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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损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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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了,休息会儿吧。”威廉走过来,将火把轻轻靠在另一个火把上,确认另一个燃烧之后,将乔旁边的火把熄灭了。乔有些抱怨地看了他一看,还是将自己的手指从锁孔上移开,靠在旁边冰冷的石壁上,眨了眨眼睛。“太黑了,你借着火光看了那么久,眼睛不舒服的话就睡会儿吧。”威廉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水壶递过去,乔将水壶举在高空,仰起头洒了一点水润了润口,像是一只仰颈喝水的天鹅。
注意到了威廉火热的目光,乔盯了盯他,说了句:“谢谢。”威廉收回目光,有些失落,慢慢说:“没事,可以破解了吗?”“目前不行。”乔回答,“有些生锈了,而且我看不到锁里面的结构,要破解的话办法似乎只有钥匙。”
“你有关于钥匙的线索吗?”威廉试探着问。
“我为什么会有?”乔仰起头,看向洞穴的石顶,青色的岩石上面跳动着微弱的火光,“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什么都没有,印度、母亲、图纸,他把我生下来似乎只是为了让世界上多了一个他的解谜游戏爱好者。”乔移回视线,蜷起双腿,将头埋在臂弯里面,“我一直都很尊敬他,但是我何曾这么恨过他。这些都是他在二十五岁就可以做出来的东西,一扇没人打得开的门、高大巍峨的城门、毁天灭地的巨炮、一个足以改变伦敦的构想,但是他什么也不告诉我,也不教我,除了几个齿轮几个滑轮,他什么都没有教给我。”
威廉本来准备给乔一个安慰,却发现乔现在抱在一起就像是个蜷缩起来的犰狳,根本让人无从下手。威廉只有静静地坐在乔的旁边,说:“他也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们两个是一样的。”
“帕尔蒂,我的父亲,也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没有告诉我我们为什么会搬到乡下,也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两家会这么巧合地出现在一起,他所做的似乎只有两件事,答应了当时我要求你做我书童的请求,还有……还有将我送到了哈里斯的面前。”威廉慢慢说,语气平静,但是淡淡的悲伤萦绕不去,像是脉动在冰层下的河流,“乔,我说我真的不知道这一切,你信吗?”
“我自然不信。”乔摇摇头说,“你猜到了,不是吗?在你到印度之前,你就大概知道了一点端倪,但是你却对我缄口不言,又让我继续投入到大型武器的研究中,完成了我父亲没有帮助帕尔蒂所做的事情。”
“何况……何况你的父亲将你送到哈里斯面前,岂不是让你完成当年父辈们没有实现的愿望吗?”乔的语气稍微激动了少许,但是很快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又将脑袋埋回了臂弯里。
两个人就这样无言地坐着。威廉再次看向乔的时候,发现他也已经睡着了,毕竟他守着自己过了一个晚上,又和他走了那么漫长的一路,最后还将全部身心投入到了锁的破解里。威廉将自己的外衣脱下,轻轻盖在乔的背上,走到洞穴的另一边,恶狠狠地看着缩在角落的老国主——他被威廉打怕了。
“你不妨给我说说这扇门。”威廉蹲下来,完全没有商量的样子,“这样你可以少吃一点苦头。”
这个空间原来是拿来贮藏皇家的财宝的,一直用到一百多年前才被弃用,当时来自东方的中国人为印度人打造了宝库,在外面设下重重机关,只将进出的方法告诉了皇室的人,作为秘密代代相传,而这条地下河和送入食物的孔洞是为了当时看守财宝的侍卫们准备的。被废弃之后,这个空间被用作关押重刑犯的牢房,前面的机关全是中国人造的,印度人完全无法改变,但是每一次都惊心动魄地进来,对他们而言太过于麻烦,于是印度人在宝库的另一边重新挖了一条隧道。
贝克戴维斯被老国主抓进监狱之后就被关押在了这里,考虑到原来简易的门关不住这样一位聪明的机械师,老国主希望有人做出一扇可以关押住贝克的门。两个印度人应聘而来,但事实上这是两个骗子,他们不学无术,被和贝克关在一起,研究如何打造出一扇不能被破解的门。
而贝克则和他们商量:“既然你们不会打造门,出去了就会被烧死,何不让我来尝试一下,等我打造完了门,你们将我身上的钥匙乃至于其他的金属全部收走,那么这扇门不就是我不能打开的门了吗?”
