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我的IDOL》新夏之光

9、从此伤春伤别，黄昏只对梨花

　　今天就是回家的日子，覃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礼物和那几本小说塞进自己行李箱，然后满足拍拍手。陶敏怡艰难地张了张嘴：“你确定，行李箱不会因为你的强塞行为而报废？”

　　这孩子粗暴的生活方式，有时候看起来比男生还粗狂，真是令人头大。

　　覃欢提了提行李箱，明明是反唇相讥，弯弯的眉眼却透着俏皮，“你这个后妈就放亲妈的心吧，我大学几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又不是人的胃，能涨死，它可比你耐用结实多了。”

　　“……”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回到L城已经是傍晚，爸妈已经发了好几条微信追问她什么时候能回到家里，其实她人刚下了公交车走上几百米就到家了也就懒得回复。天空打了好几声闷雷，寒风吹过耳畔，这天气估计是快要下雨了，她不由加快脚步避免淋雨。

　　夏季的暴雨来得快又大，覃欢的面颊被雨滴打了几下，终于在成为落汤鸡前进了电梯。坐电梯上楼到了9层，她推着行李箱拐出电梯，拿出钥匙打开门。

　　家里的客厅上，爸爸还是如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见到她回来，爸爸放下电视遥控器，走过来：“回来了，女儿，吃饭了没有？”

　　“没有，一回来外面就下雨了。”覃欢换上拖鞋，关上门，“老妈不在家吗？”

　　“她在洗澡。你还没吃晚饭，想去吃饭吧。”覃林祥想帮女儿拿行李，手还没伸过去，覃欢已经自己推着箱子回房间放好，把东西全部都整理好后才出来吃饭。

　　父母两个年纪都过了五十岁，在饭菜的口味上跟覃欢是南辕北辙，一味要求清淡。覃欢在外面连续吃了几天美食，一回家就吃清淡的素炒土豆丝、 茄子炒肉、干煸四季豆，实在没什么胃口，只是匆匆吃了几口饭就端去洗碗了。

　　等老妈出了卫生间，覃欢拿着睡衣睡裤准备去洗澡，她老妈却突然把她叫到客厅上聊天。

　　覃欢老爸在她上小学的时候跑到外地打工好几年，年幼时几乎是跟老妈一起过日子的。可是她跟严肃又严厉的老妈并不亲近，从小到大更喜欢粘着平易近人的老爸。

　　她老妈对覃欢很严厉，两个人的性格特别要强，上了高中以后，家里的两个女的经常吵架，那频率几乎算是一个星期来一次。

　　这些年，别说母女两个一起聊天，就是说话，覃欢一天都没跟自己老妈说话超过六句的。

　　老妈突然主动找她聊天，就算她不乐意，也是乖乖坐在了客厅上。

　　她老妈突然软着声音说：“对了，妈妈有事跟你说哦。”覃欢一听就忍不住心底一个激灵，每次当她妈慈祥地自称“妈妈”时，总会有一些对她不祥的事情发生……

　　“那个妈妈的好朋友有一个儿子啊，就跟你在同一个城市，一表人才，事业有成……”

　　她虽然一听就猜出她老妈之后的言下之意，可为了表示尊重，无奈地叹气：“妈，讲重点吧。”

　　“重点就是，她儿子听说你也是单身，想跟你认识一下。”

　　覃欢揉了揉额角：“你们现在讲相亲都讲得这么单刀直入的吗？”

　　她老妈彪悍起来：“那现在是怎样？你去还是不去？”

　　覃欢习惯性跟老妈顶起嘴来：“不去！”

　　“你再说一遍？”

　　“我不去！”

　　她老妈一下子站起来，时刻准备着动手打人，提高音量说：“你不要以为你工作还算能养家了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你都27了还不是剩女，你真当自己还是18岁的小姑娘！”

　　覃欢从小到大没少挨过老妈的打骂，慢慢习惯就漠视了。旅游一回来，被老妈逼得什么好心情都没了，火气也忍不住了：“大学的时候你坚决反对我谈恋爱，现在每天都逼着我，恨不得明天就把我塞走嫁出去，你这样有意思吗？”

