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仙》清纯知性女学生

1、白渊来访

　　香炉里的烟气袅袅的飘出，氤氲了整个大殿，空气中充盈着桂花的香气。
　　“皇上，”眉清目秀的小太监递上剔透玲珑的茶盅，垂下眼眸，“贵妃娘娘传话来说，皇上莫因着国事，误了龙体康泰。这是娘娘亲手煮的花茶，怕皇上日夜操劳，就叫疏花送来了，能安神助眠。”
　　皇帝搁下了手中的笔，接过了太监手中的茶，轻轻啜了一口，道：“是好茶，不错。陈玉，回疏花那丫头一句，说贵妃有心了。”
　　皇帝放下茶盅，瞌上眼帘靠在龙椅后背上，神情中带了几分倦怠：“陈玉，替朕按按头。”
　　陈玉“喳”了一声，正要去偏殿打水来净手，却听到皇帝轻声说道：“莫麻烦了，你的手倒是从来不见脏，沾了水反倒太凉，不舒爽。”
　　陈玉面上一滞，却不多言，只挽了袖子，轻轻在圣上发际边缘打圈按压。
　　“陈玉，你上次的故事说到，那个小孩子被双亲抛弃，被邻人欺凌，后来呢？怎么样了？”
　　陈玉想起他上次给圣上讲的那些精怪故事，嘴角微微荡出一抹笑意。
　　“后来，因为没有人照顾了他，他自己又是个没有什么长处傍身的人，只能到处混点酒肆的残饭余羹，又不愿做偷鸡摸狗的事情，偶尔有人怜惜他给他一个洗碗端盘的事儿做做，可是年纪太小，总得出错。渐渐地也就没有人再帮他了。就这样的孩子，被欺负肯定是少不了的。邻居家的孩子找他，都是以对他拳打脚踢为乐。其实那孩子身手也不差，只是邻家孩子人多，他就从来没有什么好下场。”
　　皇帝唏嘘不已：“无怪先人疑问何不食肉糜，这事就是放朕身上，不见不听不经历，也觉不可思议。”
　　陈玉应道：“是啊。世事本就如此，人人所历万般不同，又何求感同身受。”
　　皇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陈玉察言观色，道：“皇上，故事还听吗？”
　　皇帝摇摇头，道：“过几日朕要去趟南方，你随行是肯定的，另外安排好随行的人，不宜过多，也不要声张。朝堂上便说朕身体抱恙，由不得他们信不信，总归是不要让他们知道朕的去处的。”
　　陈玉点点头，心下已经明了皇帝的意思。
　　皇帝拨开陈玉按摩着的手，复又去拿右边小叶红檀笔架上的毛笔，执笔落墨间突然开口：“陈玉，朕的一个笔架，是不是都能让民间的贫民过上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你说，若朕节缩宫中开支，以扶贫民生活之忧，岂不是很好？”
　　言辞恳切。
　　是实打实的询问，是九五至尊之躯向一小黄门的请教。
　　陈玉早知这帝王难得一遇，遇上的万民臣子皆是大幸，而他伴君侧，更是大大幸。
　　但国家之事，岂是他一小小宫人能染指的？
　　于是陈玉假装思量了一番，才开口道：“皇上宅心仁厚，如此福庇天下，定能得天下人心，山高水长。”
　　皇帝轻轻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也没有再继续问陈玉更多。只埋头落笔成文，将天下苍生放在这一笔端。
　　陈玉安静地陪侍着，烛火闪着橘黄色的光亮，室内的桂花香气淡淡，令人心神舒静。

　　夜已深。
　　西边的宫墙上却坐了两个人。
　　宫禁早已开始，底下只偶尔有侍卫走动巡查，幸而西墙的梧桐树枝繁叶茂，竟也没有人能看到他们。
　　“太子，你怎么来了？”看到身边忽地坐下的人，陈玉不禁问道。
　　太子呼哧呼哧地吹着挡在他眼前的梧桐叶片，语气里十足的骄横：“哼，还不都是司冽那个混球，老子照样一盘没有赢他！妈的！你说整个天宫谁不敬我几分，就他！司冽！跟我下了三千多年的棋了，都没让我赢上一盘。”
　　陈玉心下好笑，说道：“我记得文也不是都和你说过好几回了，不要一出手就流星方位挂角，几千年就一个模样，司冽天君又不傻，你又怎么赢他？”
　　太子瞬间就跳脚了：“是是是，是我傻行了吧？”又嘀咕道：“您聪明，您厉害，所以您才下这个凡，做个太监。”
　　陈玉道：“我是为追求爱人，你懂什么？”
　　太子哼哼道：“你他妈省省吧您，我和蔡珥都认识几千年了，老子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整日在他面前晃悠，他还能看上你？”
　　“呵呵，就你这短胳膊短腿的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说英俊潇洒？不过风流倜傥我让给你，我可不风流，正好配我温柔的文也。”
　　太子叫道：“什么叫短胳膊短腿的？老子也有五尺多的好吗？”声音渐渐没了低气，太子又摸摸鼻尖，“唉，反正我这番下凡，也不是奔着你来的。我就是想来看看蔡珥，结果你把着不让，没办法在这里远远看看他。蔡珥不在，整个天落雨都没了乐趣，司冽那家伙也天天念着他呢。”
　　陈玉凝着皇宫那边的灯火辉煌，那是文也在的地方，冽冽寒风中看去，也是一片极尽的温柔。
　　“文也确实值得挂念。你回去告诉天君吧，文也过得很好，叫他不用担心，还有，哪一日我和文也回了天界，还请他记得遵守诺言，把文也从天落雨里调出来。”
　　太子点点头：“您的话我一定帮你带到，再说，司冽可不会言而无信，”说到这里太子又是一阵愤恨：“比如，他一千年前说不会让我赢上他一局，就果真一局不让。”
　　陈玉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太子转身要走，却听到陈玉突然叫了他一声。
　　“白渊。”
　　白渊太子爷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上一次他被陈玉连名带姓地叫了之后，他被禁足了天落雨三个月。
　　“嗯……什么……事？”白渊缓缓回过头，身体微微僵硬。
　　陈玉凝住白渊不谙世事玩世不恭的眼，开口时候声音中透着莫名的情绪。
　　他一字一句道：“若是付出了真心，总会受点伤害，希望你能明白。”
　　白渊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意思？什么真不真心的，小爷我无牵无挂，自在洒脱，若哪日为一颗真心落了眼泪，也必然只是因为戏文中的情仇，何来付出真心收到伤害？”
　　陈玉低低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白渊“操“了一声，脸上写满了烦躁，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自己还是因为心疼蔡珥：“最他妈看不惯你这幅以为自己什么都懂的神情了，一个字儿都不说的闷葫芦，蔡珥本来就不善言辞，你也什么都闷在心里。他安安稳稳地过了几千年，遇见你之后就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他妈也什么都不说。你怎么不和你的心过日子呢。操。”
　　白渊站在西墙头，居高临下看着陈玉：“老子走了，没见到蔡珥就算了，还被你一通莫名其妙的说教坏了兴致。你的话我一定帮你带到，你也必须给老子好好对蔡珥，要是他过得不好不开心，老子第一个找你的麻烦。”
　　说完，白小爷就撩了撩衣角，转眼没了踪影。
　　陈玉看着白渊捏诀的身影，叹了口气。
　　“我也是，想让蔡珥开心起来啊。”
　　正当缺月挂疏桐，恰好银辉照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