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回家 ...
-
时光流转，转眼即逝。
诺丁学院的一学期就是一年，而且并不允许学生中途离开回家。亲人倒是可以来探望，可一个学期结束，内心仍期盼的唐三也没能看见父亲的身影。
但他也只是有点失望罢了，毕竟生活忙碌且充实，还有大师跟师弟在。不过一年过去，他还是想回家看看。
在临出发前，原本说不打算回村的叶闻香突然找到唐三：“师兄，我……我还是跟你一起回去吧。”
虽然遵循妈妈的遗愿在当初选择了火葬，并将大部分骨灰随风撒去，如今村中的只是一座衣冠冢，但到底还留有一座墓碑。而那座屋子再破再小，到底也是自己有记忆始，与妈妈这么些年一同住着的地方……
本来并不想回去的叶闻香迟疑不决，到底还是决定回家一趟。
唐三有些惊喜。毕竟他知道师弟家里的情况，也清楚回村对他来说，或许并不能等于“回家”。他不能安心地把他独自一人放在学院，但也放心不下父亲，所以只能打算在回家后尽快回校。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小舞……
对了，还有小舞。
他愣了一下，就听见当事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气幽怨。
“小闻……你就这么把我一个人扔在学院离校了啊？”
“呃，小舞姐——”叶闻香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感到十分内疚。毕竟之前他都说了会留在学院里，而小舞是为了他才决定不走，不然早去她那些小弟家玩了。
不过小舞可看不得他这副样子，见他惴惴，忙道：“不过现在也不晚，我刚好跟……”她一顿，突然眼睛亮了一下，“……跟你们回去？”
两人都是一怔。
“怎么，”小舞鼓着嘴，“唐三就算了，小闻你也不欢迎我吗？”
“没有没有。就是我们家……”他犹豫了一下，“我们家，有点破……”
“没事没事——”小舞手一挥，显得十分豪迈，“我就是跟去看。而且小闻你都能住，你姐我当然也能啊——”
唐三眼皮一跳，连忙道：“没关系。小闻那边确实很久没住人了，要先收拾一下。不如到时候咱们一起先住在我家吧？”
两人一愣，小舞很快反应过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也没反驳，算是默认了。
叶闻香则踌躇了一下，还是点了头。毕竟自己家里确实是一年没住人了，自己先收拾收拾床铺倒也能先住，可还有一个小舞姐呢……
于是本来算好的一个变成了仨。
三人走出学院，唐三早在之前就拜托人帮忙送了信，让村长杰克不用来接自己。毕竟自己就算了，老杰克现在可不算年轻，别在路上哪儿累着。
经过一段时间还算轻松的行走，他们很快就回到了圣魂村，却见门口有一拄着拐杖的身影。
老杰克很明显是在等他们，手里却又拿了个什么东西。看见他们，迎了上来，待看清旁边的小舞却是一愣。
叶闻香忙介绍道：“杰克爷爷，这是小舞姐，是我们在学院的同学，这次来咱们村里来玩的。”
“小舞？你好你好，欢迎到圣魂村来玩。”老杰克看了看他们，面上似乎是有些欣慰。他又看了看叶闻香，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道：“小闻，你现在有时间吗？”
叶闻香一怔。
唐三先接到：“有。小闻，你先跟爷爷一起吧。”他对着师弟笑了笑，“刚好我回去看……带小舞认认路。等下咱们一起去你家帮忙打扫卫生。”
小舞也不是什么看不懂人眼色的人，点头附和。三人便就此暂时分开了。
老杰克却没有带着他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那座一年无人踏足的屋子。见那推开门带起的一阵飞扬尘土，叶闻香在心里庆幸自己没让小舞姐跟着自己住这儿。
却听老杰克忽的开口。
……
“我想了很久，这封信到底该怎么开场。当你看见了这封信，你应该已经决定好，是否要走上那条名为‘魂师’的充满荆棘的道路了吧？想告诉你的话还有很多，但或许已经没有机会了。我的孩子，无论你选择了哪条路，我都希望你能不后悔、没有遗憾地走下去。但希望你记住，或许你会碰到些麻烦，请保护好自己，不要被那些过去的事或人伤害。无论怎么样，妈妈永远爱你。”
