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醉金迷》不可食用的土块

2、二

　　“我们合作还是很愉快的，对，阿洋哥哥私下里是一个很好的人……”

　　薛洋从浴室里出来电视中的娱乐节目刚好播到这一段，穿着一身嫩黄的娇小少女举着话筒对着屏幕外的他含情脉脉地说着完全违心的话。他看到站在少女身后的自己笑的眉眼弯弯，不耐烦和讥讽的情绪却很好地掩藏在了眼底。

　　圈内谁都知道他薛洋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说这话无非是想展现与自己的亲密，趁着剧还在播出的时候蹭些热度。他没兴致继续看下去，随手关了电视。女演员的声音戛然而止，只留下一串未来得及处理的电音滋啦作响。薛洋扯下头上的毛巾胡乱擦了几下，坐到沙发上的时候没忘了把手机从屁股底下抽出来。

　　朋友圈也没什么可看的，金光瑶晒拍戏场地的莲花，而金子轩在晒娃。一溜金开头的看下去，滑动的指尖忽然就停了。那天看过的少年的照片出现在金子勋的朋友圈里真不是什么好事，尤其再配上那些极尽羞、辱、性的话。

　　的确是应该好好教训一下那小子，被撞痛了肩膀的仇不报怎么也说不过去。薛洋恶劣地弯了弯眼睛，饶有兴致地翻起了评论。

　　金子勋这人在公司里飞扬跋扈的程度可比他厉害的多，仗着后台过硬肆意妄为，有不少女艺人都难逃他和他叔父的魔爪。不过这家伙最近几年也不知道怎么了，模样清秀的男艺人竟也要去骚、扰一番。

　　薛洋向来瞧不上他这种依仗人势就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但这不妨碍他们在某些事上达成共识。指尖在屏幕上停顿半晌，闲闲地点了个赞，然后留言道：勋哥干架去啊？哪个不长眼的敢得罪勋哥兄弟我帮你打的他妈都不认识！后面还附上一个龇牙咧嘴的笑。

　　这边刚发完消息那边就接到了苏涉的微信，爱岗敬业的经纪人一连发了十多条语音警告他别去打架闹事。薛洋听了两秒就无视掉了全部，退了窗口转头又点进去了朋友圈，盯着少年横眉冷对镜头一脸苦大仇深的照片发了会呆，点击存进了手机里。

　　惹上他薛洋的人，这辈子都别他妈想好过。

　　“我劝你最好别给我惹事。”苏涉压低了声音在薛洋耳边道，警惕的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以防这话被别人听到。“别以为次次都有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薛洋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节目录制到将近深夜，几乎所有工作人员都身心俱疲，苏涉却还有精力在休息的空档抓着他喋喋不休。见他还要继续说下去，薛洋不耐烦地抬手挥了两下，将矿泉水瓶重重塞到苏涉怀里，力道大的把毫无防备的经纪人推的向后退了几步。

　　苏涉正要发火，眼角却瞄到观众席中对着他们拍摄的手机，硬是做出一张若无其事的笑脸压住怒气，笑吟吟地走了回去，把方才的争执化解成朋友间的打闹。薛洋环抱着臂膀，配合他做出一张笑脸，目光却冰冷。

　　“你要不想听我说就老老实实照着做。”苏涉咬牙切齿道，嘴角向上咧着，整张脸用力到有些扭曲。

　　“我可谢谢你，跟着金子勋他们门都没出就被你拦下来录节目一录就是半夜，我他妈上哪打架去？”薛洋压低了声音骂回去，上下牙齿磕在一起发出一声极不耐烦的响动。

　　苏涉还想再说些什么，那边导演助理就过来请薛洋过去录制最后一部分内容。薛洋卸了身上紧绷的力道调整好状态，蹦蹦跳跳地走过去站定，泰然自若地半露一对小虎牙，半歪着脑袋调皮地冲镜头眨眨眼睛。

　　主持人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总结的陈词，身边的女搭档也在笑着应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薛洋是有点佩服她的，录了那么久的节目连他自己都因为过于疲劳而感到脸上有些僵，怎么这个女人就一点事都没有。他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忙碌了一天的疲累适时地反应在了脸上。所幸导演喊了结束。

　　薛洋立即起身甩开身旁搭档想要挽留的手，头也不回地冲着后台去了。苏涉正在和人说话，见他一跑立刻就想跟上，却差点被电线绊倒。身旁助理扶了他一把，再抬头去看哪还有薛洋的影子。苏涉穿过人群艰难地跋涉到了后台，等在后台的小助理一脸惊讶地跟他大眼瞪小眼。

