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时代[西幻]》莫名之名

10、对锋

　　“谢谢了。”乔把书放在柜台上，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老头，老头笑眯眯地看着他问：“看完了？”乔点点头。
　　“你……父亲的书，你应该拿到了吧？”老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其中锋利的眼光像是刀一样刺向乔的胸膛。不过那个眼光很快就又一次柔和下来，变成了一个慈祥的老人应有的神情：“算了，别给我说，我和那些老东西也差不了多少。”
　　“书看完了，有什么不懂的吗？”老头又开始点头，“福斯特那个老家伙应该会给你讲的。”
　　事实上，福斯特除了张口闭口工资和加班之外，什么都给乔说过。
　　“去吧，前面第二个书柜上，还有几本书，拿起走吧。”老头完全没有给乔说话的时间，自顾自地安排好了一切。
　　乔快步走上去，拿起来那几本书，那几本书被人收集在一块，上面精致地用红色丝绳打上了蝴蝶结。乔看向老头，发现老头在闭目养神，看起来，他和福斯特还真是有很多地方一样。
　　乔抱着书，走到护栏旁，向下望去，宽阔的大厅，安静读书的英格兰才子，还有反光的檀木桌椅，与浮夸的浮雕。天花板壁画上慵懒的贵妇魅惑地看着他，他只好无奈地耸耸肩，表示没有看到马斯和杜特那两个分分钟连影子都看不到的主。
　　天花板的贵妇似有似无地朝着一个角落看了一眼，乔侧耳一听，发现那里有着窸窸窣窣的小响声，于是就靠在书柜上慢慢向着那个角落移动过去。
　　这里是机械类书籍的所在地，来到这里的人寥寥无几，完全没有下面的人多。外加上女王的寿辰将近，学校放假后很多学生就回到家里去了，所以这里冷冷清清，冰凉的风从书架间调皮地蹿过去，惹得乔打了一个寒战。
　　“马斯，我可警告你……”乔听到了杜特的声音，发现他没有使用那臃肿的形容词，而且语气冰冷，完全不像是平时的样子。
　　“杜特，别这样，我和她说开了……”
　　“我不放心，如同玫瑰一般妩媚的女子都是那么让人头晕目眩。”杜特冷冷地说，而马斯的语气更像是一种承认错误。
　　乔张大了嘴巴，他完全不敢相信这两个公会里的黄金搭档之间有什么爱恨情仇，可是这寥寥几句话里的信息太过于丰富，让乔有点反应不过来。
　　难道说，乔想着，这两个人……喜欢上了同一个人！然后马斯退缩了，然后杜特不放心，然后……就在乔头脑里闪过无数多个“然后”的时候，在那个黑暗的角落，杜特正在用自己柔软的舌头与马斯纠缠。
　　乔已经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同时暗自下决心，一定要把那个女人找出来。
　　乔已经做好了抱着一桶爆米花看大片的心里准备，这场想象中的三角恋让乔觉得异常带感。
　　乔摇摇晃晃地走下去，靠在蒸汽马车的身上休息，想到这里居然没有一个和他分享八卦的人，竟然有些失落，于是乔就向着蒸汽马开始吐露自己的心声：“老马啊，你说你，干得时间那么长了，一定有不少这个公会里的人的料啊……”
　　老马：“……”
　　乔看着蒸汽马车毫无反应的样子，居然觉得它有点天然呆，于是拍拍它的马头说：“我也不要你告诉我，我不就找到了吗？虽然说绅士不应该偷听，但是……”
　　老马：“……”关我屁事！
　　上天送来的八卦，不停就是辜负了上帝一腔好意啊！乔说着说着就说嗨了，开始天南地北地跟蒸汽马聊了起来。
　　“老马啊，你说我是咋了？居然会梦到威廉那个灾星，你说你喜欢人是什么感觉，梦见几回不算吧……”乔自言自语地说了半天，反正这匹马连听都不会听，更不要说到处说了。目前来说这匹马还真是乔最好的倾诉对象。说完，乔开心地拍了拍马的脑袋。
　　可能是因为实在是受不了一个给自己絮絮叨叨的绅士，那匹蒸汽马带着马车后蹄一蹬，一骑绝尘地跑了。
　　乔被旁边排气管喷出来的蒸汽喷了一脸。
　　就在茫茫白雾中，乔看到了白雾中有两个身影。白雾渐渐消散，马斯和杜特一脸震惊的表情就出现在了乔的眼前。
　　三双眼睛互相盯着，各自的眼里全是满满的尴尬，刚刚偷听了两人对话的乔绅士满脸尴尬，不敢看两个人。同时，刚刚听到了乔和马的对话的两人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空气就那么安静了一两分钟。
