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假日来临 ...
-
国庆节的前一天，各科老师布置作业就跟赶趟儿似的，恨不得整个假期让学生们都淹没在题海里，雪白的单元试卷满天飞，达到了这些日子以来发放作业数量的最高峰。
简时接过程骁勇递过来的数学试卷，认命地将刚才发下来的所有试卷和周报一张张整理好，也不知道老师们哪里找来这么多类型不一的试卷，让他们都怀疑学校是不是开了一家试卷印刷厂，楚歌叹了一声气：“看来，这个假期不是属于我们自己的。”
简时无话可说，她都经历多少回这样的场面了，昨晚她老妈对她说，“简时，放假这两天你就先把作业做完了，你看看你想去哪儿，做完了我们就出去自驾游。”
十六岁那一年她老妈也是这么说，可惜她实在是懒得动手，七天的假期被她硬生生地拖到了第六天才开始直面她的作业，自驾游计划就这么泡汤了，此后她老妈就再也没说过自驾游的事，因为每年国庆简时坚持不懈地完成了在第六天才开始动手写作业的出色任务。
程骁勇说：“你们国庆节就没有想出去哪happy的吗？”
简时没好气地回他：“happy个鬼！你看看这有让我们去happy的时间吗？”她抓起桌上的一堆试卷对程骁勇飞了一记大白眼。
程骁勇说：“你翻白眼的时候好像我家的二二。”
楚歌问：“你家二二是谁？”、
程骁勇说：“我家的狗啊。”
简时怒：“程骁勇！！狗会翻白眼吗？！”
程骁勇略沉吟，说：“你说的倒是，不过我家的狗比较特别。”
楚歌提出疑惑：“简时，重点不是这个吧？”
简时大悟，抓起手里的试卷对着程骁勇的头一顿乱揍，以示泄愤。
.........
简时回家在书桌前傻坐了一会儿，不自觉地就想起当年惨不忍睹的成绩，又想起季洵光节节高升的排名，让她的情绪实在难以平复，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她的成长轨迹似乎还是按照以往的轨道，平淡而又平庸，一点都没有那种从头再来的豪气和奇迹，而且，似乎努力了，效果还不是很理想，这是最能摧毁人的意志力的。
她翻出前几天发下来的数学试卷，59分的红色数字刺眼地挂在试卷上，她认真地盯着试卷好一会儿，咬咬牙，取出胶水，在试卷的边角上沾了沾，就往一抬头就可见的墙壁上粘。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重复发生，不仅是她的未来，还有季洵光也是。
于是她破天荒地写起了第一张数学试卷，简妈探头进来，看见女儿居然能坐得住，不禁大喜，心里感慨她的孩子终于长大了。
两天后。
“简时，记得把你的睡衣带上，还有牙刷牙膏，对了你的洗面奶，北京的东西可贵了，该带的都带上。”简妈将衣服收拾好，不忘嘱咐简时。
“知道了知道了！”
简妈将行李都整理妥当了，等了简时老半天，她也还没个出来的动静，心里想着这孩子真是，拖拖拉拉的，开口喊：“简时，好了没，快些，一会儿高速该堵了。”
五点钟出发，九点多就到了，十月是旅游的黄金月，还好简妈有朋友在北京开酒店，提前跟人打了声招呼，这才有地方可住。
简时将东西一样一样地从行李包里拿出来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简妈去开门，打开门一看是她那老朋友，眉开眼笑地将她迎进来，简妈叫了声简时：“快叫秦阿姨。”
简时自然礼貌地叫了声：“秦阿姨好。”
秦阿姨笑着点点头：“你好你好，说起来咱们都有十多年没见了，你看你女儿都这么大了。这次来，打算玩几天？”
简妈说：“也就四五天吧。我刚才看了看，你这酒店开的也是挺大的，样式也豪华，在北京开这么大的酒店，收入一定很可观。”
秦阿姨一脸慈祥的笑意：“我就是闲来没事，开来打发时间的，也没挣几个钱，平时我也不在这边，今天刚好和我老公拉上儿子一块出来。说起来，我儿子和你闺女看起来也是差不多大。”
简时心里已经哭笑不得了，有钱人就是这么任性，闲来没事就开酒店，北京可是寸土寸金啊。
简妈笑着说：“是吗？我家简时已经上高一了。”
秦阿姨：“哎呀，我儿子也是！”
这下两个中年妇女就儿子女儿的生活以及各自的生活的话题聊了两个多小时，简时无聊得就差啃手指头了，偏偏她不能走开，这秦阿姨还时不时地就问她一两句，比如成绩怎么样了？适应不适应高一啦....
