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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血 ...

  •   第二天,沅沅早早醒来,隐约地,便觉得自己的肚子痛。

      属于叶沅沅的记忆告诉她,她的小日子要来了。

      ……但是她的身边没有月事布。

      肖楚再贴心,他毕竟是个太监,想不到姑娘家还有这档子事,完全没有准备。而晏辞的府里连个女人都没有,连只猫都是公猫,沅沅连借都无处去借。

      沅沅只好早早地起来,找来布条和白纸,自己缝了几个。

      将布条做成长长的布袋子的形状,里面塞上撕碎了的白纸,这就是这个朝代的月布。若是贫苦些的人家,用不起白纸,就只能用旧棉花,甚至是草木灰。

      沅沅的针线功夫十分不好,她从卯时刚到缝到辰时刚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勉强弄出了两条来,还是歪歪扭扭的,也不知到时候能不能用。

      这是她的极限了。

      沅沅对着那两条布发了会愣,外头天光早已大亮,她觉着饿了,想了想,把东西给收了起来。等晚上回来再忙这个吧,她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去做呢,她得再去见晏辞。

      ……

      沅沅猜测,晏辞昨晚上,应该是去见太后娘娘了。他和当今圣上共同的母亲。

      那位太后的行径,沅沅从书中了解到一点,《江山美人谋》这本书讲述的主要是男女主角的恋爱史和奋斗史,对晏辞这个反派的描述,并不十分的详细。但从那细枝末节处的一点,沅沅也能猜测出来,晏辞从宫里回来后的心情肯定会很不好。

      并不是所有的母亲,都配被称作为母亲。

      沅沅去晏辞的院里打探了下,他一夜没有回来,她不急了,去厨房给晏辞做了餐饭,又炖了一盅雪梨汤。

      早上天亮,是咳疾严重的时候,喝点梨汤可以润肺,而且甜甜的,心情也会变好一点。

      沅沅提着食盒在晏辞的卧房门口等他,她进不去屋子,就坐在外面的台阶上,托着腮看房门口的树。

      郁郁葱葱的树,这么好的天气,一声鸟叫都没有,连蝉鸣都没有,晏辞就不觉得孤寂吗?

      晏辞一身疲惫地回来时,瞧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沅沅今天穿了身淡蓝色的衫裙,发间插了根点翠簪子,她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的门口,乖得像是一只小猫。那张美得惊艳的脸上是恬淡的神情,好像这个世界上就剩下了她一个人一样。

      晏辞一整夜都觉得躁郁不安,嗜血的念头在他的每一滴血液中鼓噪,叫嚣着想要他杀人,但在看见了沅沅之后,不知怎么的,他觉得慢慢地平静下来了。

      他的家中,多了一个提着餐盒,安静等他回来的女人。

      “你回来了?”沅沅察觉到晏辞的注视,她偏过头,惊喜地看见他。

      晏辞仍旧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沅沅总觉得,他今天的衣裳颜色比以往更深一些,上面大片大片暗沉的颜色,在阳光下给人的感觉也十分的诡异。

      他好像很累了,脸色比以往还要苍白一些,那双眼依旧有神,轻佻的眼尾,视线灼灼地看着她。

      沅沅提着食盒,笑着冲他走过去:“等你好久了,有没有吃早饭啊——”

      沅沅的声音忽的停住,离得近了,她闻见浓浓的血腥味,她也终于看清楚了晏辞衣服上的深色是什么。

      是大片干涸的血迹。

      他刚杀了人,应是杀了很多。

      沅沅的笑也僵在脸上。

      晏辞盯着她表情,半晌,从喉间溢出一丝闷闷的、嘲讽的笑。

      “没有吃。”晏辞问,“你要陪我一起吃吗?”他声音淡淡的。

      沅沅抬头,她的心跳得快了起来。

      她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即便她已经十分清楚晏辞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但等真的亲眼目睹的时候,不,她还没有亲眼目睹……沅沅仍觉得害怕。

      晏辞朝她伸出手:“让我看看今天早上吃什么。”

      他说话的语气和用词与一个正常人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手上沾着的血迹。

      应该是擦过了,但是没有擦得干净,血太多了。

      “你猜这是谁的血?”晏辞忽然笑着低头,凑近沅沅的耳边。

      沅沅摇头,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我不知道。”

      “是太后的。”晏辞轻轻道,“她说我若再不听她的话,她就要割腕自尽。但她舍不得伤自己,我便替她划了一刀。很深的伤口,见着了骨头。很多的血,但我觉得爽快。”

      “害怕吗?”晏辞问她。

      沅沅的手在身侧攥紧,她手心已经浸满汗水了,她缓缓摇头:“不,我不怕。”

      “你说假话。”晏辞看着她的眼睛。

      “我没有。”沅沅仍旧否认。

      晏辞的眼角眉梢已经满是戾气,沅沅觉着他就像是一樽巨大的冰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气,而眼神中是拒人于千里外的漠然。

      “别生气了。”沅沅鼓足勇气,抓住晏辞的手。

      “如果没心情吃饭,就喝点汤吧,起了早给你熬的呢。”沅沅笑,她撒娇,“要是你不喝,我可要伤心死了。”

      晏辞又冷冷地看她一眼,却没有甩开她的手,随着她往屋里走去。

      沅沅把饭菜都摆出来,晏辞在椅中又坐了会,拿起汤匙,舀了口雪梨汤。

      沅沅见他心情不佳,想尽办法逗他笑,晏辞不为所动,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沅沅道:“要不然,我给你说个笑话吧?”

      她看晏辞没有拒绝,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地给他讲:“从前呢,有个人陆书生,十分机智善谈,他的邻居是个不苟言笑的妇人。有一天,朋友对陆书生说:‘你要是能说一个字,逗这个妇人发笑,再说一个字,令这个妇人骂街,我就请你吃饭!’陆书生满口答应了。”

      沅沅瞥了晏辞一眼,见他好像在听的样子,信心足了许多,继续道:“于是两个人就一起去找个妇人。那个妇人正正站在门口,门外还有只狗。陆书生疾走了几步,来到狗跟前,扑通一声跪下了,喊了一声‘爹!’妇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陆书生又抬起头,对妇人说:‘娘!’妇人破口大骂。”

      “好不好笑?”沅沅说完,兀自乐了起来。

      晏辞仍旧只是盯着她看,那双漂亮的眼中一丝情绪也没有,薄唇紧抿着,沅沅渐渐笑不出来了。

      “要不然,我再给你说一个?”沅沅小声问。

      她紧张地看着晏辞的反应,他还是没有说话,眉心却皱了起来,沅沅本以为他是不满意了,下一瞬,晏辞忽然重重地咳了起来。这次比昨晚的症状要重得多,撕心裂肺一样,沅沅慌了,赶紧掏了帕子给他,再为他拍背。

      晏辞用沅沅雪白的帕子捂着唇,须臾,白色的帕子上便开出了一朵红色血花,渐渐的,红色越来越大,越来越重,等晏辞松开手后,那方帕子已经成了一张染透了的血帕。

      沅沅愣愣地看着那张帕子,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来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黑洞洞的枪|口下,她胸口的血也像晏辞现在这样,流得那样急、那样多。

      沅沅狠狠地打了个冷战,脸色倏地变得惨白。

      那是刻在她骨子里的记忆,每次想起,都让她觉得痛苦和悲伤。

      晏辞捕捉到了她瞳孔里的惊惧,他了然地笑了一下,玩味地看着沅沅:“这便是你口中的不怕吗?”

      下一瞬,晏辞一掌将桌上的碗碟全部扫落,他眯着眼看向沅沅:“给本王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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