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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   在客棧的第一夜,官清玄睡得很不安穩。
      發燒的不適感和靈力耗盡的虛脫無力限制了他的行動,也擾亂了他的思路。
      樓下,各仙主的討論聲熙熙攘攘、沸沸揚揚,其中還摻雜著微小的杯盤碰撞聲。
      梁淺飄忽的聲音悠悠傳來:「明天的計畫暫時擬定,有什麼突發狀況再做應對。」
      有人問道:「梁仙主,仙尊還好嗎?若不行明天千萬別硬撐。」
      官清玄聞言一怔,半晌,卻聽梁淺道:「沒事。諸位別掛心,仙尊只是累了。」
      「……梁仙主,你真的決定要和仙尊單獨前往,不必再加人手?」
      梁淺道:「不必。區區收魂之事,仙尊一人足矣。我只是輔助,這不需要太多人。況且,守山是關乎山腰下村民生命的要事,能多一份力是一份。」
      「……」
      此言一出,眾人皆閉上了嘴,講不出任何反駁的理由。
      最後,這場夜談草草散了,所有人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間,為明天做準備。
      梁淺則到了官清玄房前。他扣了扣門板,動作輕巧的推入,看見了獨自站在窗前的單薄身影。
      「阿玄,你怎麼醒了?」
      官清玄轉過身,眉心深鎖,道:「我睡不著……」
      「哈?你還在發燒,怎麼能不好好休息,為什麼睡不著?」
      梁淺說著便朝官清玄走近,然而,在他方踏出第一步時,一股凌亂的靈力波動輕輕蕩開,正是官清玄周身的氣場。
      他登時頓下腳步,問道:「為什麼你的波動那麼不穩定?發生了什麼?」
      「……」官清玄深吸了口氣,閉上眼,道:「我做了一個夢……」
      「夢?」梁淺一臉懵懂,「難道是夢魘作祟?」
      「不是。」官清玄搖了搖首,道:「是陰山上那只凶靈」
      「凶靈?」聞言梁淺神色大變,道:「到底怎麼回事?」
      「……梁淺,你還記得寒凌胸前那道傷嗎?幸好,我堅持讓他在凌玄山,離陰山愈遠愈好。」
      梁淺聽出了官清玄語帶玄機,忙道:「難道寒凌的傷口又復發了?有沒有事?你到底夢到什麼了?」
      官清玄抬眸看向梁淺,清澈的眼楮裡滿是恐懼無助,梁淺看得不由得一愣,自他認識官清玄到現在,從未看對方露出過這種怯懦的表情,不管是面對多大的困境都一樣,雲淡風輕的笑容始終如一。
      「……阿玄,你別擔心,不會有事的,一切都會沒事的。」
      梁淺拉著官清玄坐到茶几前,動手泡了一壺香茗,倒入茶壺中,向前推,道:「來杯茶吧,安心神的。」
      官清玄捧起茶杯,看著裡頭的倒影,道:「梁淺,凶靈恐怕快要壓不住了,方才的夢,是祂在警告我,不准輕舉妄動,否則,寒凌身上的傷會連帶受影響,最後,會……」
      「阿玄,冷靜點,先告訴我,你的靈力恢復到多少了?」
      「……梁淺,對不起。」官清玄垂下頭,小聲道:「目前有三成,對不起,騙了你……」
      「唉………」梁淺嘆了口氣,無奈道:「我知道,早就知道了。」
      官清玄疑道:「你都知道?那為什麼……你不怪我嗎?不罵我為什麼這麼糊塗嗎?」
      「阿玄,做都做了,我再罵你有用嗎?還不如幫你一起處理應對比較實在,再說,如果是我,可能也會這麼做。」