　　“阳光的少年，我们并没有听到你的倾心之语。”杜特摇摇手说。
　　乔眉毛往上一挑，盯着装作无辜一脸认真的杜特。
　　乔的内心只是关心这两个人到底听到了什么。
　　马斯的内心只想问问杜特还有比这更直白的承认方式吗？
　　于是一向圆滑的马斯果断地站了出来，说“我们……是不是先去追马车？”
　　乔立刻附和：“对，先追马车！”
　　校园里的路错综复杂，但是修在校园中央最显眼的机械学院确实大道直达，所以乔和马斯他们一会儿就在学院门口看到了那匹憨厚的蒸汽马。
　　一个眉眼精致，颧骨高高突起的淑女正在抚摸马的头顶，机械马乖巧地站着，任凭她的手拂过自己头上交错的齿轮。
　　那个女子的脸有些尖刻，在伦敦微白的阳光下显得非常苍白，她的嘴唇极薄而且毫无血色。她冲着一群人淡淡地一笑：“远来的贵客，机械学院第十二董事——奥珀尔·詹姆斯，前来迎接机械师公会的朋友们。”
　　乔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向奥珀尔。两人握手和拥抱后，乔向着后面错开一步，说：“乔·戴维斯。奥珀尔小姐，请允许我向你介绍……”
　　奥珀尔苍白的脸上有些笑意，让她病态的脸显得有些妖媚，像是一朵快要凋零的白色玫瑰她说：“乔先生，你的背后，可没有人哦。”
　　乔猛地回头一看，发现刚刚好在自己背后的马斯和杜特连一点灰都没有留下。奥珀尔咧嘴一笑：“也是老朋友了，不用介绍了，走吧，乔小朋友。”
　　乔正在奇怪为什么这两个人瞬间就没了踪影，但是接受到了奥珀尔的邀请，乔只好微笑点头，跟上了奥珀尔的脚步。
　　“奥珀尔小姐，实在抱歉，我的两位朋友一定是因为身体不适，去卫生间了。”
　　“没有关系，只是乔先生，你确定你要这样进入学院吗？”奥珀尔问。
　　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束。一声整齐干净的夹克，酷炫的机械手套，上面绣着机械师公会的图纹，还有流利华美的金边。笔直的棕色长裤，改装过的锃亮的皮鞋，再加上自己机械师公会第二支花的盛世美颜，怎么看怎么就是时代颜值的巅峰，怎么会有问题？
　　想着想着乔就不自觉地把奥珀尔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番，他发现奥珀尔虽然是最古老的英国贵族的圆裙，但是她的裙摆却几乎是其他褶裙的两倍。奥珀尔也注意到了乔的打量，她轻轻一笑说：“裙摆很大？哈哈，我还没穿胸衣……”
　　乔一下子脸红了，侧过头去，也不关心奥珀尔的裙摆了。反倒是奥珀尔饶有兴趣地打量起乔来。
　　奥珀尔还不修饰地看了乔一路，把乔带到了一个宏伟的尖顶教堂里，打开门示意乔进去然后把太阳帽微微一偏说：“我去叫其他董事来带你们去检查皇室气艇。”奥珀尔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乔低低地嗯了一声，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庄严的教堂，左右两边是整齐的长凳，长凳的两边挂着秀美的玫瑰，看上去似凋未凋，别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丽。教堂的最前面是一个十字架，它背后的圣母玛利亚抱着幼小的孩子，眼神温柔，藏着无法诉说的爱恋。
　　母亲汉娜的脸一下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乔相信父亲和母亲之间有着超乎普通人的爱情，父亲和母亲的形象在他的脑海里有了零碎的一角，在伦敦里待的时间越长，他就感觉对自己的父母更加地熟悉，也更加陌生。
　　背后一下传来几声噪音，乔被惊醒，回头一看，大喊一声：“谁？”
　　“杜特，你这个笨蛋，我就说要出问题！”马斯的声音一下子响了起来，然后腼腆地不好意思地带些祈求带些祈求看向乔：“乔～小公主，麻烦……”
　　乔看着看见两个人的背后都有一根丝绳，只是两根丝绳在降落的过程中缠到了一起，马斯和杜特就被挂在下边，随风飘摇。杜特一脸的难堪，马斯一脸的责怪。
　　乔为了报刚才两个人让自己落单的仇，斩钉截铁地说：“不，两位，还是自便吧。”
　　“杜特，都怪你。”