两个骗子大喜过望,当即立刻答应了贝克的提议,最后在贝克帮助下完成了门的设计和打造,最后由侍卫们搜走了贝克身上所有的金属。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还有一个人又打开这扇门的关键,那就是汉娜,而贝克也就借着这个机会私通英国的军队,从这里挖通了一条直达德里的隧道。
“你的意思说这里上面是德里城?”威廉问了一句,“可是我们是从章西城外来的。”
“这里的位置在两座城的中间,既可以通向德里也可以通向章西,可恨的英国人早就把印度的下面挖的千疮百孔,谁知道哪条路通向哪条路!我看你们这些英国佬也搞不清楚到底下面的隧道!”老国主愤愤不平地说“贝克只是从这里出去而已,外面的大路,章西和德里都能抵达,而这个洞穴正上面,是原来一座废弃的宫殿,这里废弃的时候上面也就废弃了。章西在上面安排了人给我送吃的,你说她那么恨我,却铁了心不让我死,要疯狂折磨我。”
威廉没有说话,他心里开始打算,外面的隧道可以抵达德里也可以抵达章西,那么他们应该走哪一条呢,章西女王手上的东西自己还没有拿到,那里涉及的是那些父辈们避而不谈的隐秘。威廉叹了口气,靠在侧壁上,他也有些累了,乔为父亲的隐瞒悲伤愤怒,他何尝不是,更何况乔还有机会质问他的父亲,而自己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了。
不过乔的确没错,自己的确是在某种程度上按照父辈们的希望去完成了他们想要的事情,自己的确欺骗了乔,如果父辈们真的是那样希望的。威廉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懦弱和微小,乔可以制造出倾翻整个军队的武器,抬手之间千军万马灰飞烟灭,而自己却只能考着长刀铁枪,到头来反而让乔承受了那么多的罪孽。
老国主的眼神在威廉和乔之间飘来飘去,最后开口问:“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威廉叹了口气,“也没必要告诉你。”
“那个人不会是你老婆吧,我看你对她挺照顾的。”老国主的眼神开始变得猥琐起来,“看起来像是个男孩子,结果没想到是个女孩啊,长这么帅气的女人很少见啦,如果他违背你,你大可以强迫他,只要把她弄上床,弄得她□□,什么要求都会答应!不过如果你想要羞辱她,我建议替你……”老国主越说越激动,差点兴奋地站起来,没有注意到威廉的拳头已经近在眼前。
老国主似乎被一拳打碎了鼻梁,鼻血开始止不住地向下流淌,他捂着鼻子跑到洞穴的另一边,威廉走过来,像是站立的猛兽,在老国主的身上留下浓重的阴影。他抓起老国主,恶狠狠地说:“我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男人我也爱女人我也爱,都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不要把你们那里的东西拿来说给我,脏了我眼睛污染了我的耳朵。”老国主连忙摇头,全身抖得像是筛糠。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隐隐的震动声,整个洞穴也开始抖动,灰尘窣窣地掉落下来。威廉的瞳孔开始收缩,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一位将领和一个高级工程师的失踪是否是英国军队出兵的理由呢?
显然是。
威廉将老国主放下,走到乔的旁边,乔的眉头皱起,不知道在做一些什么不好的梦境,威廉一边心疼一边却又着急,他是希望乔多休息一会儿的,如果时间不是那么紧急的话,但是现在看来没有办法了。威廉蹲在乔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而温柔地说:“醒醒,醒醒,乔,我们时间不多了。”
“我睡过去了吗?”乔睡眼惺忪,眼睛里迷蒙一片,像是婴儿那样懵懂,之后清明迅速恢复到他的眼睛,他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呼出一口气,“你应该早点叫醒我。怎么了?”