      梁淺抿了口茶,再度嘆了口氣,起身走到官清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官清玄忽覺眼眶一陣酸澀發燙,咬住牙,哽咽道:「梁淺,謝謝……認識你,真好。」
      「阿玄……你是不是又燒起來了?居然說這種話。」梁淺緊張的將手背貼上官清玄的額頭,半响,確定沒在燒,才道:「我說過的,別向我道謝,我是你兄弟,應當一輩子挺你。」
      他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搶在官清玄開口前,又道:「好了,時間不早了,阿玄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語畢,直接轉身,快速退出房間。
      四周再度歸於平靜,杯中的熱氣散盡,只餘下手心的溫度。
      官清玄仰頭喝盡杯底,獨特的茶香充斥他口中,滑過喉頭,果真有安定心神的效果。
      一盞淡茶,多道心結。水波蕩漾,千縷不散。
      銀白的月光照著窗沿輕柔撒入,官清玄恍然的看著滿地蒼霜,倏地,一股濃烈的怨氣襲來。
      窗外疏影搖動,明朗的視野裡,閃過了一抹黑影。
      官清玄警覺站起身,右手按在腰間的月牙彎刀上,屏氣凝神。周圍透出一絲危險的殺氣,似在接近,卻又若隱若現。
      忽地,一陣陰風徐來,官清玄猛然抽出彎刀,寒光乍現,穩穩擋下了身側的襲擊。
      刀下黑氣凝聚,漸漸化出一個模糊的人形。
      官清玄登時心裡一驚,沒想到過了十年,凶靈已經可以化出清晰的五官,而且,那輪廓還越看越熟悉。
      凶靈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空洞無神的眼楮直盯著官清玄,那神情,竟和寒凌有七分相似。
      抵著彎刀的力量逐漸加大,凶靈周身的黑氣逐步擴散,眼看就快要失控,官清玄當即翻上窗臺,往外奔去。
      刺骨的風不斷呼嘯而過,明朗的月色下,官清玄跑過一條又一條的街,穿過曲折的小巷,為的就是尋找一處無人的曠地,不波及到屋舍居民。
      後方的凶靈沒一會兒功夫便沒了蹤影,官清玄仍是不停狂奔,他相信凶靈還沒有離去,肯定還跟在附近。
      路旁的建築比起城中稀疏不少,到最後,兩旁只剩下寥寥幾座小廟。官清玄又向前跑了一陣,這才停下腳步,大口的喘著氣。
      不知不覺,他跑進了一片大廣場中,而廣場後方,則立著一間廢棄古廟。
      古廟的外牆早已斑駁剝落,敞開的大門望向正廳,一片狼藉,顯是無人主持。
      夜深人靜之時,只剩枯葉掃落的喧囂,官清玄手持彎刀,戒備的環顧四周,不出多時,陰風再次刮起,伴隨著凌厲的殺意,直逼官清玄。
      劍氣相觸,將兩方各震退了幾步,官清玄看向和寒凌神似的凶靈,祂的身上交錯著許多大小深淺不一的傷口,像是某種邪術,看來著實嚇人。
      凶靈發出一聲難聽的低吼,目露凶光,血肉模糊的右手罩著一層黑霧,那黑霧時而化成利刃,時而偷襲,形態萬千,令人措手不及。
      官清玄微微蹙起眉,摸摸腰間,空無一物,方才慌亂之際,竟將羽扇落在了客棧中。此刻他手中只有一把不擅長使用的彎刀,其餘連張普通的符紙都沒有。
      相比凶靈的從容把握,此刻的處境對官清玄來說實在是險上加險,沒一會功夫,黑氣又再次纏了上來,順著銀白的刀尖迅速上攀,緊絞不放。
      官清玄當即將彎刀下砍,斬去一切糾纏,接著後腳一點,正向主動迎擊。
      白花花的利刃晃過眼前,凶靈慢悠悠舉起右手,直接擋下了堅硬的刀鋒,瞬息之間,祂又快速閃到了官清玄身後,對準了後頸,抬手劈落。
      哐!
