他终于知晓一切。
　　那一夜，他指着满天繁星，笑言“昔日我阿爹曾说，他愿我心怀天下，一生坦荡。我只怕是要拂了他的好意。”
　　他的眼眸灿若星光，闻声浅笑“楀郬何必妄自菲薄，令尊所言不假，楀郬的确有守护之能。”
　　楀郬闻此，朗声大笑“得你一言，胜过世人千言。”
　　他一向认为世间即枷锁，今日能得此一言，如醍醐灌顶，的确是不虚此行。
　　将离前来，便见九师叔在那菩提树下闭目凝神，那树菩提当初自焚而亡，不过数月，便已是一片绿意盎然。“师尊。”
　　琛央阂目，随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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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落尽梨花,飞尽杨花,春也成憔悴。
　　两旁屋舍错落有致，袅袅炊烟升起，一派安然祥和，大街上人来人往，觥筹交错。
　　楀郬停在一座小楼下，这场景似曾相识，像是经历过沧海桑田，他有幸得见，一时之间，欣喜莫名。偶然听闻楼中人大声说道:“从来名士能评水，自古仙者爱斗茶。这位公子，何不楼上小坐？”
　　他合了手中折扇，“这倒是新鲜。”
　　抬脚进了这处小楼。
　　人影浮动，只二楼窗边有一处空位，他便朝那处走去，方一落座，说话声戛然而止，无声无息。有一人匆匆而来“公子，此处乃是……”
　　他挥手打断那人“在下慕名而来，如今败兴而归，岂不是？”
　　那人欲言又止，恰逢此时大堂中醉酒之人掀桌而起，一时之间惊煞众人。“公子，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只是今日这位子，公子当真是坐不得。”
　　素问此地民风朴素，如今看来，阿娘让他提前相看不无道理，，想他堂堂章莪山少主，因嘉言一句话，他便要下凡厉劫。
　　见楀郬沉默不语，那人看得呆了。楼下传来声音，他方才转醒。“还请公子不要为难小的。”
　　“楼下说的，可是昔日十神人之事？”
　　“公子博闻，确是如此。”
　　楀郬嗤笑“罢了，你退下吧！”他今日倒要好好评赏一番。
　　那人一时无话，匆匆下了楼去。
　　不多时，来了一男一女，见了楀郬，明显一愣。便不落座，靠在窗边。那女子一脸愤然，欲言又止。
　　“公子，这？”
　　忽而有一人行至楀郬跟前，也不言语，提了一壶茶落座，将空杯置于楀郬眼前。楀郬一挑眉“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在下楀郬。”
　　他明显一怔“在下贱名，不足以入公子之耳矣。得公子赏识，方能踏足此地，多谢公子。”
　　那一男一女被他二人这一唱一和扰了兴致，便下楼去。
　　楀郬一时恍惚“方才，多谢公子解围。”
　　对面那人罢罢手“这等小事，不足挂齿。”
　　楀郬一喜“在下初至宝地，对此地风俗知之甚少，若公子不嫌弃，还请公子相告。”
　　那人练练罢手，“公子不必客套，在下若能助公子，实乃在下的福气。”
　　楀郬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公子受何人所托？”
　　“不敢当，想必少主已然知晓此次凡间之行，实是少主继任必经之事。”
　　楀郬依那人所言，自行前往凡间下榻之地。据方才那人所言，他这一世的身份，是个什么将军之后，衣食无忧。只此一句，再无多言，那人见他欲再问，摇头道“少主……”
　　“罢了，你回去复命便是。”
　　想是他阿娘恐他一心胡闹，多生事端，不顾阿爹阻拦给他在凡间安排了这样一个命格，已是不易。
　　他那时从未将命格一事放在眼中，情之一事，悲喜之间。三界安稳，他好好的做他的章莪山少主，却自小与三清天公主相识，如今看来，倒是他平添了许多祸事。
　　他临走之际，店家将一壶酒水送至他手中“方才那位公子所赠，以贺公子新居之喜。”
　　他伸手接过，想起方才听闻，便对店家说“方才本公子踏入茶楼之时，听闻一语:从来名士能评水，自古仙者爱斗茶。”
　　那人一拍脑门，楀郬只觉莫不是凡人如此，便能想出什么奇妙的点子？“公子所言，乃是三日后的盛景，公子届时无事，可前往一观。”
　　“这是自然，多谢！”说罢，转身离去。
　　店家连声“公子客气。”
　　楀郬沿着小道，见一处小楼依山而建
　　，粉墙青石，飞榆立柱，亭台相间．清幽雅致。楀郬点头，他一向佩服他阿娘的眼光独到，唯一的不是便是瞧上了他阿爹那个榆木脑袋。楀郬抬脚，正欲踏入此楼，却见一人自楼中走出。
　　一袭青衫，立于门下，光影之中，这天地之间，仿佛只余他一人。他拱手作礼“属下静候公子多时。”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三尺瑶琴为君死,此曲终兮不复谈。
　　有美人兮，吾心甚慰!
　　“不必客气，你……”
　　门后有女子浅笑的声音传来“哥哥……”那女子见了他，面色一喜“楀哥哥，哥哥这是同你玩笑。”
　　他眸中含笑“卿卿，你先回去禀告将军，就说公子已然归来。”
　　“是。”
　　楀郬自问，他在章莪山横行霸道多年，三界也都走了个遍，独独不曾见过眼前这兄妹二人。此番莫不是他阿姐所派，给他造的劫？
　　楀郬正色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来此有何贵干？”
　　卿卿秀眉微蹙，“楀哥哥当真不识往事？”
　　楀郬一愣“这？”
　　见他丝毫不动，卿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传言非虚，只是，楀哥哥如今的模样，如何能……
　　“卿卿，还不快些离去？”
　　她症住片刻，方才匆匆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