叶闻香愣愣地坐在还没清理过的椅子上，手中摩挲着脖子上挂着的小布囊。
刚刚他徘徊不定半晌，还是打开了老杰克给的那个母亲留下的箱子。
里面的东西很简单，只有一个上面图案模糊不清、只能依稀看清似乎是什么花朵的徽章，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摆在最上面的，便是一个褐色的信封，里面却是有两张折好的信纸，其中有一份明显厚了许多，上有着母亲娟秀的字迹——“小闻，当有自称是爸爸妈妈家中人前来找你时，再打开吧”。
他又想到了老杰克的话。
老杰克坦言道，“我有自己的私心。村子里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出现过魂师了。你的母亲她却希望你能按自己的意愿生活。我确实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毕竟能成为魂师是很多人的梦想。但似乎是因为她和你爸爸家庭方面的原因吧。总之，她在……之前找到了我。我答应了她，但还是希望能让你先去魂师学院试一试，再决定要不要在这条路走下去。她也同意了。”
“之前你的那份学费，其实也是你妈妈留下的。”
“这个箱子，是她给我的，说也是你父亲的遗物。一起的还有她写给你的一封信。她告诉我说，当你决定好将来的道路，就把这封信给你。”
“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决定好了，对吗？”
叶闻香看着剩下那一封还没打开的信，犹豫许久，还是没忍住拆了开来。入目却是一句俏皮的话——“我猜，小闻你应该刚刚才看完妈妈之前写过的那一封信，对吗？”
饶是心情沉重，叶闻香也不由地笑了笑，就见母亲接下去写到，“这封信的内容，就像我在这纸后所写的那样。”
“如今的你，应当对那些事有过一些猜测了。是的，妈妈的身体，和曾经的那些事有关。”
“妈妈在之前从没有和你提起过，是因为觉得事情已经过去，再说出来也不过是徒增烦恼；其实，妈妈现在仍然不想告诉你这些，但与其让你从其他人那里听到一些或真或假的消息，不如让我亲手事情写下，至少，让你能对这一切有些了解。”
“你的父亲，出生于一个大家族，由养母抚养长大。他很优秀，为人正直温文，继承了他们家族血脉特有的武魂，天资又极佳。外出游历时，妈妈和你爸爸认识，游历结束后失去了联系，再度重逢后不久便选择在一起了，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妈妈和他那位养母相处得并不好。
“详细的来龙去脉，妈妈并不想再多说。再后来，因为一些矛盾与家族闹翻，我们两人离开了叶家，准备前往之前他独自置下的产业，随后意外发现有了你。”
“你的父亲，虽然天资卓越，但因是治疗系魂师，一直与他人结伴而行，此前的搭档，是他家族内的人。在出来后，为保安全，便雇佣了一些战魂师随行。”
“这是最大的隐患。”
“原本继承了他们家族武魂的魂师不能再掌权，但你的父亲在离开家族前却变成了那个例外。因他们家族的内斗，有人被收买，趁乱出手，并给出了错误消息，告知他是他那位养母下的命令，在你父亲分神之际重伤了他。虽然其他人反应很快，及时脱困，他也在随后治愈自己，勉力支撑，但到底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所欲不过是求财，在之后日以夜继的追杀中人心渐渐涣散。”
“在最后的那一次打斗后，他再次受了重伤，却再没有办法自救、即将死去之时，却是向我道歉。他没有强求要我原谅他的养母，却告诉我他并不恨她。他说，是他当初考虑不周，导致的如今的祸患，他并不后悔当初和我在一起，但他不知道我会不会后悔。无论如何，他都希望我余生幸福。”
“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体在那段时间里日以夜继的厮杀中留下了后患，即便没有你，也很难存活；最后虽然保住了你，也仍然留下了病灶。他是治疗系魂师，但能治得了伤，却医不好病。”
“我遣散了那些魂师，带着你父亲离开，到了最近的主城等着他家族的人的到来。讽刺的是，这件事沸沸扬扬闹了这么久，那位夫人由始至终没有出现过，但在你父亲死去的第二天，她派来的人就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说要带走他。想来之前那数月的挣扎，在她眼里，可能只是对不听话的孩子的小小惩罚吧。”
