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仓行动》土方不二

2、死亡离开

　　闫良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个不要脸的人，泰然自若得对他说“喜欢你，是没办法的事。”

　　灯光太刺眼，喇叭不够响，金属抹布般皱起，不疼，只是因为身体没了，灵魂已在异处。
　　颜素从未想过自己是这么离开的。事故发生在国外，没有讣告没有悼念的亲友，遗体是秘密运回国的，只有骨灰盒里还躺着一面折叠工整的血色国旗在默默述说逝者的故事。
　　颜素的原名，连他自己都快忘了——孟柯，熟悉而又陌生的符号，十年卧底，用过的身份都能组成一个加强排。对于这个符号的感情仅限于闫良这个人了。
　　当初老首长对还是孟柯的颜素说：“小子，上路了，可就查无此人。人要是没了，到头连烈/士都不能给你，可想好了？”
　　颜素没有回答，只是面朝国旗敬了一个军/礼，也是此生的最后一个。
　　其实当时的颜素思绪上早已抛了锚，在对于闫良的问题上，爱情中特别是处于单相思的人来说，是相见不如怀念的。
　　有些事，过了就是过了，埋着在那腐烂至死，只要不去翻动，就算永远不能忘记，也可以当做不记得。
　　而闫良觉得有些人走了就走了，就算永远不再见，只听说他还活得好好得，那就够了。
　　直到那个人死了，他才发现他美得动人心魄。闫良明白自己懂得太晚，生离死散，这是最无奈的现实。
　　他对他的惩罚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只要他活着，孟柯便在坟墓里活着，也就说，永远。

　　而作为魂归故里的游魂，事实上，颜素感到一丝释然，因为他从未如此确信闫良比任何时候都更完全得属于自己。

　　而这件事的源头在于距离军/校毕业的半年，孟柯逐渐与闫良疏远，曾经勾肩搭背插科打诨的兄弟到碰面也未有一句言语得擦肩而过，仅仅用了半个月。某个周末校内紧急召开会议，下达了关于孟柯同学有关信息泄露的处分及相关处罚，开除学籍，再无此人。不久孟柯彻底得消失了。
　　曾经常把得意门生挂在嘴边的老班，会后只是摇了摇头叹息一个好苗子的偏离，特别安排了一堂关于信息安全的课程，此后便闭口不提。
　　对于孟柯的处分通知很多人都为此咋舌，这可是曾被评为“未来利剑”的人啊，各项成绩优异，最被看好的明日之星，居然就此陨落。有人怀疑，有人暗喜，也有人为之惋惜，可最数淡定的却是闫良。
　　他不信。利用所能及的关系网查了孟柯的档案，但已是查无此人，警/局里的的信息也只剩最基础的户口所在地，好似人间蒸发，一点儿音信也没有。甚至军/事法/庭最后审判都没有了后文。
　　孟柯是二十二岁的闫良留下的一块心病。

　　孟柯的消息是闫老通知的闫良，闫良有一瞬的疑惑，自己从未在父亲面前提过孟柯，为何闫老司令会突然提起消失了十年的人。
　　当他看见竖立的墓碑时，闫良心里有些东西歇斯底里得想冲出，分不清是震惊、慌乱、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最后闫良突然笑了，你真狠啊！孟柯。
　　可以说孟柯并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挡在他路上的人都尝到了苦果，在那副无害的外表之下，有着势不可挡的决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在与闫良成为队友或抛弃现今所拥有的一切投入战斗中选择了后者，他的毅然决然，足以体现他的狠，不管是对闫良还是自己。甚至某次卧底暴露后敌人在他面前进行了惨无人道的非人行为，他也能在吐真剂下只字不提，那一次的任务结束孟柯与心魔顽强对抗了半年，也仅仅用了半年的时间就通过了心理评估重新投入他的战场。

　　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两个不笨的人只能装傻，一个装不爱，一个装不懂。
　　颜素还记得那天在回忆里，在那么多个年头里是那么得遥远，又是那么得近，近在咫尺，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阳光依旧灿烂，风裹挟着热浪吹得人都醉了，自己和闫良都穿着作训服，带着满身的疲惫与灰尘刚下完操。老领导已经找过孟柯一次了，但孟柯没有马上答复，他想与闫良成为可以交付后背的队友。
　　那天的阳光灼得人发烫，闫良拽起作训服的一角抹脸上擦不干的汗。漏出的腰际让孟柯脑子一抽，不知道是晒得发懵还是被眼前的风景给掐住了神经，上前一把拽住了闫良。
　　“闫良！”……“喜欢你，是没办法的事。”
　　“啊？！”摸脸的动作一顿，闫良也傻了，他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把喜欢说得如此泰然自若。但很快就打哈哈得回道：“孟柯，你晒傻了？突然这么严肃干嘛。你喜欢我，我又不是不知道，不然咱怎么可能成为兄弟呢！”最后的“兄弟”二字被他咬得很重。
　　我便明白，他不接受我的喜欢。现在我只能先失信于你，背弃我们入校时的誓言，成为彼此最坚强的后盾。我知道我还无法处理喜欢你而得不到你的情绪，我害怕我的喜欢会在你我所向往的战场上害了你。
　　这是我所不容许的。
　　再见了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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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小段可有哲理的话是看其他小说看来的，那一段文字看着好沉重，所以引用了一小段。希望能写出颜素为什么选择离开闫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