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人拾遗

45、狼王

　　太烫了，林柏一下子把手收了回来，带着晦暗不明的眼神想了下又伸手认真去探封祁的额头。

　　毫无疑问封祁突然发起了高烧，听不见，感受不到，整个人坐在那里了无生气。天色暗淡，就要入夜的温度就算在篝火边上还是有股入骨的寒意使劲往体内钻，封祁身上升起的高温和周围的寒意格格不入。

　　明明之前还体温偏低的人，就突然发起了高烧，林柏自己发烧的时候都是棉被裹严实睡一觉就好了，至于医院那是从来不去的地方。

　　愁就愁在，封祁身上的温度高的吓人，比平时的小烧严重多了，恐怕能直接把人烧成傻子，再严重一些直接烧个半身不遂都是可能的。

　　远处狼嚎声还在继续，夜晚似乎就成了这些凶猛生物的主场，一双双萤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些枪火亮起下的人影，只在静待一个机会给予敌人重创。

　　就算是不熟悉怎么照顾高烧的病人，林柏也大致知道一些皮毛，取来之前丢在雪堆里面的那张冻硬了的狼皮，稍微用热量融了融，一张完整的狼皮倒是能把放平在岩石板面上的封祁从脖子以下盖严实了。

　　又把人挪到篝火边上最近的地方，林柏脱下封祁的靴子查看脚上的冻伤，浑身上下高热的人体居然只有脚下一截是凉凉的，林柏心知那是他双腿的病情有些恶化，可眼下保暖的衣物除了那张临时找来的白狼皮就都穿在封祁身上了，其实也不是全部……林柏身上还剩下一条裤子，现在只能贡献出来给昏迷的病人再裹上一层脚底的保暖层。

　　林柏怕封祁直接把脑袋烧坏了，从那条裤子扯下一块布料下来，沾上融化的雪水盖在封祁额头。只是做完这些后封祁反倒是不安分了起来，眼皮子下的眼珠不安地转动，嘴巴一张一合吐出几个不明意味的音符。

　　看着一边废弃的大半个月白狼的尸体，林柏倒是想起了一个听来的土方子，新鲜的狼胆入药，不说祛百病，但有奇效。狼胆并不是什么中药中常见的东西，一般能提出这样理论的中医不是在忽悠人那么就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那具尸体已经冻僵了，里面的狼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既然要做那就不能退而求次，林柏放弃了去找那具狼尸身上的狼胆的念头，打算再去寻一只活狼取胆。

　　狼群就在不远处，林柏会尽量缩短自己离开的时间，但实在不能保证离开的短短十几分钟里面会不会有一些黑暗中的生物出现对这边的封祁造成生命伤害。又添了许多燃料进去，篝火瞬间亮了几度，这对于天生惧怕火焰的一些肉食动物来说足够让它们忌惮，但这一重保险还是太弱了，林柏翻出封祁身上那个装着毒牙和鳞片的布袋子端放在封祁身上，这个袋子里面的东西散发出的气味应该足够使一些弱小的蛇虫鼠蚁之类的远离这里。

　　做完这些林柏才转身融入黑暗里，说实在的，在狼群众多成员眼皮子地上杀害它们的一个同伴非常冒险，狼是一种十分记仇的生物，芝麻大点的小仇都还能让它们记上十几年，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回报以血的教训。

　　之前的那头狼是林柏发现它落单后才敢下手的，处理的十分干净利落，忙着应对余伯温那边的进攻阵势的狼群没有意识到一个成员的悄然消失。而现在林柏的行为就是在狼队还在车队附近伺机待发的时候，十分突兀的闯进阵营里，公然击杀一只白狼后离开。

　　尽管林柏已经做好了被狼群迁怒的准备，但当真正利用背风地形的突袭方案杀了一只队伍外围的白狼后，林柏才感受到了头狼的怒火和整个狼群的疯狂。

　　本来就因为那些车队里的士兵疯狂反抗损失了不少战力，头狼的心情一直很阴郁，这场战斗里丧失的都是狼群里短时间内最需要的有生战斗力，现在为了啃一块硬骨头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消耗，现在突然进来一个嚣张的人类直接当着所有白狼的面轻松杀害了它的子民，这样要是都能忍，它的头狼之位干脆让给别人。

　　愤怒的同时作为一匹具有极强观察力的狼王，头狼也发现了这个人类和那些持枪的家伙的不同，他不用任何武器就能杀害族群里灵敏的战士，而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那些偶尔能在林间遇到的最低级的人类的味道，头狼自然不会知道那些行动缓慢，浑身上下的肉都散发着一股腐败臭味的人就是丧尸，它只知道这是种狼群最嫌弃的猎物。

　　狼群从不做无脑的牺牲，他们及时愤怒，想把林柏撕扯碎片，当下也只是摆出了无比谨慎的阵型，试图卡住林柏各个视觉上的死角。

　　狼不会缺乏耐心，如果是平时林柏可以和它们耗下去，但是今天林柏没那个闲工夫，他大致扫视了一圈下来，选定了几只体型较小，气势不那么凶悍的白狼作为备选突破口。

　　不等狼王下达进攻的口令，林柏亮出一身骨甲已经朝着一处包围圈的弱势点迎了上去，结果那只看上去有些瘦小的白狼完全没有和林柏正面对上的意思，直接窜到了包围圈的另一侧，而原先它在的地方倒是补上了好几只眼神凶悍的大狼。