　　“矛头乱指的少年，是谁要求逃离可怕的女巫……”
　　“你能不能好生吵架！”
　　“啊！你喊我从教堂顶上进来的！”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着。乔缺陷入了深思，他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两人，心想：这完全不像是有深仇大恨的样子啊，哎，这种矛盾不能让两人单独解决，以后回去要找两个人谈谈。
　　十九世纪好少年乔的爱心又一次泛滥了起来。
　　“杜特，你听！”
　　“听什么！都怪你刚刚要向我靠近才……”
　　“高跟鞋的声音。”
　　杜特和马斯立刻不说话了，两个人泪眼婆娑地看着乔，眼里述说着他们的生无可恋。乔被这突如其来的眼神吓了一跳，于是用手在手套上一抚，让手套的一边弹出一个锋利的刀片，把两根丝绳给割断了。
　　两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理好了自己的着装，然后站地笔直，眼神自由而随性，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口。
　　门一下子开了。奥珀尔带着两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到达了教堂，两个人虔诚地向着教堂的圣母祈祷，然后才把眼神投向三人。
　　“马斯，好久不见，越发风流啊！”
　　“注意言辞，我们是有身份的人，要让这些人学学有身份的人怎么说话，奥珀尔董事。”一个中年人虚起眼睛斜看了一眼三人。
　　“奥珀尔小姐的石榴裙是否海纳百川了呢？”杜特反唇相讥。
　　另一个中年人愤怒地用手杖敲打起地面：“注意言辞，注意言辞，流氓话回你们的地方去讲，这里是有女王光辉的学院。”
　　两个董事兀自地开始对三人旁敲侧击地嘲讽，马斯和杜特一脸地无所谓，他们两个人只是死死地盯着奥珀尔，仿佛这个女人是世界上最值得防备的妖怪。
　　横空一声枪响，一个中年人带着的高顶礼帽飘落在了地面上。
　　“下等人，下等人，你敢对贵族不敬，你敢对贵族不敬！”两个中年人咆哮起来。
　　乔不解地看了一眼马斯，发现他和杜特的眼里充满了对自己赞赏的眼神。乔自豪地微微躬身。马斯顺势上前一步：“我们公会的新枪，双管，射程超过三百米，威力较之上次那款更强，发射更加迅速，我们叫它‘深夜蔷薇’。”
　　面前的两个董事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是奥珀尔脸上却带着淡淡的微笑。她巨大的裙摆的后面突然升起来一支蒸汽枪。
　　马斯瞬间把杜特推向一旁，乔大叫一声：“趴下！”同时瞄准了奥珀尔那支升起来的枪。
　　两声枪响几乎是同时响起。
　　杜特帽子上的金带飘落下来，奥珀尔向后退了两步，那支蒸汽枪无力地垂下。奥珀尔向着乔微微颔首，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乔没有动作，只是用深夜蔷薇对着奥珀尔。
　　“我们是来合作的，并非开战，各退一步？”奥珀尔后面的机械臂弯曲了几下，全部藏进了裙子里。乔把枪口垂下。
　　马斯和杜特没有受伤，只是杜特的帽子上有两个小洞。
　　在比伦敦天气还要阴沉的氛围下，两个中年人带领马斯、杜特还有乔来到了飞艇的场地，一路上这两个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在给三人提醒女王飞艇上一颗上等珍珠的价格。然后马斯就有意无意地问了一下杜特艾薇儿上次生日福斯特送给她珍珠裙时，艾薇儿是不是嫌太便宜的事。
　　杜特和乔活灵活现地展现了艾薇儿但是嫌弃的神态，然后三个人一起开怀大笑。不过奥珀尔和那两个董事都是一脸死了亲爹的表情。
　　其实疼爱孙女但是特别疼爱英镑的福斯特老先生只是送给了艾薇儿一件冒牌货，不过把艾薇儿哄得没有叫他死老头好几个月。
　　学院的后面有一大块空地，上面停了数十架飞艇，每一架飞艇都有七八个人的高度，两侧有着侧翼，可以保持飞艇的平衡，还可以实现转向。船身是流线型，尽最大可能减少了空气阻力。有些飞艇上的气球高高挂起，有些飞艇则没有气球。
　　两个董事的脸上又露出来了自豪的神情。