一高兴，两家的妈妈都说中午一起吃顿饭继续深入探讨她们这些年的经历，简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没完没了了还.....
中午吃饭的时候，简时做梦都没想到，季洵光居然是秦阿姨的儿子,这件事比中彩票还要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季洵光显然也有些惊讶，不过他礼貌地叫了一声简妈“阿姨好”以后，也没多说话，目不斜视，偶尔他爸爸跟他说几句话，他就回几句。
而且就坐在她旁边。
简时扶着额，老天，你是来搞笑的吧，以前我想碰运气，却怎么也碰不到，现在怎么毫无预兆地，运气说来就来了，她真是后悔没带几件好看的裙子，应该再画个淡妆，惊艳一把才是。
上菜之后，季洵光站起来，往长辈的杯子里倒茶，简妈羡慕地盯着他，拍拍简时：“你看看人家，多懂事，你看看你，光知道吃。”
简时对她老妈的话不置可否，啃着排骨，小心地瞟了一眼正往她杯子里倒茶的季洵光，细若蚊蝇地说了声：“谢谢。”
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简时看他好像没什么反应，从容地坐下了，看来是没听见。
“今天下午咱们就先去故宫瞧瞧，明天去颐和园，听说颐和园很大，一天都瞧不完，之后我们再去看看其他的地方。我看这几天你母女俩就跟我们一块吧，人多热闹。”
简妈不反对：“那好，我对北京也不熟悉，跟着你们是最好不过了。”
秦阿姨对自己的儿子说：“洵光，你先去买票吧。”
这一买票肯定是连着简妈和简时的票一块买了，本来酒店她们就是3折住了，再让他们花钱多好不好意思，于是简妈急急嘱咐简时：“简时，钱包拿着，跟着一块去。”
简时愣了愣，看了一眼站起来的季洵光，简妈在旁边催着，秦阿姨又说“不用不用洵光一个人就可以了”，简时头都大了，看着季洵光快到门口，忙不迭也跟上去。
中年妇女的谦让真是可怕，搞得她都失去判断能力了。
季洵光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跟着，十月的阳光就像一张温暖的毛毯，将她柔和地包裹着，简时脑子一时忽然有些错乱，以前她跟在他后面，都是远远地跟着，现在距离近了太多，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简时极少跟季洵光说话，直到27岁，也没谈过恋爱，导致心理年龄与实际年龄出现了巨大误差。
虽然已经可以开朗地跟很多人打闹，但唯独季洵光不可以。
真是，明明就是一个17岁的青少年，为什么不可以？！简时狠狠心，迎上去，装作“我们很熟”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季洵光，你.......”
她忽然停下来，说什么好呢？简时想了半晌才想起符合她这个年龄该问的问题：“你...作业写完了？”
季洵光给了她一个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神，也没说话，简时撇了撇嘴，装高冷了不起啊。
两人一路无话。
买票的地方人山人海，在这个还没有智能手机没有二维码的年代，真是难受死了，她跟在季洵光背后，正准备掏出钱，就被前面的人揪着领子拉了出去，简时连忙说：“干嘛干嘛我还没买...!”
季洵光递给她两张票：“拿着。”
简时没有接，想了想说：“你这样我会被我妈骂死的！”
季洵光看着她：“那不关我的事，我只负责买票。”
简时回头看了一眼显示屏上的票价，抽出两张红钞票，硬塞进他手里，才把他手里的门票接过，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说道：“皆大欢喜！”
季洵光皱着眉头：“多了。”
简时咧开嘴：“那不关我的事，我只负责出钱。”
一阵无话。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最终季洵光作罢：“走吧。”
简时有种收复了万里江山的自豪感，走出的步伐仿佛“而今迈步从头越”的昂然姿态，换作以前，在暗恋对象的面前，她可是擅长害羞内敛的，如今居然能跟他怼上了，还占了上风，仔细想一想，还是年龄摆在这。
她正沾沾自喜中，胳膊肘突然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还没搞清这撞击从何而来，就看见季洵光扶着一个女孩，看样子似乎是脚下没站稳。
“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转过身来。
简时心里一震，像琴弦忽断，短促而心惊。
那是一张标致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柔和地垂向两肩，细眉大眼，神色略显慌张，一脸歉意。
还有，眼里缓缓迸发出的她看明白了的那一束细弱的欢喜的光。
何明玥。
简时紧张地看了一眼季洵光，神情并无异样，又看向这个此生也难以跨越的情敌，恰好何明玥的视线也转到她身上，目光中隐约藏着似有若无的探究。
何明玥开口：“我没看见你们...撞到了真不好意思。”
简时不说话，已经是心乱如麻。季洵光说：“没事。”
他正准备离开，一步踏出去，还没踏出第二步，何明玥往前还想说些什么，手上捧着的单反因季洵光挪的太快，于是“啪嗒”一声，落了地。
这一声让简时心里突然也“啪嗒”了一下。她眼看着何明玥捡起单反，心疼地捣鼓了几下：“啊，我的相机坏了....”