　　“苏先生你怎么在这啊？我还以为你和薛先生已经走了啊。”

　　“他怎么说的，你快告诉我！”

　　小助理被他吼得有点懵，哆嗦着开了口，“薛先生说他回来拿东西，你在外面等他一起走。然后让我在这儿等苏姐他，他们……”

　　小王八蛋！

　　苏涉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这句脏话咽回去，掏出手机给薛洋打了个电话。铃声刚响了几下就被挂了，这小王八蛋是铁了心不接他电话。苏涉双手握拳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助理们差不多都到了休息室门口，看到他气成这样都不敢上前说话。

　　“准备一下，今晚都别睡了。”苏涉冷冷地下达着命令，“就算翻个底朝天也得把那小王八蛋给我找回来。”

　　苏涉口中的小王八蛋聪明的很，他躲在不远处的小巷里等着苏涉他们都走了才慢悠悠地转出来。薛洋活动下僵直的身体，混在退场的人群里悄悄拐上另一条路。清凉的夜风吹在身上是有些冷的，薛洋却不在乎。

　　凌晨的街道上只有昏黄的灯光还亮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他心里忽然有股冲动，于是摘了口罩深深吸了几口气，冰凉的空气顺着气管进入身体流向四肢百骸，将疲乏一扫而空。他已经忘了上次这样自由自在地在街上游荡是什么时候了，原来是这么个滋味。

　　这么想着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许多，沿着长长的石梯走下去，远远地就看到有家便利店还在营业。薛洋站在店外徘徊一阵，抵不过腹中饥饿，推门而入。

　　不大的小店只有两个店员在，看到他来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薛洋往里面走了两步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他看，不由得转身看了一眼。戴着口罩的男店员冷冷地和他对视一眼，之后错开了视线。

　　“先生别在意，这个时间段很少有人来，所以难免有些奇怪罢了。”女店员笑着跟他解释了一下，之后把手上抱着的箱子递给了那个男店员。男店员点点头，开始整理货物。

　　薛洋心里奇怪，心说自己从来都没见过他，怎么这人刚才的眼神带着敌意？这么一想不由得又回头看了一眼，和那个店员再次对上了视线，这一瞧却又觉得他有些眼熟。怎么个眼熟法却又说不出来。

　　男店员站了一阵见他没有任何动作，收回了目光继续整理着架子上的货物。薛洋走到最里面站在柜台前盯着所剩无几的饭团心里始终觉得不对劲，可也不知道怎么描述，没忍住又扭头看了一眼。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店员把头抬了起来，微微皱着眉看了回去。

　　“先生有什么事吗？”店员开口问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隔着一层棉布有些闷闷的，莫名有些耳熟。但薛洋就是没想起来在哪听过。

　　“这个都是打折的？”他晃了晃手上的饭团开口问道，总感觉有什么被他忽略掉了。

　　“对，不过最好加热一下再吃。”

　　回答完薛洋的问题之后那人又低头去做自己的事。薛洋觉着有点无聊，耸耸肩不再去看他，仔细挑拣一番拿着东西去前面排队。结账的是那个女店员，收完钱之后主动帮薛洋用店里的微波炉加热。

　　将近凌晨便利店里也没别的人，薛洋一点都不着急，无所事事地坐在门口的位置上低头玩手机。女店员把热好的饭团放到桌上，跟戴着口罩的那个店员交代了几句，就一个人走到店铺后面去了。薛洋边吃边四处乱看，墨镜拿了下去看着总算不是那么像来抢劫的了。那个莫名眼熟的店员回到了收银台的位置，继续收拾东西，不大的桌面被他拿湿巾擦得干干净净透着亮。

　　薛洋三两口吃完了饭团又喝光了牛奶，眼睛扫过架子上摆的零食临时决定买些薯片可乐回去扩充储备，提着篮子一头扎进膨化食品的区域大扫特扫。正是高兴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外面有吵闹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哗啦一声巨响。

　　怎么回事？？

　　薛洋刚要起身就听到那个店员在大喊别出来。

　　卧槽？这是真遇到打劫的了？

　　久违的兴奋在血管里四处游走，薛洋的身子微微发着颤，却不是因为害怕。他悄悄蹲下身子藏在货架后面，扒拉开面前的薯片从缝隙里暗自观察。店员背对着他正在和一群人对峙，薛洋飞快地数了一下，对面少说也有十来个人，打头的那个还看着特别眼熟。

　　卧槽金子勋在这干嘛？？这小店员做了什……我操？他可别是宋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