　　乔一眼就看到了最中间的那一架飞艇，它平均比其他飞艇大了三倍，宏伟的船头高高翘起，两侧的侧翼被精心装饰，船身上有着皇室徽章，金狮与红狮耀武扬威栩栩如生，竖琴与独角兽高贵而优雅。对于英国人民来说这就是他们的信仰。
　　可对其他一些地区的人民来说，这便是灾厄与苦顿的象征。
　　乔在父亲的书上看到了飞艇的全体构造还有其中的细节构造，贝克·戴维斯所设计的飞艇中，最大限度地使用了风力，飞艇在运行的时候，风力可以推动齿轮将燃料送入动力室，同时由于快速的空气转换，燃料可以得到最充分的燃烧。
　　乔并没有看到这一设计，它看到的依然是最传统的动力系统，单纯输入燃料然后燃烧，用整齐提供动力。
　　马斯低声在乔的耳边说：“你的父亲，你拿出来了一半的飞艇设计图，因为拿出另一半，这些飞艇的功率就可以得到一个飞升，就可以用于……侵略。”马斯四周张望了一下，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目前来说，这项技术只有你的父亲知道。如果你知道，不要告诉任何人！”
　　“嗯。”乔说了一声，他把书放在了自己的书架上，看来自己回去还要转移书的位置。
　　无数的工人上上下下搬运着钢铁与木石，趾高气扬的学院学生大声呵斥着那些工人，偶尔侧着耳朵听一下齿轮转动时有没有异响。
　　所有人都忙地热火朝天，有的工人把机械部件放在地上，用腰间的毛巾才是头上的汗水，不过这很快就换来了学院学生的呵斥。有工人忙着拧好连接处精密的螺丝。学员们要么就是检查齿轮转动，要么就是拿着本子在不停地记录，还有些拿着尺子一遍又一遍地测量角度。
　　整个场地的蒸汽柱此起彼伏，接连不断，铿铿锵锵的声音也一直环绕在耳边。这些人对于乔他们的态度不冷不淡，基本就没有在意他们。
　　“学院是些老古董，不过他们技术还是过的了关，每次来我们就是受气和逛一圈就行了。”马斯无奈地说：“上议院那群人认为有些东西还是应该让熟悉皇家生活的人来完成。”
　　杜特低声哼了一声说：“古老的人只能困于一隅，他们不会创造，只会在老东西上不停地白用功。”马斯微微笑着看了杜特一眼，杜特做出一个安心的表情。
　　乔突然觉得杜特的神情似曾相识。
　　同时，一边正在上马术课的威廉打了一个喷嚏，他的马一个激动，跑到了第一名，迎来了其他学生或嫉妒或羡慕的眼光。
　　在两位董事无比强烈的你们该回去的暗示下，三人毅然决然地决定去女王的飞艇那里进行检修。奥珀尔和那两个董事投来了嗔怒的眼神。
　　乔和马斯还有杜特没有管他们，乔兴致冲冲地走到了飞艇的前面。杜特朝着马斯挑了一下眉头，马斯忧伤地向着背后望了一眼，杜特露出嫌弃的眼神，然后点点头。
　　杜特用蒸汽枪向下开了一枪，滚滚蒸汽一下子遮挡了后面三人的视线。同时杜特朝着远方发射了一根钢丝，马斯也跟上了杜特。
　　烟雾散尽，马斯和杜特已经不见了踪影，唯一剩下来的董事只看了一块空地，还听到了一句“你这回再让钢丝绞在一起我跟你没完”。
　　乔进入了最下面一级。燃料仓十分宽阔，几乎可以容纳下一个教堂，里面将会填满煤炭，以保证这艘飞艇有着充足的动力。周围有着无数蒸汽排列的管道，冷水将从其中流过，以保证燃料仓不会过热。
　　“你……你是来……来干什么的？”一个有些微胖的少年来到乔的面前，乔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又看了看少年的装束，红白相间的纹着皇室徽章的校服，又想到了自己进入这里的目的，于是对少年说：“我是来帮工的。”
　　“哦，那你先……先去帮他们……们接一下管道。”那个少年甜甜地一笑，就像是外面咖啡店里的甜品一样让人心情舒畅。那个少年突然给乔擦了一下额头，说：“辛苦……了，最近这……这里比较忙，慢……慢点来吧。”
　　“你叫什么？”乔拍拍他的肩膀。
　　少年没有嫌弃，他说：“伊克·加斯帕。”
　　乔回给他一个微笑。看来在贵族之中也有善良温柔的人存在啊。
　　威廉表示了深深的赞同，还有对伊克深深的敌意。
　　乔三下五除二地把那几个管道接在了一起，机械师公会里可不会有人来帮你把想法变成现实，机械师公会里只有靠自己的劳动，才可以丰衣足食。只有在制作大型机械时，公会会向其他地区机械师公会求助。