　　覃林祥拉住老婆，照样习惯性先维护自己老婆，假装训斥女儿：“覃欢，怎么跟自己妈妈说话的，快跟你妈妈道歉。”

　　“我又没说错。当初死活不让我在读书的时候谈恋爱，现在比我还着急又有什么用。”

　　“我不管，你不去也得去！”

　　“我说不去就不去，有种你把我打死了拖去！”懒得争辩什么，覃欢直接回了自己卧房，澡也不洗了。

　　隐隐约约，安静的卧房传来了客厅爸妈说话的声音，后来不出所料演变成老妈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哭泣声，声音不高不低，却是只要不是个聋子都能很清楚听见。老爸的安慰声持续了几分钟，然后人来到她的卧室门口前，一成不变的让她出去给老妈道歉。

　　覃欢坐在房间里的小阳台上，翻看着小说，理也不理老爸的敲门声。门外的老爸按照习惯，坚持了几分钟也就不坚持了，外面的哭声也停止了。

　　流眼泪的一方一定就是受了委屈，不流泪的一方一定就是做错的？面对每次跟老妈吵架后必须要走的程序，从小就习惯老妈这一套路的覃欢已经驾轻就熟选择无视，待在房间里，任凭外面风雨雷鸣，哪怕她安静浪费时间都是好的。

　　覃欢想起了一句话：“会流眼泪也没什么了不起。”……真的，没什么了不起。

　　人会流眼泪并不是一个很稀罕的行为。

　　她的两条眉毛都快拧在一起，淡色的唇死死抿着，双眼瞪着小说上的文字十分厉害，可没看进去几个字。她也死命坚持了十多分钟就坚持不下去，把小说扔在一边，心里烦躁得要命，可脸上再无半点表情。

　　她是典型的双子座女生，在家和在外面的表现完全不相同，好像是性格分裂一样。在家面对爸妈，尤其是老妈，一直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好比老僧入定，淡淡的表情。在外面跟朋友，要多闹腾就能多闹腾，有多折腾就多折腾，喜怒于色。

　　要是以前，覃欢估计还会去走过场，勉强敷衍一下老妈。

　　“我还年轻呢，怕什么。”两三年前说起相亲，她拿着这话接得顺溜，可转过身来的一刹那，她的脸就垮了下来。嘴上说着“年轻不急”，其实心里比谁都恨嫁，女人估计就是这样一种口是心非的状态。

　　现在呢，覃欢神思一晃，不由得想起张爱玲那句：你年轻么？不要紧，过两年就老了。

　　可惜，不知道都多少个两年过去了，她的感情世界还是跟行李箱一样——看似满满当当的，其实什么都没有。

　　哦也不全是，其实她有喜欢的人来着……

　　但现在的境遇似乎也在印证那句话：“初恋虽好，却难到老。”

　　过去再美好，也终究是过去。相比感情的平行线，永远不会交集，老死不相往来的残忍，有过交集的相交线其实更为残酷，因为两人彼此曾经由于某点而产生的交集是美好的，却自主选择遗忘那是短暂的，等拚命想维持的相交点终于刺破了背道而行的路线，才痛苦地发现相交线是注定天各一方的。

　　外面的大雨已经停了，覃欢听到外面重重的关门声就知道是老爸老妈每天例行的饭后散步活动，也知道那么大的声音是故意给她听的。

　　想了想，随便拿了一套换洗衣服到浴室，洗了澡换上也出去散步了。绕着小区走了一圈又一圈，心情也慢慢恢复起来。每天她也是都要好好散步一次，哪怕外面下雨也要不怕辛苦走一遍又一遍楼梯，否则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又一次走回到她家的那栋楼下，估计老爸老妈已经散步完了，早就回了家，她也累了，回家赶紧睡一觉，明早就要上班了。

　　突然，一位衣冠笔挺的男人拖着行李箱走到她的面前，只不过脸上少了一个面罩，这样不管不顾的出现，令覃欢不免连呼吸都窒住了。

　　覃欢匆忙扫视周围环境，随口说道：“你怎么在我家楼下？”

