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城堡（伪西幻）》客年

52、第 52 章

　　“听说楼上的小少爷走了。”早上为我穿衣时，珍妮说道，“那孩子昨晚连夜走的，今天大概已经回到家了。怎么这么仓促呢？”
　　“维维？”我愣了一下。
　　“是啊，就是那位，真是的，怎么都不说……夏尔，你去哪？回来！”
　　一路上我撞到了二位绅士，三位夫人，以及不计数的男仆，在我穿行的地方，人们发出阵阵惊呼，但这都不足以让我停下。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走了，在昨晚。等我气喘吁吁的被绊倒在地上，才意识到这个举动徒劳且愚蠢。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原因，所以子爵昨夜如此反常。可维维呢？他也知道吗？
　　我沿着沙滩，企图找到维维为我堆的城堡，可昨夜的涨潮已经完全抹去了痕迹，似乎什么都没存在过。海滩上人少了很多，也可能只是我的错觉。
　　岸上有女人尖利的叫声，吵的要命。我一步步走进海中，将头埋入水中，透过冰蓝色的水面，看到太阳的轮廓。金色的光芒，如同维西尔尼的发丝，那么闪亮，像融化的黄金。在我准备享受那片刻宁静时，有人抓住了我的脚，刚我拖回了岸上。
　　“你在做什么？”我睁开眼，看到的是却是科林叔叔。他的全身都湿漉漉的，看上去极为狼狈，而且似乎很愤怒。
　　“洗海水澡。”没空去想他怎么会在这，我将身体埋在科林叔叔的怀中，发着抖说，“因为没人和我玩游戏了。”
　　“我明白了，夏尔，但不许有下次。”科林叔叔拍着我的肩膀，用低沉的声音对我身后的人说，“这次做的真的很过分，帕拉，你甚至都没给两个孩子好好道别的机会。”
　　“我能有什么办法，□□不想走，大哥那边催促的很着急。”子爵无辜的耸耸肩。
　　“我以为您也已经走了。”我低下头说，牙齿上下打颤。如果是那样，也许我能好受的多。
　　“还有很多事要办，我可不是个闲人。”子爵不高兴的说，“包括亲自向朋友们告别。”
　　“如果您是来找我的外祖母，她正在旅馆等着我。”我接过陌生人递给我的浴巾，指着另一个方向说。我现在很累，面对这个使维西尔尼被迫离开的人，很难不露出鄙夷。
　　出我意外的是，子爵用随便而又嘲弄的口气对我说：“你对年迈的外祖母才不放在心上呢，是不是？”
　　“您说什么，我十分爱她！”
　　“先生，”他迈开一步，冷冰冰地对我说，“你还年轻，要学会小心谨慎的答话。昨天晚上，我对您谈青春的诱惑力。现在，我向您指出你身上的傻气和不解人意。你伤害自己的身体，更伤害了亲人们的心。我希望海水浴对你有好处。不过，别站在这儿一动不动，会着凉的。再见，先生。”
　　德黑兰子爵气冲冲的说完这些话，马上离开。那股神情，不明白的人可能会觉得我们是宿敌。我想他会讨厌我的，也就意味着金雀花家族的大门从此向我紧闭了。
　　“很冷吗？夏尔。”科林叔叔叹了口气，为我擦干头发，“不用管帕拉，他总是有办法恢复原状的。”
　　“对不起。”我说，“您不需要救我，我会游泳。”
　　“我知道，但总是让人不放心。”科林叔叔脱下自己湿透的衣服，扔在一旁，说，“你吓坏我了夏尔，偏偏还在这个时候，真是糟糕。”
　　“什么时候？”
　　就在科林叔叔准备回答我的问题时，珍妮终于追过来了。看到我脏乱的样子，她不停的埋怨道，“喔，我的上帝，这可怎么办，天哪，太太看到了会怎么样啊。”
　　“那就别告诉她。夏尔只是失足落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科林叔叔不慌不忙的掏出钱包，交给珍妮，“拿着这些钱去那边的商铺里买件新衣服，我送他回去。”
　　珍妮手足无措，也就照着他的指令做了，看上去是让人信服的处理方式。然后科林叔叔轻松地抱起我，沿着沙滩的边缘往回走。阳光照过来暖融融的，我全身都包裹在羊毛浴巾，趴在他身上。
　　“维维走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我笑了笑，拽着科林叔叔肩膀上的流苏，说，“我总以为，能将所爱的人留在身边。”
　　“不知道，但总归是回家，应该不会很糟。”科林叔叔叹了口气说，“你还是没有学会面对分离，夏尔，这点让人很担心。”
　　“分离吗？倒不如说是因为大人的自私吧，他们总是跑来跑去，寻找不存在的东西。”我沉声说，“他们残忍，对友情不屑一顾。”
　　“小傻瓜，在大人的世界里，不值钱的何止是友情呢？”科林叔叔说，“维西尔尼，金雀花家族年幼的雄狮，你不要对他抱有很高期望。曾经的王室盛产优雅美丽的疯子，他们的感情极其危险且捉摸不定，因为有拥有太多可供挥霍的资本。”
　　“维维不是那样的。”我不悦的为自己的朋友辩解，“他真诚友善，也许是我自大，但我觉得他的感情是真实的。”
　　“如果他想，可以让周围的人都这么觉得，那个孩子很善于操纵人心。”科林叔叔平淡的说，“而且有着超越年纪的早熟，在那样的家族长大，好好的苹果也会被去掉果核。”
　　我生气了，挣扎着跳下来。维维是我的朋友，所以任何人都不能在我面前这样说，哪怕是我的另一位朋友。
　　“你可真是倔强的孩子。”科林无奈的说，他抱不住怀中扭动的身体，为了防止一时手滑，干脆把我放在地上。
　　“今天，我不想喜欢你了，你侮辱我的朋友。”我一边走一边说，“但明天我就会原谅你，因为你来看我，这让我很高兴。”
　　“恐怕你今天就要原谅我，如果在伊利耶，你可以一直讨厌我。但现在，夏尔，你没有时间准备。”科林叔叔跟在我身后，说，“我并不是一个人来的，甚至不是来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