“英国的军队…..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向着章西发起总攻了。”威廉认真地说。
乔猛然站起来朝着门跑去,发现那里是漆黑一片,于是他又跑去旁边将火把拿下来,点燃了 ,对着孔洞查看,掏出铁丝,但是无论如何伸入,都没有办法去触动大门分毫。过了一会儿,乔慢慢退后,一脚踹在门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乔将铁丝愤愤地丢入到旁边的地下河水中。
“乔……乔。”威廉尝试去呼唤乔,但是乔就像是发了疯一样,他开始疯狂地踹门。“乔!”威廉大吼一声,“够了!”
乔停下动作,偏着脑袋斜着眼睛看向威廉,眼睛里面的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不是简单的愤怒,更不是悲伤,他说:“还不出去吗?你不能建功立业了。”威廉开始慢慢上前,最后他跑得又急又快,一把将乔抱入怀中:“我不在乎……我哪里会在乎那个。”
“可是我在乎。”乔冷冷地说,“威廉埃文斯,我希望你建功立业,不会因为乔戴维斯的阻挠而停下脚步,无论你为了谁也好,帕尔蒂还是哈里斯,你终归要去属于你的地方,你不妨将我看成一个伙伴,伙伴不会干扰你的成功,无论如何,威廉,我希望你完成一件大事,哪怕一将功成万骨枯也好。”
威廉没有说话,将乔紧紧地抱着,明明感觉怀抱如此之紧,却感觉怀里的人早已经和自己相去甚远。过了很久,乔慢慢将头垂下,靠在威廉的颈间,缓缓地磨蹭着,像是小猫,后面的手也终于攀上威廉的肩胛。
“我希望你伟大,功成名就、幸福安康。”
“哪怕利用我也好。”
威廉松开了怀抱,和乔对视着。
两个人的头相互靠近,最终紧紧贴合,双唇相贴,忘情地吻着,像是要把对方嵌入自己的生命中。
“不会的,我从来没有利用过你。”威廉捧着乔的脸,摇摇头。乔低下头,没有看威廉。威廉也明白乔的意思,不再说话,他将乔拥入怀中,手掌缓缓抚摸乔的深红色头发,说:“你的父亲,还有我的父亲,是爱我们的。”
“所以你想想,钥匙可能是什么。”威廉缓缓说,“可能并不是因为门而存在的钥匙,而是这扇门就是为了它而来。”
乔浑身一颤,双手放在胸前,轻轻推开了,走到了门边,从颈间掏出来了那颗紫色的水晶,将它缓缓嵌入钥匙孔里面。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诸位……我觉得你们需要快点了。”老国主的声音颤颤巍巍地在后面响起来,“今天应该是送饭的日子,可是进来的…..进来的……”威廉顺着老国主的手看过去,看见他用石头死死地抵住了孔洞,还没有等老国主说出来那个是什么,其他的孔洞里就开始掉出来细长的肉条。
“是蛇!”老国主大吼一声,同时其他的孔洞的里面像是下雨一般,长蛇不断从其中落下来,威廉立刻燃起了火把驱赶这些蛇类,而老国主见状也立刻赶来,他所堵住的孔洞里面的长蛇立刻涌出来。乔开始慌乱失措了,水晶明明和孔洞的形状完全契合,但是似乎因为生锈的原因,大门就是打不开。
“乔,快一些!”蛇的包围圈已经缩小到不到半米,乔可以感觉到老国主瑟瑟发抖的后背贴住了自己。“打开啊!”乔一声大吼,门像是有灵性地咔嚓一声,豁然洞开。三人立刻朝着外面跑去,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后面的隧道里面,也全部都是蛇,扭着身子从四面八方接近,威廉和乔举起火把驱赶,但是都举步维艰,蛇从洞顶上掉下来,像是下雨,下一秒就出现了肩头,威廉掐住蛇的七寸将其丢开。
而在后面,老国主被蛇绊倒了,大声地呼救:“救救我,我可以带你们逃出去!我知道怎么从地下通向德里!”乔和威廉对视一眼,乔点点头。