      殘破的右手落在堅硬的彎刀上,根本不堪一擊,頓時血肉橫飛,一片腥紅。
      趁著凶靈反應的空檔,官清玄轉身又補上一刀,這一刀砍在了凶靈肩頭,並下劃到腰際,留下一道滲著黑血的駭人傷痕。
      幾次過招,凶靈不比官清玄技巧靈活,本就千瘡百孔的身軀變得更加滿目瘡痍,不斷的逼迫之下,祂的怨氣成倍增長,已瀕臨爆發界點。
      官清玄運起法訣和煞氣相抵,可卻力不從心,體內的靈力不足以對付旺盛的怨念,趁防禦的空隙,幾絲黑氣竄到他的體內。
      「唔……」官清玄晃了晃頭,感覺一陣暈眩,他的腦中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並隨著黑氣的侵入逐漸清晰。
      一個小小的身影闖入了他的視線,那是個莫約五、六歲的幼小男孩,
      此刻男孩正縮在陰暗的角落瑟瑟發抖,他的身上遍佈著大大小小的傷口,漂亮的臉蛋蒼白毫無血色,但一雙如墨的眼楮仍是炯炯有神。
      官清玄不由得一愣,他認出了畫面中的小男孩就是寒凌,這時他們還未相遇,他並不知道寒凌的過去,也完全沒想到在遇見他之前,寒凌過的是這種日子。
      怪不得第一次相遇時,寒凌告訴他自己沒有爹娘沒有家,生活在這種環境,哪裡會有家的感覺?更別說會有充分的關愛了,連最基本的照顧都沒有。
      男孩仍舊窩在角落發呆,臉上沒有半點表情變化,彷彿早已習慣了這一切。這時,走廊另一端走出了一名少年,看起來比寒凌大上數歲,已是個年輕小生,長相倒和寒凌有些相似,唯獨那雙眼楮透不出星輝。
      他不屑的睥睨腳邊的男孩,接著,提起一腳奮力一踹,落在男孩傷痕累累的身子上,輕哼一聲,離去。
      官清玄的心一下盪到了谷底,他攥緊手中彎刀,冷汗浸濕掌心,一片冰冷。
      畫面跳轉。
      這次的場景是一片遼闊的竹林,畫面中,男孩拿著細小的竹枝,對著空氣揮舞,小小的身子精神抖擻,已不見前一幕的狼狽。一旁,方才的少年手持一把長劍,同樣在空中比劃,和男孩的動作如出一轍,只不過看在官清玄眼裡,少年和男孩的差距甚大,少年的技術不夠純熟,動作也不比男孩流暢,資質明顯不如男孩。
      上天真的很不公平,雖說勤能補拙,但說到底,最後決定成就高低的,依舊是本身的資質。
      少年再度粗魯的揮了幾下,煩躁的皺了皺眉,似是感覺到了自己的不足,他瞥了眼仍在練習的男孩,眸中閃過一絲不悅。半晌,他冷聲道:「雜種,過來。」
      男孩聞言微微一愣,接著立刻放下竹枝,走了過去,乖巧喚道:「哥。」
      「誰是你哥了?叫你過來還遲疑,不想活了?」少年輕蔑的冷笑了聲,將長劍抵在男孩的肩窩,稍稍用力,幾滴鮮血自劍尖流淌而下。
      男孩吃痛的蹙起眉頭,小小的臉蛋有些扭曲。
      「呵、哈哈、哈哈哈,你反抗啊,阻止我啊,死雜種,你憑什麼!」
      少年發狂的大笑,眼中漾著無盡的瘋狂,失去了理智。
      擾人的狂笑聲迴繞在官清玄耳邊,如同揮之不去的夢魘。
      畫面再次跳轉。
      青綠的竹林淡去,四周轉為一片陰暗。
      從佈景看來,這裡似乎是一間書房,案上微弱的燭火是唯一的光源。
      小小的寒凌正坐在桌前,就著殘燭虛光,認真的讀著卷上的內容。
      窗外偶爾走過幾個人,低低的耳語嘈雜聲傳入室內,卻絲毫影響不到男孩。
      官清玄看著男孩努力的模樣,揚起了嘴角。此時門扉被人用力的推了開來。
      一名女子從外頭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她恨恨瞪了男孩一眼,從櫃子上拿起一本書,又快速的離去。
      男孩對女子的反應不以為意,即使外頭傳來了諷刺的謾罵也不為所動。
      「不過是娼妓之子,有什麼好裝模作樣,雜種就是雜種,這麼不討人喜歡。」
      這些話官清玄聽在耳裡,心頭莫名生起一股無名火。那麼小的孩子哪承受得了如此赤裸的惡意,憑什麼要孩子承擔父母結下的恩怨?
