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城堡（伪西幻）》客年

61、第 61 章

　　“嗳！夏尔。”父亲果然心情不错，他手上拿着一张纸，对我招招手说，“真没想到，侯爵毫不反对你从事文学。”
　　“什么？”我一愣。
　　“他来吃饭时，你可以和他谈谈，露一手，好好写点东西给他看。”父亲兴奋地说，他喜欢和有影响力的大人物直接对话，并认为没有解决不掉的问题。“侯爵认识不少出版商，他会安排你进到圈子，那个精明的家伙。”
　　“爸爸！”我受到了极大的震动，我知道父亲瞧不起文学，但他对我做的一切采取盲目的容忍态度。我以为他是忽视我的，没想到他却去特意找关系了。
　　“我不熟悉那个圈子，但是总有熟悉的朋友。”父亲并没觉得做了什么大事，他平淡的说：“不过如果你不能做外交，总还可以写点什么。”
　　我脸红了，父亲对我的前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挂心。他总是闷声不响的安排好一切，与之相比我简直不配为兰斯特。
　　此时母亲走进来说：“侯爵到了，亲爱的。”
　　“来得正好！”父亲一跃而起，准备去迎接他的朋友。出门时他对母亲说：“想法弄一顿丰盛的晚餐吧，你大概听闻了德瓦西侯爵的喜好，他对食材原料的质量极为关切。”
　　“听说有新客来，从昨天起戈特夫人就沉浸在热情之中了。她亲自去中央菜市场选购最上等的小牛腿。”妈妈说，“戈特夫人很高兴展示自己的烹调才能，这方面她的确极有天赋。”
　　“我去确认一下进展。”为了不被派往迎客，我主动承担指责，在别人提出反对意见前飞奔下楼。
　　“回来，夏尔，让男仆去做！”
　　“您不用担心，夫人。”卡森管家鞠躬行礼，“我会亲自去的。”
　　等我到地下室时，看到众人都忙忙碌碌。戈特夫人兴冲冲地出出进进，她那绯红的面孔不禁使我担心她会累垮。
　　“噢我的上帝，夏尔少爷！”看来我的到来并不受欢迎，我打断了厨房众人的忙碌。
　　“我只是来看看。”我尴尬的笑笑，“听说您用了秘方？”
　　“是的，我亲自调配的。”戈特夫人一本正经地对打下手的小厨娘说：“你去内约大道的第三家店里买点火腿。太太一再嘱咐要那里的火腿。”
　　“是，戈特夫人。”女仆急急忙忙的跑掉了，似乎很怕我。
　　“少爷，您不该下来的。”卡森此刻站在门口，对我说，“别让炉灰弄脏了衣服，戈特，夫人说把鸡块裹上面包屑送到面包房去烤。”
　　我跟着卡森回到大厅，我进去时，大使站起来，弯下他那高大的身躯向我伸出手，蓝色的眼睛关注地看着我。
　　“夏尔，这是德瓦西侯爵。”父亲说。
　　“您好，先生，很高兴认识您。”我握住他的手，很快放开。
　　“我听说您有写作才能。”侯爵笑着问。
　　“是的，他总是写点小东西，我很担心他在荒废时光。”父亲说，“那种事比外交低贱得多，甚至不能称之为事业。”
　　“不我亲爱的朋友，当作家和当大使一样，受到同样的尊敬，而且具有更大的独立性。”侯爵不眨眼地一直盯着我，突然下结论似地说，“我有一个朋友的儿子和你一样，放弃了父亲为他安排的外交仕途，不顾流言蜚语投身创作。有了一点小影响力，现在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能干什么呢？”
　　“嗯，进科学院什么的。”侯爵片刻犹豫以后，递给我一张名片，并说：“你去见见他吧，就说是我介绍的。他会给你一些有益的忠告。”
　　我激动不安的接过名片，居然没有意识到，这对侯爵只是寻常客套而已。
　　“侯爵是为显要人物，他的人脉关系极为出色。”外祖父提醒我道，“现在你也成为其中一环了。”
　　外祖母走了进来，唯恐打断了一场她不应介入的谈话。问道：“可以开饭吗？”
　　“啊，德瓦西，你一定要尝尝，没有客人来吃饭时，我们的厨子可不愿意这样费心劳神。”父亲一边说着，一边带路。我跟在后面观察侯爵，发现他的确擅长与人打交道。
　　胡罗卜牛肉冷盘第一个出现，牛肉躺在如晶莹石英一般的、硕大的冻汁晶体之上冻汁没有浆糊气味，牛肉有胡罗卜的香味。
　　“这是在最高级的夜总会，所尝不到的焖牛肉。”父亲得意的说，“我希望英国的厨师还没有损害你的味觉吧。”
　　“您的厨师是第一流的，夫人，”他一面对妈妈说，一面做手势表示还要一点冻汁，“难得呀！我在国外时往往不得不讲排场，因此我明白找一个高超的厨师多么不容易。您这真是盛宴。”
　　“报上说您和德国国王作过长谈。”萝拉姑妈问
　　“不错。国王对面孔有惊人的记忆力。那天他看见我坐在正厅前排便想起了我，因为我以前在罗马宫廷里见过他好几次。”侯爵说，“一位副官走来请我去见国王陛下，我当然乐于从命。”
　　“您对他满意吗？”赛琳姑妈问，“要在如此复杂的形势下摆脱困境，那位君主太年轻了吧。”
　　“很满意！我完全相信他的政治嗅觉，而且事实超过了我的希望。”侯爵笑着说，“我的朋友贝索爵士，多年来致力于改善法德关系，他对德王喜出望外。”
　　“贝索？”外祖父抬起头，一脸诧异。
　　“别谈这些，这是在家里。”外祖母忽然开口，换了个话题说，“哦，这些帽子很不错，从哪找到的？”
　　侯爵带着独有的家族自豪感回答说：“不是找来的。是保存下来的。”
　　“我吃饱了。”外祖父放下刀叉，站起来说，“夏尔，你觉得怎么样？”
　　“呃，我……“我看着刚刚放到盘子里的小羊排，微微叹口气说，“是的，您想去散步吗？”
　　外祖父点点头，利落的走出餐厅，我紧随其后，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眼看宴会要不欢而散，妈妈拿出女主人的风范，坚持要侯爵再吃一点。他又添了一次，说：“遵命，夫人，既然这是您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