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进行时》萧声悠悠

2、 情 缘

　　尹杰的思绪被岁月无情地打开，那段本该美丽的故事：尹杰的初恋。
　　那时的尹杰还是热情开朗的大男孩儿，外向的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认识了她。
　　初二的暑假，在溜冰场，一个女孩儿独自一人拿着一瓶饮料，站在场外，看着溜冰场内的人来人往。正当她感到口渴之时，她打开了那瓶未开封的饮料。
　　忽然，从身后冒出一个男生，一直手毫不客气地从她的手中抢过那瓶饮料，旁若无人地喝了起来。女孩又好气又好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生，脸上那奸计得逞的笑容，让女孩终于忍不住了，对着男生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注意点形象，行吗？”
　　“介意我请你喝一瓶吗？”那男生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不必了，自己留着吧！”女孩生气地说。说罢，径直走出了溜冰场。
　　之后，男孩不知是听谁说的女孩儿叫雪儿。在雪儿同学的派对，男孩儿也参加了。男孩儿一看见雪儿，就找到女孩儿闲聊。
　　一会儿，派对的主人向雪儿介绍了一对双胞胎，哥哥尹浩，文文静静，不言不语，弟弟尹杰可没这么老实，总是有事没事地闯出些祸来。
　　可不，一走上前，就握住了雪儿的手。雪儿刚想挣脱，哪知尹杰越握越紧，脚下一不留神就要滑到了。尹杰突然一把拉起雪儿，道：“见到帅哥这么激动啊！”语气里满是戏虐与嘲讽。女孩儿很生气的离开了派对。看着女孩里去的背影，尹杰的脸上再一次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开学后的一个星期后，女孩儿急匆匆地往办公室跑去。尹杰故意伸出脚，绊倒了雪儿。就在雪儿认为会摔得很惨的时候，尹杰有一把拉住雪儿，满脸奸计得逞的笑容，假惺惺地问：“没事吧！”还特别强调“没事”两个字。
　　女孩儿气不打一处来，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脸颊旁泛起两片红晕。许久才说出一句：“此仇不报非女子，你等着，尹杰．”
　　尹杰一脸笑容，尽管是得意的笑容，却还是忍住不笑出声，道：“　我会等着的。”
　　雪儿当时真的很想打他一耳光，但碍于走廊里同学投来的异样的眼光，她咬了咬牙，忍住了。没好气的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尹杰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好像事不关己。
　　女孩儿很喜欢鱼，从小到大都喜欢。这天中午，女孩儿独自一人在图书馆看鱼。她的身后突然多了个人。女孩儿本能地回过头去，一转身她就后悔了。
　　“尹杰，怎么又是你？”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与厌烦。
　　“很少有人能把我和我哥分清楚。”
　　“你很喜欢鱼吗？”尹杰看着专注的女孩儿问。
　　“喜欢。”女孩儿含着笑说，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鱼缸里的热带鱼．
　　“我送你几条热带鱼，你会接受吗？”
　　“真的吗？”女孩儿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尹杰。
　　尹杰在此时才发现女孩儿有一双天真，单纯，略带紫色的美丽异常的眼眸。好美，真的好美。尹杰愣住了。
　　与此同时，映入女孩儿眸中的同样是一双深蓝色的瞳眸，嬉笑中不失深沉与睿智，热情中不是冷静与坦然。
　　奇怪的感觉，聚在了尹杰和女孩儿的心头。好奇怪，真的好奇怪，我的心怎么，怎么会跳得这么快。尹杰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女孩儿也转过身，看着鱼缸里的热带鱼。
　　良久，尹杰才对着女孩儿说：“会的，一定会的．”
　　女孩儿刚想说什么，尹杰就自顾自地匆忙离开了图书馆。女孩儿有些莫名其妙。看着尹杰离去的背影，过了好久女孩儿才反应过来，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尹杰也会害羞啊．”女孩儿自言自语道。
　　在那之后，女孩儿不再那么讨厌男孩儿了，男孩也不在戏弄女孩儿，就在中考前夕，尹杰兑现了他的承诺。
　　一个周末的早晨，尹杰骑着那辆酷酷的深蓝色山地自行车，来到了雪儿家楼下，一点没有绅士风度地大喊大叫：“雪儿，快下来。”
　　雪儿从窗口望去，一看到楼下那个混小子尹杰，原本不错的心情被搅得一团糟。楼下的尹杰一点也没歇着，继续着噪音生产，大有不让全世界知道不罢休的气势。
　　雪儿生气了，真的生气了。在她白净的脸颊旁，泛起两片红晕，紧皱的眉头，让她对尹杰仅有的一丝好感也荡然无存。身着睡衣的雪儿，一脸的怒容中夹杂着不少倦意，看来昨晚没怎么睡好。
　　尽管如此，却依然掩饰不住她那美丽异常的紫眸。那双紫眸的最深处有的只是一份属于她心中的那个他的万般柔情，和对一份真爱的渴求。可惜尹杰看不懂这些，总是把女孩嘲弄得一无是处。可惜了老天爷给了他这张俊美的相貌，真是不懂得利用身边限有的资源。
　　“雪儿，你再不下来，鱼就要淹死了。”
　　雪儿的态度：不理。
　　“雪儿，你就快下来吧，否则我把它们红烧了。”
　　雪儿的态度：不理。
　　……（过了n个回合）
　　“雪儿，算我求你了，你快下来吧！”
　　此时，雪儿穿着一件白色外套，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显出不一样的美。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地打开门，看着被堵辣的阳光晒得汗流浃背的尹杰，心中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可却也有着些许的心疼与淡淡的担忧。他是活该，谁叫他惹我的！女孩儿的心里这样想着，但还是扔了瓶矿泉水给尹杰。尹杰毫不客气地接住矿泉水，对着雪儿，又是一句废话：“算你还有点良心。”
　　雪儿接受了尹杰的鱼，放在了家里最显眼的地方。
　　在这之后，雪儿和尹杰的关系明朗了。雪儿开始以尹杰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在人前人后，也渐渐开始习惯了尹杰的戏虐，尹杰也习惯了雪儿的淡漠，两人的情况越发微妙。虽然不时会发生吵架拌嘴，但关系却越加亲近。