      男孩輕嘆了口氣,闔上手中的書卷,吹熄燭火。
      畫面隨之淡去。
      一片漆黑,詭異的聲響無預警的響起,由遠而近,再由近而遠,迴盪在官清玄耳邊。
      片刻,畫面亮了起來。小小的空間中,只見一根根雪白的蠟燭在地面圍成了一個圓圈,圈子中央,映著一個血紅的怪異圖騰。
      這次場景中沒有男孩的身影,只有少年一人,此時的他看起來比早前稍長了些,似乎又過了不少個月。
      官清玄仔細看著那圖騰,腦中依稀閃過幾段書卷的內容,須臾,他想起了那些圖騰的作用,不禁心頭一顫。
      雖然地上的圖騰不如書中精緻,但還是看得出些端睨,那圖騰的作用,便是招魂。
      引魂附體,藉力償願。招魂乃極陰之術,是以自身肉體及意志最為代價的邪術,正道仙派皆禁止使用此術,僅有少數冷門奇卷有記載此,看著少年出略的草圖,官清玄無奈的嘆息。
      照著狀況來看,少年的計畫肯定沒有成功,並且還被引來的亡魂反噬,淪落得現在下場,在眼前的凶靈,恐怕就是少年本人了。
      天作孽可為,自作孽不可活,做出這種事違反天道人倫的事,終將會得到報應的。
      官清玄閉了上眼,深吸口氣,緩緩吐出。接下來的發展他全部都知道,沒必要再讓凶靈的怨氣侵入。於是,他動了動右手臂,催動靈力,振臂一揮,掃除了圍繞在周圍的殘存邪氣。
      意識逐漸恢復清醒,官清玄圈緊彎刀,看向前方凶靈,雜亂的心思瞬間被點點星火燃起,想到對方如此過火的傷害寒凌,他就很是火大。
      凶靈微微偏頭,猙獰的臉上滿是黑色的血漬,一雙眼楮混濁不清,無神的對著官清玄。
      之前他們都以為這只是修煉千年的怨靈,但其實,有千年修為的並不是少年本人,而是附在他身上的魂魄。
      官清玄定楮看著凶靈,盤算著該如何將祂的魂魄打散,雖然這做法有違道義,但他不得不這麼做。
      凶靈緩緩移動了腳步,右掌心凝聚著黑氣,越接近官清玄放出的氣場邊愈加強大。
      官清玄舉起彎刀,輸入靈力,點點靈光縈繞在劍身,眩人眼目,但有些稀疏黯淡。
      三成的靈力,最多就撐一個時辰,不過照官清玄的操控,大概能撐兩個時辰,現在是夜半三更,在五更前靈力會緩慢回補,雖然比不上消耗的速度,但至少比沒有好。
      見光點閃爍,凶靈低哼了聲,快步衝向前,手中黑氣凝聚成一把長劍,兩人正面交鋒。
      官清玄俐落的揮舞著彎刀,有了靈力的加持,沉重的刀身變得輕盈,刀刃也更加鋒利,連擋下兩次攻擊。
      刀光劍影閃爍不斷,白衣翩然飛揚,在星輝下,如墜下的耀眼星芒,如詩如畫,如一曲悠然輕音。
      凜冽的刀劍相碰聲迴盪在偌大的廣場上,震懾人心,地面也因兩人的動作而輕微顫動。
      官清玄從容的擋下所有的攻擊,並且不間斷的回擊,將凶靈逼到了角落,忽地,一陣天旋地轉,他不小心失了重心,手中彎刀角度一偏,沒擋到筆直襲來的黑劍。
      眼看再次抬手已經來不及,官清玄甩了甩昏沉沉的腦袋,舉起手臂想接下這一擊。
      下一秒,白光乍現,黑劍在距離官清玄一寸之處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了下來,巨大的爆裂聲響起,凝聚的邪氣瞬間瓦解,煙消雲散。
      官清玄錯愕的頓下動作,還未回過神,便感覺後領一緊,被人向後一拉,塞到了身後。
      「阿玄,你沒事吧?」
      「……梁淺?」官清玄眨眨眼,總算看清了來者,又道:「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回房休息了嗎?」
      「我把東西落在你房裡了,我折回去拿發現你不在,就依窗外的蹤跡追過來了。」
      梁淺放開官清玄的衣領,目光飄向前方的凶靈,先是一怔,而後慢慢轉向官清玄,問道:「這……是那只凶靈怎麼、怎麼會……」
      「你是想問為什麼和寒凌長的那麼像,對吧。」