威廉叹了口气,返回去,用把火把驱散了缠绕在老国主身上的蛇,将他的身体拉起来。三个人就这样在洞穴里面飞奔着。
幸好他们再拐过了两个弯,蛇的数量就大大减少,让他们有了可以靠着休息的时间。紧张感缓缓降下,疼痛却清晰起来,威廉拉开自己的袖子一瞧,果不其然有着两个牙印,正在朝外流血。
乔看见了这一幕,将自己的手掌摊开,果然,上面也有着两个牙印。刚才的蛇的确是太多了,无论如何防御,从洞顶掉落的蛇,从侧壁突然袭击的蛇,都太多了,他们实在没有办法彻底防御。而老国主的情况就更糟糕了,他的双腿上面全是被蛇类咬伤的痕迹。
正想要发问的时候,老国主提前说了话:“这个蛇的毒性不是很强,毒会有七八个小时才会发作,只要出去找到解药就行了。毒性发作了一般也不会死人,一般人都能挺过去。”威廉和乔点点头,只要两个人回到德里,相信那里的人对于这种蛇肯定有解药。
老国主歇息了一会儿,开始领着两个人朝着隧道里面走去,两个人虽然保留着一半的怀疑,但是在这错综复杂的隧道里面,也只有暂且相信老国主了。
三个人朝着隧道外面快速出发。
……
“马索罗斯,不用在外面站那么久了,我醒了。”马斯晃了晃脑袋,从病床上支起身子,靠在病床的床头,脸色苍白,但是神情还好,看上去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下次你可以直接把我叫醒。”
“杜特,在哪?”
“他和弗里克去前线了。”马斯一边说着,一边看到了马索罗斯的左手,从肘部向下都已经被替换成机械了,“你的手?”
“没事,工作的时候,划了一下。”马索罗斯平静地说。
“马索罗斯,我听说你从爱丁堡那里来的?”马斯和蔼地问,像是一位做采访的绅士。“不…… 不是,曼彻斯顿,那边的。”一如既往具有马索罗斯风格的迟钝的回答。
“你不是从那里来的。”马斯摇摇头,“曼彻斯顿的会长我认识,是个能说会道的老头,他的手下吹牛比当机械师厉害多了。木讷的性格会帮你掩饰很多,但也正是这个出卖了你。”
“无……无所谓,你看穿了我也好……我,很快就会,离开了。”马索罗斯抬起头,阴沉慢慢覆盖上他的眼眸,“生存,或者,死亡。”
“你为什么要帮助印度人?”马斯决定不再和马索罗斯绕弯子,直接直入主题,“我调查了德里城的城门,发现了油。”
马索罗斯微微笑着,否定地摇摇头,说,“不是战争,不是屠戮,是游戏。”马斯还想说什么,但是马索罗斯把信封轻轻放在他的床头,便起身离开了。马斯在他快要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地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加入我们?为什么要帮助他们!”马索罗斯的动作稍微停滞了少许,依然是无奈地摇头,说:“你该高兴,你不在,我的,任务名单上。”
马索罗斯用机械手关闭了房间门。
而在这个时候马斯的目光才回到那封信上——
这是机械师公会送来的亲笔信。
……
杜特知道这个阶段的重要性,这场战役的成败在此一举。他指挥着机械师和工人在这个临时营地的里里外外忙上忙下,远处传来无尽的枪炮声,鼻腔里全是硝烟、鲜血和死亡的味道。杜特走到外面高处,举起望远镜,远处的战场正杀的火热,印度的象兵和骑兵不停地穿梭着,英国人的枪/炮和子/弹也从来没有停下,□□和烟雾弹不断朝着外面投掷着,还有昨天半夜留下来的陷阱,印度的象兵逐渐减少,在场的象兵已经有些混乱,虽然它们依然横冲直撞,锐不可当。
杜特借着丝绳从高处跳下来,指挥着所有的大炮慢慢驶出营地,众多的大炮拥簇着其中的那个巨无霸——那个曾经在二十多年前一炮毁掉了半个德里城墙的噩梦般的存在,而在而是多年后,其设计者贝克戴维斯的儿子乔戴维斯在他的父亲的基础上进一步改善,稳定了炮弹,也改善了转角,一旦它成功抵达章西城的外延,这场战争将毫无悬念。
