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之岂曰无衣》偃师楚汐

17、第十七章 来者不“善”

　　“韩非？你来干什么。”还带着张丞相家的的少爷张良，定是来者不善。
　　韩非面带微笑，异常诚恳地道：“听说三王叔精于养生，研制一味龙骨八珍汤，乃滋补圣品。”
　　安平君是爱慕虚荣的人，因为平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作为，很少被夸赞，苦于只对吃食有讲究又没有人赏识。果然中计，便迫不及待地炫耀起来：“要配制此汤，可不容易，除了集稀有食材，还要顿熬足足九个时辰方可饮用。”（其实楼主看图只觉得像番茄牛肉土豆汤）。
　　安平君故作神秘，端起碗，轻轻倒吸了一口，一脸享受状，心中充满了得意。
　　韩非心下暗笑，却不点破，微微俯下身，用手撑着桌子，道：“不知此汤功效如何？”
　　安平君一副认真回忆的样子，作心悸状：“那日鬼兵乍现，场面何等骇人…我回府后饮用了此汤，竟能安睡。”
　　韩非直起身子，道：“如此妙汤，可否多做一些，也留给小侄分享啊。”
　　安平君面露为难之色，眼里却是掩不住的得意之色：“这个有点难。”
　　“此汤必须在熬成以后当天饮用，隔日则功效全无。”
　　韩非微微一笑，心中有了计较：“原来如此。”
　　“你来不会只是为了问养生这么简单吧？”龙泉君放下碗，发出碰击的声响。他在施压，想让韩非知趣离开，这招对脸皮薄的小年轻屡试不爽，可惜了，韩非不吃这一套。此事并非儿戏，更不会因为他的施压就作罢。
　　韩非微一躬身，正色道：“王叔英明，小侄想听听鬼兵劫军饷的故事。”
　　听到这句话，端坐着的二人不禁心里一震。
　　“鬼兵？”龙泉君和安平君互看一眼，面上皆是惊惧之色。
　　“那日鬼兵借道，大雨滂沱，蓝色鬼火随处可见…待到黑压压的鬼兵略过后，……黄金就这样在雨中凭空消失了！”龙泉君不可思议地说道。为了证明他证词，安平君也是一脸畏惧。
　　韩非并未受任何影响，仔细听着话语里的疏漏，继续问道：“鬼兵出现的地方是何所在？”
　　安平君仍是一脸惊惧惊魂未定地道：“断魂谷啊！”
　　“当年韩国打败郑国，韩哀侯曾允诺凡投降者可免一死，最后却将郑国五千降卒骗至新郑城外统统坑杀，异常残忍，此地正是因此得名。”
　　“据说这次就是这些亡魂死不瞑目，讨债来了…否则那些黄金怎么会凭空消失？”安平君显然心有余悸，声音发颤，面色发白地道。
　　韩非踱了几步，微微侧身，悄悄从衣袖中拿出一块金子，又转过身对安平君龙泉君笑道：“我在案发现场捡到一些碎金，不如来试试？”
　　韩非说着将金子在手中抛了几下，一脸玩味。
　　安平君和龙泉君对看一眼，二人面色皆有些踌躇。
　　张良不等二人反应，及时已经端来了水。二人也不好出言阻止，反被怀疑，然并卵，他们在沾惹这件案子的时候，就已经被怀疑了。
　　韩非刚想将金子放进去，状似突然地看了看周围，道：“光线有点暗啊。”
　　韩非话音未落，只听他边走边道：“我去拿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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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非把金子投进了水中。
　　“小心着火！”安平君慌忙躲避，龙泉君则是扑向举着灯的张良，张良侧身避过随后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们。
　　什么也没有发生。
　　韩非别有深意地看了二人一眼，眼里有些许笑意，说道：“哎呀，我拿错了。”
　　说着又从衣袖里掏出一块金子，说道：“这块才是。”
　　说罢，将金子投了进去。
　　霎时火星四射，再回头看时，水中的金子早已消融于无形。
　　完了，大意了，二人心中知道自己中计了，面上仍然佯装镇定。不过只要他们俩抵死不认，归位王亲，谁又能奈他何呢？再聪明的后辈，也始终是后辈，不能逾矩。
　　韩非捕捉到了二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自顾自地开始踱步。
　　韩非摸了摸下巴，做思索状，道：“五行水克火，火克金，这块黄金竟然逆五行之理，遇水而化，遇火而燃，实在匪夷所思……”
　　说着，他顿了一顿，又清淡道：“而王叔竟然能预见，真是神了。”
　　安平君和龙泉君看着韩非有些暗沉的脸色，有些沉不住气了，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有些许发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韩非不作理会，继续盘问道：
　　“两位王叔可曾听过水消金？”
　　“水消金”三个字一出，二人面色齐齐一变，对视一眼。
　　安平君点头，龙泉君摇头。
　　二人又对视一眼。
　　安平君摇头，龙泉君点头。
　　张良心中感叹，这二人终归没有过多默契，仓促到没有机会对口风。
　　“水消金表面看起来与普通黄金一样，但若遇水，便会消融于无形。两位王叔以为有没有可能…那晚在雨中消失的其实是……”
　　韩非眼波流转，双唇吐出三个字——“水消金。”
　　安平君似乎想说些什么，龙泉君悬崖勒马，抬手制止了他，道：“我们就是遇见鬼兵讨债，其余的一概不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不能再透露更多，不然被发现的可能越大。龙泉君首先意识到，这时候越是辩解越是欲盖弥彰。既然被怀疑了不可避免，就要让怀疑降低到最小。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一开始看似不经意却暴露的最致命的疑点。
　　韩非面色未变，转头看向安平君：“真正让我困惑不解的，其实是王叔的龙骨八珍汤。”
　　“我的汤？”安平君讶异。
　　“王叔说此汤烹饪繁复，需整整九个时辰才可做成。”
　　韩非褪去了漫不经心的让人放松警惕的样子，此时变成了一把凌厉出鞘的剑。
　　“案发当晚，王叔回府，却喝了一碗龙骨八珍汤。”
　　安平君佯装镇定道：“有何不对？”
　　韩非瞥了他一眼，转过身继续道：“也就是说，如果当晚想要喝到这汤，不能等王叔回府才烹制，必须从一大早就开始准备。”
　　“绕来绕去，你到底想说什么？”安平君有些气急败坏道。
　　嗬，沉不住气了。张良心中轻笑。
　　韩非眯了眯桃花眼，转回身看着他道：“王叔押运军饷，一去一回至少要三天三夜。”
　　他慢慢走近安平君，身上散发的凌厉之气愈来愈盛，给人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
　　“问题来了，那天王府大厨，为什么会为三天后才归来的王叔准备必须当日饮用的龙骨八珍汤呢？”
　　安平君有一瞬的慌乱，他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仿佛在他的这个侄儿面前无所遁形。他感到了秘密即将泄露的恐惧。这韩非，竟然小看他了。
　　“这……”
　　他张了张嘴，竟说不出一句话。
　　“难道王叔在九个时辰前就知道军饷会被劫…自己当晚就能回府？”
　　安平君龙泉君二人低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那侄儿就不打扰两位王叔用膳了。”
　　韩非对安平君和龙泉君一礼，二人大模大样地摆摆手，韩非和张良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就让他们享受这最后留在这件屋子的时光吧，因为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不可避免的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