      「對。」梁淺用力點了點頭,道:「這是為什麼?難道是兄弟?」
      官清玄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頓了下,又搖搖頭,道:「是兄弟,但也不是。正確來說應該是同父異母的關係,寒凌是……私生子。」
      說到最後,官清玄還是猶豫了下,他並不認為這是一件難以啟齒的醜事,而是不希望太多人知道,畢竟對寒凌而言,這終究是他的私事。
      「阿玄,你說真的?那……唉……真是辛苦他了。」梁淺沉重的嘆了口氣,看向一臉欲言又止的官清玄,隨即笑道:「放心,我不會說出去,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梁淺,謝謝你。」官清玄勾起了和煦的微笑,微微欠身,致上最真誠的謝意。
      梁淺當即愣了愣,隨後他撫了撫緊蹙的眉間,走到官清玄身邊,拿過那把彎刀,並順勢將手中物品塞到了對方手裡,接著,他伸手貼向官清玄後背,一道白光自他指尖溢出,緩緩融入。
      官清玄身子顫了下,他俯首一看,這才發現現在手中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清翎羽扇,方才想開口答謝,卻被梁淺搶一步擋了下來。
      「阿玄,這刀不適合你,還是我來吧。銀月彎刀,好一陣子沒見了呢!」
      梁淺打量著銀白色的刀身,收回手,笑道:「這些靈力夠嗎?如果不夠的話再等我一會,我得先處理下那只凶靈,結界快被他打穿了。」
      「行了,夠用了,你快去吧。」官清玄連忙擺擺手,信手一揚,掃出一陣風,將凶靈推離了兩、三尺,道:「現在我體內有五成靈力,不用擔心。」
      「哈哈,那就好,我還怕這方法速度太慢呢!」梁淺哈哈笑道,曖昧不明的朝官清玄眨眼挑眉,接著腳步一轉,跑向了凶靈。
      官清玄在原地愣了好一陣子,才明白梁淺的意思,臉上頓時染上一片緋紅,惱怒大罵:「梁淺!你這混蛋!」
      梁淺的笑聲輕傳來,伴隨著兵刃相接的短促銳音,迴盪在四周。
      官清玄狠狠的瞪了梁淺一眼,盤起腿,轉而運起了體內的靈力。方才的邪氣還殘留在他體內,並對他造成了影響,得利用靈力進行壓制。
      兩股屬性相剋的能量相互排擠,官清玄有些不適的蹙起了眉,他望向還在激戰中的梁淺,硬是壓下了所有不快。
      忽地,一股腥甜從喉頭翻湧而上,猝不及防。
      官清玄唔了聲,用力咬住牙,撐起身子,可還是瞞不住眼前專注的那個人。
      聽聞到不對勁的聲響,梁淺迅速轉過頭,看見官清玄蒼白的臉色,心裡一驚,連忙隔空大喊:「阿玄,你怎麼了?」
      「我沒事!……專心點,別管我……唔!」
      又一股腥甜湧上,生生打斷了官清玄的話,體內的邪氣開始不安分的祟動,竟是快強過那五成靈力了。
      「阿玄!」
      官清玄渾渾噩噩的撐起身子,按住快要炸裂的頭。梁淺的聲音開始變得飄忽不定,忽遠忽近,模糊不清。
      恍惚間,官清玄輕咳了幾聲,絲絲鮮血自他嘴角溢出,流淌而下。
      「官清玄!」梁淺見狀很是心慌,幾度想抽身到官清玄身邊,卻被凶靈次次阻撓,他只能看著滴落在白衣上的血花焦急,無能為力。
      最後,官清玄身形不穩的晃了晃,手中的羽扇悄然落地,下一秒,身子隨之墜下。
      四周頓時變得寂靜無聲,官清玄聽不見也看不清,只覺得身子越來越沉,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每吸一口氣心頭便發痠生疼。這時,他身旁忽地出現了一陣若有似無的腳步聲,半晌,一股力量替他托住了身體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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