季洵光无言，过了好半晌，才掏出手机说：“这样，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到时候修理单反需要多少钱，你联系我，我再给你邮过去。”
简时就差白眼，他也太好骗了吧，这明显就是“碰瓷”搭讪，变相跟他要联系方式。
季洵光看女孩迟迟没说话，又问：“没手机？”
何明玥立即说：“有..有”，犹豫了一下，又怯怯看向简时：“这样你女朋友会不会.....不高兴?”
季洵光看了简时一眼：“我们是同学。”
说实话，简时都看见何明玥那眼神里的那抹欣喜若狂。然后她还听着何明玥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是就好...”
简时忽然就泄气了。所以在这一个时空里，她居然又成为了他们爱情的一个见证者？所有的情节会按照她之前的人生重演一遍吗？接着她就在不久的将来彻底地死去，而季洵光与何明玥又一次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了。
天，这太悲剧了，这比莎士比亚的悲剧还悲剧，谁能让自己悲剧的历史再度上演就是悲剧中的战斗机了。
走了不久，简时假装咳了两声，问向一旁的人：“刚才那个女生挺漂亮吧？。”
旁边的人沉默。
没反应？她又故意说：“那个女生是真的漂亮啊！”
见他还没吭声，继续情不自禁：“啧啧，好久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生了。”
季洵光停下，简时看向他等待着他发言，等了老半天，只听到他冷淡地挤出一句：“我耳朵没聋。”
诶？季洵光你这孩子咋回事呢？
简时撇了撇嘴角。
阳光铺陈万里，何明玥举起单反朝向不远处的背影，一秒定格，微风袭来，看了看单反里的那张照片，后脑勺的几撮头发在光的照射下亮晶晶的。她看着不远处的男生笑意微深，目光如炬，看向他旁边的女生时，神情意味不明，那个女生在看她的时候，明明就是有敌意。
“简时去那边买几瓶水。”简妈又用眼色示意了示意，简时立马懂了，先一步到了小卖部。
刚拿出第四瓶怡宝，季洵光那无趣的嗓音就在她耳边响起：“多少钱？”
简时诧异抬头，就见到他将钱递给小卖部大妈，急忙将他推向一遍，掏出钱亲手交到大妈手上。要是被她老妈知道给她的任务没完成，岂不是跟唐僧念紧箍咒似的念个没完？
一转身就瞧见季洵光那副“你怕不是个傻子”的表情。
简妈大老远就看见自己女儿抢着付钱，现在怀里正揣着几瓶水回来，笑呵呵地迎上去，想着这闺女真会办事。
简时先给了秦阿姨，秦阿姨责备一旁的自家儿子：“怎么也不帮女生拿一下，你一个男孩子...”
简妈笑着打断：“这几瓶水不算什么，又不重。”
简时递给季洵光一瓶，他双手插着口袋沉默着，也不接，季父怪道：“洵光，怎么回事？”
简时假笑圆场：“是不是拧不开瓶盖？来，我给你拧一个...”
季洵光一把夺过，手速惊得她一愣一愣的。这算是别扭上了？
逛了一个下午，逛得简时是腰酸背疼心力交瘁，偏偏这三个中年人还有继续逛下去的发展趋势，简时实在受不了了，提议：“五点就关门了，我们在门口一起留个影吧？”
季父和秦阿姨都赞同地点点头。
于是他们又逛到出口，简时心想总算出来了。
简时找到路人给他们拍照，摆好姿势了，秦阿姨突然说：“这样不好看，要把背景显得大气一点，洵光你和小时两年轻人站一块，在我们前面坐下，手抱着膝盖，快。”
简时看了一眼季洵光，看他没反应，自己默默地走前去，才坐好，季洵光就顺着她旁边坐下来了。
当年的她绝对想不到，更是不敢想，会有和季洵光肩并肩坐在一起的合照。
简时扬起嘴角，缘分这东西，真是可遇不可求。她很高兴，却在高兴之余，想起何明玥这个插曲。
旁边是最美好的少年，那个她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少年，在多年以后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走在他面前，和他说话还能这么自然。
可是，在另一个时空里，何明玥才是主角，而她，连配角都不能算。
那么这一次呢？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假日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