　　中考结束了，椿川高中，这个无数中学生心中梦寐以求的，全国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如愿地雪儿与尹杰家的信箱里。
　　收到通知书的雪儿依然如往常那般恬静淡然，却依然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想来也对，对于一个16岁的少年来说，这个消息，无疑是决定她一生前途的巨大转折，情场与考场的双收益，一段应当完美无缺的人生，却在生命之花，即将开放之际，凋零了。
　　这是中考后的一天，雪儿约尹杰到离家不远的一个露天咖啡馆见面。尹杰二话不说，拦了一部出租车，就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雪儿早已恭候多时，看到尹杰来了，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来了。”
　　“嗯。”尹杰应声道。在意习惯了雪儿的淡漠，但现在的雪儿总觉得有些不一样。
　　“你怎么了，雪儿，”尹杰关切地问道，“你可别吓我。”
　　“没，没什么.”雪儿莞尔一笑道。尽管显得有些不自然，但还算大方的饿体。
　　尹杰是什么人，雪儿最亲近的男生，怎么会看不出雪儿今天的异常呢?他索性岔开话题：“雪儿，你今天找我来有什么大事啊？”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下个礼拜一，我就要到美国去。”雪儿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着。
　　“也没什么呀，不就是去美国嘛，”尹杰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突然，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似的，一改原先的不在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略带焦虑的笑容。“是去美国，”语气中隐藏了太多的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你是在开玩笑吧！”
　　雪儿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我是说真的。”“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才刚开始，你就要……”尹杰的话里夹杂了太多的情绪，或疑惑，或悲伤，说出最后的几个字，他几乎是哽咽的。
　　“别，你别这样，即使这样也是没有用的。”雪儿依然用起初平静的语气说着，但还是不□□露出些许的担忧。
　　“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离开我，你就开心了，是吗。”尹杰苦涩地笑着，自嘲自讽道。
　　“不，我绝没有这个意思。”雪儿急了，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那你是什么意思？”尹杰低下了头，缓缓地开口道，语气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
　　凌乱的头发挡住了他的前额，遮住了他的双眼。纵使雪儿没能看到他那深蓝色的双眸，但却同样感受得到他眼中的空洞与绝望。可是她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他。也许尹杰并不知道，他面前的这个女孩儿，内心中的痛楚，紫眸中的黯然，绝不会比他少。然而人是自私的，爱同样也是自私的。这样的自私一经深深地扎更在尹杰的心中。
　　他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更接受不了。这个毫无预兆的噩耗，但却有时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的妹妹和我的父母都生活在美国，我是时候回去，和他们团聚了。”雪儿又回复了起初平静的模样，道，“是时候了。”雪儿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似乎现在的谈话与她无关。
　　“到底是什么时候．”尹杰的语气越发不冷不热，没有了疑惑，没有了悲愤，有的只是一颗被鞭打的伤痕累累的心。
　　“这已经不重要了，”雪儿没有回答尹杰，自顾自地说着，“重要的是，我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回答我，回答我。”尹杰低垂着头，声音近乎嘶哑。
　　雪儿无语了，紫眸中的款款柔情再也无法掩饰，她只能，深深地深深地凝望着眼前这个褐发少年，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反应，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尹杰抬起了头，捋了捋额前的刘海，深蓝色的双眸中少了热情，多了淡漠。他冷冷地望着雪儿，开口道：“告诉我，你的真名！”
　　“刘若雪。”雪儿缓缓道。
　　“那好，刘若雪，请你记住，我恨你，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尹杰说这句话时，几乎生生地吼出来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说罢，尹杰转身离去，不知为何，脚步似乎重了很多，也许是渴望得到挽留吧，可是身后却迟迟没有声响。
　　尹杰的身影渐渐远去了，雪儿却依然坐在那里，久久没有离去。紫眸湿润了，泪水再也不受控制了，压抑已久的心情在此刻爆发了。晶莹的泪珠划过了她清丽却带着几分憔悴的脸颊。
　　此时，天突然下起了绵绵细雨，似乎连上天也在未知为之哭泣。
　　雪儿淋着雨，手里却紧紧地握着一张医院的诊断书，上面有着雪儿离开尹杰的真正原因——雪儿患上了白血病，又因雪儿的血型是极为稀少的RH阴性AB形血，骨髓移植的难度很大，手术的成功几率很低，一旦手术不成功，也就意味着尹杰将永远失去雪儿，永远。
　　“与其两个人痛苦，倒不如我一人承担。”雪儿自言自语道。雨还在下，不停地下。雨滴打在她的发上，打在她的脸颊上，打在她的肩上。她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尹杰，为了那个她深爱着的男子。
　　这一切，都是尹杰事后才知道的，随着雪儿的离开，尹杰的初恋结束了，尹杰的爱结束了，尹杰的心碎了，尹杰也改变了，不再是从前的尹杰了，再也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