“可惜她来迟了。而为了便于携带，我拿着的，已经是你父亲的骨灰。等他们把他带回去，她又大发脾气了。”
“真是大快人心。”
“后来的事，小闻你应该也能知道了。我和他们交涉，我看到了他家族那些人的结局，我在主城调养着生下你，最后，我来到了圣魂村。”
“我恨她吗？当然。我自认并未做什么错事，可在她眼里我却是千错万错。最终会有这样的结局，在我心里她虽不是全责，却也并不无辜，甚至会是罪魁祸首。但在你父亲心里，她也确实是他的母亲。”
“我怨过你的父亲吗？或许吧。当初和他在一起，是我们两人共同的决定。但闹成这样的结局，要说没有过责怨也是不可能的。”
“我自怨过吗？也许也有。毕竟这是三个人之间的纠葛冲突，我又怎么敢说我自己在其中从来没有过半点错漏？”
“但是，我的孩子。”
“我们三人间的事已经结束了，我们的故事与你无关。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妈妈当初最后尽力将那些事解决，私心将你生下、抚养长大，却并不是为了让你背负我们的苦难前行。”
“无关他人，你不是谁的附庸、谁的所属品。你为自己而活，这就够了。”
“愿你踏春而去，前途坦荡。”
“爱你的妈妈留。”
叶闻香怔怔地看完。半晌，抹了把脸。
在妈妈的心里，大概自那一把火放完，所有的纠葛就已经一起烧成了灰烬，随风逝去了吧。
他想。
……
看见沿着门前大路走来的那个身影，小舞松了口气，连忙悄悄的跑过去，却见叶闻香似乎也有些沉郁，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还是叶闻香见她方才步履匆匆，明显有什么事，先开口询问，小舞这将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是唐三回家后发现自己的父亲竟已不在家中，只留下了一封信，甚至连自己去哪了也没告知。
正为这气氛奇怪的叶闻香恍悟，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迟疑一下，却是走到师兄身边，也跟着坐了下来。
小舞傻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气的跺脚，纠结一下，还是转身离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三终于开了口：“……谢谢。”他低着头，轻声道。“谢谢你陪着我。”
叶闻香托着下巴看了看他，道：“没事。刚刚……知道了一些事，我刚好也需要好好想想。”他犹豫一会儿，还是把话说了出来，“你……师兄，你不要伤心了。伯父他……一定还会回来的。”
唐三一怔，突然想到他的身世，顿时不做声了。
最后还是叶闻香开了口，“师兄，你这样是在干什么？现在是我在安慰你哎。”
“……好吧，我被你安慰到了。”
唐三无奈道，自己起身，打算把他也拉起来，却听一阵“咕咕”。两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叶闻香怔了怔，呆呆地捂住了肚子，唐三撑不住笑了，自己的肚子却也发出轰鸣。
“……嗯，看来，我们要好好想想去哪儿找吃的了。”看着已经出现月亮的天，唐三道。
“呵，现在想起这个来了？”小舞板着脸从后面走了出来，手里提着的，正是不知从哪户人家里买回来的食物。
唐三略有些心虚，叶闻香却没那么多顾忌，走了过去，开玩笑道：“谢谢小舞姐！小舞姐思虑周全，我们俩不及半点——”
小舞哼了一声，从里面拿了个包子咬在嘴里，把袋子递给叶闻香任由他在里面扒拉后，又随手扔了个馒头过去给唐三。
唐三连忙接住，说了声谢谢，就听那嘴硬心软的家伙嘟嘟囔囔道：“郁闷个什么劲儿？你爸爸，他又不是不回来了……干嘛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唐三一怔，下意识看了眼叶闻香，却又察觉到什么，探寻地看向了小舞。
叶闻香也发觉小舞的语气有些不对，偏头看着她。