杜特看着营地周围,如果没有超出他的意料,印度人快要来了。
而正在这个时候,营地周围的阴影耸动,印度的军队从营地侧翼突袭而来,没有象与马,只有小巧灵活的刺客们,借着象兵和骑兵在前线的顽抗,来袭击英军的要害。杜特早有准备,所有的机械师都严阵以待,拿出自己的手套,他们的手套大多数都是改造过的,使用方法杜特都大概教给了他们。
但是印度的这些刺客几乎是抱着必死的想法,超英国的机械师猛然袭击过来,这些机械师大多数都是周遭的城池里面调派过来的,平时都在搞技术,养尊处优,少有见过这种拼命架势的人,许多人第一反应是撤退,之后就被印度的刺客压倒性地追杀。防备的英军立刻抵上去,暂时稳住了战况。
杜特缓缓叹了一口气,他必须要迅速找到对方的首领,印度人的这一招的确巧妙,袭击敌人的薄弱之处。杜特看见战场中有一个灵巧的身影不停地在闪动,语气说是一名刺客,不如说是一名舞蹈家,旋转与翻滚之间取人性命,而最重要的是,他的前进方向总是在引领其他人,那么不出意外,他应该就是这些刺客的首领,章西女王的左膀右臂——曼达尔。
杜特从高处飞下,双脚直直地踩向那个人的肩头,却被他灵敏地察觉,双臂一横抵挡,杜特踩在他的双臂上借力后蹬,而那个人也在后退。背后的英军看准机会朝着 他开了两枪,却被他灵活地闪过。
“我小看你了。”杜特说着,在那名刺客重新强袭他之前,借着丝绳回到了高处。刺客没有办法突破包围圈,也就没有办法追赶,而杜特却占尽了地利,从高处不断袭击下面的刺客,往往都是一根丝绳直接洞穿敌人的胸膛。周围的士兵还有机械师们大受鼓舞,战局开始倾斜。
阿达看着高处站在棚屋上面的身影咬牙切齿,明明已经是优势的战局被那个人改变成为了劣势,而那个人现在就站在搭建起来的用于保护大炮的棚屋之上,一边想着策略,一边不断变换着身形,躲开英军具有杀伤力的子弹的同时,袭击那些暂时脱离了英军保护的机械师,像是草原上的猎豹袭击落单的小羚羊。
杜特在上面挑衅地朝着他微笑,最重要的是,杜特的丝绳总是会在他的刀刃快要杀死对方的时候出现,拦截在他面前,如果他继续挥动刀刃就会有自断一臂的风险;还有些时候,那些机械师也会像他一样,将丝线钉死在地面上,一次来绊倒刺客,而一旦刺客被绊倒,英军的子弹瞬间就会把他变成蜂窝煤。
应该如何是好?曼达尔这个时候会怎么做?阿达不断地反问自己,而越是这样反问,曼达尔的身影就总是出现在他的面前,愤怒开始无止尽地摧毁他的理智。
阿达真的太想冷静思考,但是在面前,当平时和他一起训练的玩伴,一个个挣扎着停止呼吸的时候,他的大脑里面就充满了愤怒,像是疾风骤雨降临的印度洋海面,暴戾而狂躁,他只想要摧毁这里的一切。
杜特在等,等到那个人失去理智,作战并不是他的强项,甚至说是弱项,在战场上他更像是魔术师,迷惑敌人和掌握敌人的情绪,就像是女王巡游和工人运动的那个时候一样,任何高强度的近战对于机械师来说都是必死的挑战。
杜特太过于集中以至于没有发现后面窸窣的脚步声,马索罗斯的身影在杜特的背后一闪而过,紧接着就进入到了棚屋之中,躲入了大炮的阴影之下。
但是阿达看见了,那个人的样貌,着装和武器,最重要的是那个人的左臂是冷冰冰的机械手——在曼达尔的尸体旁边,发现了一截被切断的手臂。
滔天的愤怒瞬间席卷上来,像是龙卷风一样摧毁了阿达不到十七岁的大脑里面的所有理智,他狠狠地跳起来,落在旁边英兵的肩头,将刀刃送入他的颈窝,然后借力弹起,朝着下一个英兵快速袭去,最后狠狠一跃,朝着杜特猛然刺去——
就是这个时刻了。
他们两个人都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