　　乔的动手能力在公会里垫底，可是到了这里就横扫一片，连伊克都兴致冲冲地看着乔的手几个上下移动，就接好了两个管道。伊克看着乔出神入化的手法，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很快，这里的工作就基本完成了，伊克去交一个董事来检查的时候，乔就和那一群大汗淋漓的工人们坐在一起，虽然周围全是汗臭味，但是乔一点都不介意，他宁愿和这些大声说笑不拘小节的人们在一起说伦敦的站街女多么风骚，也不愿意去和那几个脑袋可以搬去当古董的董事们说上半个单词。
　　“小兄弟，你那么白净，怕不是来干活的吧！”
　　“诶？怎么没见过你？”
　　“小兄弟初来乍到，下次哥哥带你去伦敦郊区那家小酒馆……”
　　“你够了，别想那些，上次那个站街的都看不上你！”
　　“我们一天都累成什么样子了，晚上回去就玩不动了！”
　　“不怕，就这些钢材，我一个可以扛两个的量，回去我一个可以……”
　　“搞两个！”
　　全部人哄堂大笑。伊克领着一个老董事来了，老董事朝着这些五大三粗的工人十分嫌弃地看了一眼，然后低声咒骂了几句。
　　虽然听不到他骂了什么，但是乔都可以想象出来肯定是下等人之类的词语。
　　伊克唯唯诺诺地在董事面前点头微笑，董事时不时批点他几句，当董事看见乔接的管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叹出声，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高贵的他不会允许他向一个下等的工人表示称赞。
　　伊克走过来，毫不避讳地跟工人们坐在一起，跟他们大声谈论去天南地北的事，比如被英格兰哪里的矿场又出了事故，或者是这几天南巡的舰队又带回来什么好东西等等。
　　乔低声问他：“你是贵族吗？为什么要和我们在一起？”
　　伊克回答说：“其实不算事贵族了，我祖父那点功勋都被败光了，我们家说不定连那些商人都比不上呢。”
　　“那你怎么来这里的？”
　　“上面有一个老人认识我们家，所以，我就靠关系来了。我觉得和工人在一起挺好的，不像那些贵族子弟，他们都自命不凡，看不起没落贵族的我，随他们去啰！”
　　“你还真有意思！”乔也豪爽地笑起来。
　　“你叫乔对吧，你刚才接管子的动作好帅哦！我们做朋友，你教我好吗？”伊克向着乔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这时候，外面一阵骚动，几个工人一脸怒气地走过来坐下，骂骂咧咧地说了几句。大概是学生搞错了动力结构的一个小齿轮，测试时出了问题，但是董事却一口气克扣了十几个人的工钱。
　　乔一听，胸膛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火气，他冲向外面，快步走上楼梯，伊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快步跟上。
　　乔看见一个包裹在燕尾服中的男人愤怒地用他的手杖敲打着地面，把前面几个工人骂得狗血淋头。乔一脸不屑地推开那个董事，把斯迈特调好发条，让它飞入密密麻麻的齿轮林中。
　　自从上次斯迈特没有动力之后，乔看着他一天趾高气扬的样子，又想到自己穷得叮当响的日子，所以一直没有给它上发条。
　　乔从齿轮丛中钩出来一个齿轮，又给它换上一个稍大一点的齿轮。
　　旁边的工人在乔换完之后拨动了开关。动力系统排出来一大片白烟。
　　问题成功解决。
　　乔回过头看到了伊克震惊的神情，他只好腼腆地一笑，说：“抱歉，我不是工人，乔·戴维斯，机械师公会机械师。”
　　伊克的眼睛里一下子充满了羡慕的小星星，他走上前来，又有些害怕地退回去，说：“那……那您怎么不……不告诉我。”
　　“别那么见外。”乔索性一把把伊克拉过来，对着他说：“我要教你接管道就要先说明我的实力啊。”旁边的董事还在叫嚣着“无知小儿”，可是乔对他完全视而不见。
　　乔盯着伊克，伊克特别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乔慢慢地说：“我们是朋友，朋友。”
　　伊克微微一笑，说：“是……是朋友。”
　　乔走到舱体的外面，夕阳的余晖在这片场地上肆意地流淌着，象征着工人们热火朝天的熊熊激情与干劲，象征着这个王朝的无限繁华。一切都井然有序，一切都如华如灼。
　　离女王的寿辰，还有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