此前一年间小舞便隐约得知了二人家中的情况，在叶闻香起意留校后她便从他和唐三的对话中确认了自己的推断。此时低着头说完，才突然想起叶闻香的父亲也已不在了，发觉四周安安静静的，忙抬起头正要说什么，就见这师兄弟二人一起看向自己，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的不自然样子。
小舞怔住，恍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语气似乎透露了什么。她有些不自在，故作无事道：“你们看着我干嘛，都不饿了吗？我辛辛苦苦提回来的哎！”
“……别这样看着我啊。”
叶闻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傻傻地望着她。
唐三也欲言又止。
想到她此前留校时用的理由是“家离太远”，但真实原因很可能和师弟的原因差不离，就觉得自己现在好像说什么都有点尴尬。
见他俩这样，小舞身形一垮，叹了口气，干脆拉着定在自己身旁的叶闻香跑到唐三原来坐着的地方坐下，“别这样……我当初没提就是因为不想看见你们这样啊。”
她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含糊道：“我们仨这个情况，真聊起来，折腾得跟个比惨大会一样……”
唐三犹豫着在师弟身边坐下。
叶闻香坐在小舞身边，迟疑了许久，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将心比心，曾经的自己是绝不想和别人提起这些事的，叶闻香不确定自己现在说的话问的事会不会让人感觉有些冒犯。
还是小舞先转头看向他们，道：“嗯……真的不用这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唐三，我们刚刚打了一架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拘束过。”
唐三有些尴尬地笑笑，不知怎么答话。小舞也没指望他能接上，望着天像是对他们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虽然一开始很难过，但是看我现在，他们不在了，也活得很好啊？所以，其实也还好吧？”
叶闻香有些愣怔地看着她。因着小舞这一年来表现出来的开朗乐观，他从未想过小舞在父母亲情这方面会有与自己相似的经历。但此时的他，却又像是在小舞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恍惚间像是明白了为什么和师兄相比，小舞在后来更照顾自己一些。
只是在时间的流逝里，自己在师兄和老师的帮助下渐渐走了出来，而她却一层层地给自己裹上了名为坚强的外壳，支撑起脆弱的内核，却也将一切封闭在其中。
叶闻香沉默了一会儿，下意识觉得自己似乎做不了什么，但他又清楚地明白自己做不到什么都不做。他忍不住望向身边的师兄，却见唐三也正看着他。
见到师弟有些迷茫地向自己看了过来，像是问询，又像是求助，唐三对他笑了笑，伸手握紧了他的手。
叶闻香定了定心，看向抬头望着天的小舞，想了想，道：“当初我妈妈她……她刚去世的时候，我也很难过。因为……我的父亲，其实我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在我还没出生时，他就已经去世了。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就是妈妈把我带大的。”
虽然之前就已有猜测，但真的听见这颇为相似的经历，小舞还是忍不住投注了心神。
叶闻香道：“其实要说特别艰难，倒也不算——虽然妈妈她……因为一些事坏了身体，常年病弱需要吃药调理，但父亲去世前还留下了一些积蓄，所以药钱是够的；除此之外，我和妈妈两个也没其他什么特别需要花费的，平日的耗用其实也还足够。”
“最难的事……应该是即便药没断过，她却还是离开了吧。”
听见最后一句话，小舞怔忡地看着他，感觉像是望见了他眼中的泪水，但回过神来看却又像是自己的幻觉。
“两年前，她的病情开始恶化了。”无论最开始是怎么想的，当曾经的一点一滴慢慢被回想起，他就忍不住越说越多。叶闻香回忆道：“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我常常半夜听见她辗转反侧，却为了不吵醒我而捂着嘴闷闷的咳。”