　　一头撞进这些白狼们的陷阱的林柏起初有些慌乱，他有些鲁莽地试图突围的行为引得身后包围圈的那些白狼嚎叫着扑了上来，亮出了突出的犬齿。

　　林柏很快冷静下来，无非就是这些白狼平时练就的一手捕猎陷阱，只要自己不像那些猎物一样慌乱，这些白狼自然就会露出破绽来。

　　不过这些白狼的速度实在是非常快，刚才要不是林柏闪避及时，来自右后方的一头白狼差点用嘴够到林柏的脚踝，单是听到那一声上下颌合闭的咔哒声，林柏还以为是自己的外骨甲被咬穿了。

　　这些白狼一拥而上摆出了十足的架势，却并没有接着跟进，反而是东一个西一个的发起突袭，一旦林柏朝一个方向突击，那个地方马上就会腾出一大片空位出来，林柏身后的白狼们始终死死盯着林柏的尾巴，不留一点空隙。

　　能不要命的袭击车队的狼群能好惹到哪里去，林柏这算是见识到了它们的手段，能有这样凝聚力的团体往往都是由一只领导能力超群的狼王镇场的。对付这群不依不挠的白狼，恐怕得从这只藏在狼群里面的狼王下手。

　　林柏之所以确信那只狼王在这个群体里面是有依据的，这些白狼没有听到任何远处的嚎叫声就能这么紧密的配合，那那只平时发号施令的狼王一定潜伏在队伍里面，这些白狼都是通过一些狼王身上的极小细节进行配合行动的，这比通过叫声来发号施令快得多，也让这群狼群变得极难对付。

　　不说那只狼王，就说人类的领袖，要是哪一个胆敢把自己放在前线上，不是为了大局着想，那就是自负过了头。而且在那个位子呆的久了长时间都没有发生意外的话，就算是白狼王也会生出一股自豪感来，一定会自负的以为对手都是无脑的蠢驴，它在这个包围圈里的伪装无人能识破。

　　的确如此，林柏尝试了多个方位的突袭，每一只白狼的表现都被看在眼里，他们似乎都是最普通的一员，遵守着白狼王的命令，没有一只白狼展现出不自在的一面。白狼王的伪装确实完美，它似乎就是把自己彻底变成了阵型里面最普通的一员，让人无从下手。

　　但伪装带久了，也许白狼王自己都不记得它最致命的弱点了，从前还是一头普通成员的时候，它不会畏惧死亡，那是战士的荣耀。但成为狼王以后，它习惯于站在同伴的身后，用自己的命令和诡异取得胜利，太久没有遇到过生命的威胁，当突然有一个人亮出寒光凛凛的五根爪子冲着面门而来的时候，白狼王很自然的地退了一步。

　　林柏始终都在观察每一个可疑的对象，自然把真正的白狼王的举动都收入眼底，乍看很自然的的退让，实则和其它白狼对比下有着本质的区别。其它白狼的退缩是计划的一部分，始终顾忌着包围圈的完整，而白狼王退的那一步太大了，完全破坏了阵型的完整。

　　白狼王能活到现在自然也是十分敏感，一注意到林柏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而且目标就是自己的时候就直觉大事不妙，一声低嚎从喉咙里爆发，旁边的大狼们迅速挤拢。

　　林柏哪能给白狼王脱身的机会，它要是跑了这群白狼不知道要追杀自己到什么时候，擒贼先擒王，斩杀它们的王才能让这波战斗彻底结束。

　　没退出去几步的白狼王只觉得月色忽然变暗，抬头便被一道影子罩住了，死亡的威胁下它选择亮出身上最坚硬锋利的武器，装开大口，弓起背部，昂起上半身直面林柏的利爪。

　　没想到死到临到这畜生还有这么灵活的反应，林柏本来扣向狼王腰部的五指转了方向，都说狼是铜头铁尾麻杆腰，白狼王把自己最脆弱的腰部放到了林柏无法触及的地方，抬起了那颗凶狠的头颅。

　　再有战斗经验的老狼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有和一个超乎正常人类范畴的人赤手空拳对峙的一天，当白狼王看到林柏居然用手扣住自己下颚的时候，还在暗笑猎物的不自量力，它合力一咬，林柏的手掌顿时没入了好几颗牙齿，蹙眉忍着疼痛，林柏空中落下的身子借着手掌下白狼王给的支点变换了一个姿势，长臂一环锁住了白狼王粗壮的脖子。

　　意识到不对劲的白狼王使尽平生力气想把林柏掀下去，下一秒紧贴着白狼王咽喉的五根手指就无情地抠进了那个藏在厚厚皮毛下的致命处，来不及发出最后的一声呜咽，狼王庞大的身子轰然倒地，血很快漫红了一片雪地。

　　白狼王的倒下让狼群有了一阵寂静，白狼们舔着唇谨慎地看着林柏，失去一个王并不算什么，他们很快就能竞争出一个新的狼王，但如果就在这里为了给前任的狼王报仇丢了性命的话，就失去了成为下一任狼王的权利。

　　白狼们都不傻，更不是死脑筋，现在撤退无非就是损失两只同伴的代价，大不了日后再来寻仇。有了第一只白狼的离开，陆陆续续的白狼都在带领下飞速奔离了现场，只留下狼王和那只倒霉的第一个被林柏偷袭的白狼的尸体。

　　等到最后一只白狼也略有不甘心的离开，林柏才拖着两具还温热的尸体朝着树林子里面走。

　　恐怕在新狼王选出来之前，这群白狼都不会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