“她知道自己陪不了我多久了……”他慢慢道，“也可能，在很久以前，她就清楚这件事了。虽然她从未在我面前提过。”
“因为妈妈她有意的教导，我当时隐约也察觉到了一点，只是一直没有，也可以说是不愿意往深处想。但我仍然努力地学着妈妈希望我学会的事，我想把那些琐事全部做好不要再让她操心，我希望她能陪我再久、再久一点。”
“后来……她不在了。我很难受，甚至在一个人的时候会想，明明坚持了这么久，为什么不再坚持得更久一点？坚持到我长大、坚持到我成家、甚至坚持到我老去……”他道，“但我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
“她已经付出太久了。”叶闻香低着头，道：“我曾经听妈妈说起过她年少时的事。明明是被外人认定的‘废武魂’，却不愿依照长辈安排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子。先天魂力并不高，却成功在20岁那年修炼到魂尊，随后选择伪装离家游历，见识着与家乡不同的美丽风景。如果没有我的话，就算身患痼疾，她大概也会选择在最后的几年里四处赏玩，而不是囿于病榻间，日复一日地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吧。”
“因为她爱我。所以她放弃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选择将我抚养长大。甚至在离开前还放心不下。”
“所以——”叶闻香轻声道，“所以，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带着她的愿望，按照她所说的那样。这样，才算没有辜负妈妈她当初的付出。她的付出，才没有被浪费。”
随着他叙述的话语渐轻，四周也安静下来。
小舞终于开口道：“我想，你们应该也猜到了。确实。我的父母……他们也都走了。”她抬头笑了笑，“不过和小闻不一样的是，我的妈妈……她是自己走的。”
“在……把我养到她认为我能独立之后，就去找我爸爸了。”
唐三和叶闻香都是一怔。
“其实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我无论长再大，也是妈妈的孩子啊……”小舞仰着头看向天空，“可是为什么……她却不要我了？”
她深吸一口气，道：“现在想想，她应该也是爱我的，就像小闻的妈妈为了他，放弃了自由，她也为了我，在很长一段时间放弃了其他。”
“只是……她更爱着爸爸。”
总感觉她好像要哭，叶闻香有些慌乱地看着她。小舞却是笑了：“行啦，刚刚不就是想开解我吗？”
她长舒了一口气：“虽然人不一样，但道理是一样的。就像……你刚刚说的那样，她已经付出很久了……真的很久了。现在能去做自己想的事，也挺好的。虽然不舒服，但，妈妈她毕竟陪伴了我这么久呢，可能……也有不习惯吧。”
她偏过头，见叶闻香认真倾听着，而一向面不改色的唐三此时看上去竟有些恍惚。小舞有些奇怪，喊他道：“唐三、唐三？你……你怎么了这是？”
唐三回神，想到多年以前自己父亲那声悲痛的呼喊，心神有些不定，但这件事却不能诉与他人。见师弟也关切地看了过来，他掩去思绪，道：“我只是，在想。本来说回来收拾一下的，现在这样，怎么住呢？”
小舞一呆，叶闻香看着铁匠铺这一地狼藉无处下脚的混乱程度，也陷入了沉默。半晌道：“我……刚刚回了家一趟，虽然只稍微打扫了一下灰尘，但看上去……应该也比这里好点。不然，今天，就先去我家住一晚上，然后，明天我们再一起过来收拾一下吧？”
小舞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唐三也同意了这个办法。
在把铁匠铺的大门关好后，叶闻香领着他们向自己家走去，边走边道，“嗯……等明天收拾完，师兄你带小舞姐四处逛逛吧。我……一年多没去看妈妈了，明天要去清扫一下。顺便……”
“告诉她，我现在生活得很好很开心。”
有了很好的老师，有了很好的师兄。
也有了很好的小舞姐，和其他一些好朋友。
我过的很好，亲爱的妈妈。
就像……您所希望的那样。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