　　夜色灯光明暗交错间，男人的面孔有些模糊不清，唯有那双眼——锐利清透，蓄着一股倨傲之色。“有什么问题？”他挑着眼角看看覃欢。

　　“我怎么觉得你像逃婚独自私奔呢？”覃欢小声嘀咕了一句。

　　杨奕不免愣怔。倏尔，他扯了扯唇角，“私奔应该是有两个人才算吧，要一起吗？”

　　覃欢的脑门上随即飞来三条黑线，瞅了眼杨奕那张光风霁月的俊脸，心里腹诽：有毒。

　　杨奕忽然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手机没电了，坐车路过你家附近，就来找你，上你家充电。”

　　“……”覃欢的脸瞬间皱成包子。

　　考虑到杨奕那张脸曝光在网上的严重性，覃欢没打算真的让他进家里给手机充电，看在那几本小说的面子上，先带他上楼，留在家门外，她从家里拿一个充电宝送给他。

　　可是老天爷从来不会轻松遂了她的心愿，钥匙插进锁孔里却转不动，宣告着她又一次被老妈反锁在门外，不得回家。

　　她故作镇定地扯出钥匙，拉着他离开，在电梯里刚要开口解释，就看见季凡泽杨奕眼中那抹戏谑的光，轻轻浅浅的，如同水雾一般。

　　覃欢错开视线，尴尬地挠了挠头，“抱歉，我跟我老妈吵架了，她又故技重施把我锁在外面，不能帮你的忙了。”

　　杨奕跟她交往的时候就知道覃欢妈妈与覃欢争吵后，这种看似小孩子闹别扭的举动，但与小孩子不同的是，这种行为是在表达强势。

　　不用她开口，杨奕已经帮她想好应对方法：“老规矩，去蟠龙华府。”

　　他看起来很认真，覃欢却当即陷入一片刻的怔忪。

　　老妈是铁了心让她认错，老老实实听安排去相亲，可她最近真的没心情，与其去应付敷衍双方家长，不如等过段时间，认真投入感情，找个正经男人结婚。她实在没精力到处去相亲，也真的不年轻了。

　　今天晚上不能回家，一回家就是妥协。

　　蟠龙华府是L城市中心数一数二的高档小区，杨奕在那里有一套房子，他以前说过那是他亲戚家的房子，本来全家出国打算卖出去，可是知道他来到L城读高中就干脆把房子送给了他。

　　虽然他上高中是一直跟着爷爷奶奶住在学校附近，可每个星期都会来这边房子打扫一下卫生。大学放寒暑假，他都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有时候她也会去找他送吃的，特别是类似于今晚上跟老妈吵架，不愿回家的几次她也在这房子过夜。

　　杨奕已经把紧闭的大门才轻轻打开：“不进去？”

　　“等下要打扫卫生吗？你有交电费吗？”

　　杨奕抽搐了一下嘴角，“我有叫家政人员每隔两天过来打扫卫生，电费水费煤气费我都是交一年的，还有什么问题？”

　　覃欢慢悠悠地仰起头，抱歉地笑了笑，“不敢不敢。”

　　开灯照明，开窗通风，时间已经快十点了，覃欢累得连眼睛也睁不开了，刚想进房间休息，就被人从后攥住了袖口。

　　转过身，就看见某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从薄唇里蹦出三个字，“我饿了。”

　　“……你喝点热水快去睡吧，晚安。”

　　“现在不困，饿。”

　　“等你睡着了就不饿了。”

　　杨奕挑了挑眉，“我会半夜起来吃泡面的。”

　　……

　　他竟然威胁她！用泡面威胁她！他只要一吃泡面，喉咙就会肿大，少说一个星期都说不清楚话。

　　覃欢气得更想骂娘了，跟杨奕大眼瞪小眼瞪了将近五分钟，最后还是挫败地抓了抓头发，走到厨房去了。

　　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杨奕墨黑深湛的双眸里蓄着几分慵懒，以及一丝……很淡的笑意。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冰箱里竟然还会有着一盒鸡蛋和一袋挂面，鸡蛋不知道存放了多久，她不敢煮，倒是挂面的保质期还没过。“冰箱里怎么会有鸡蛋和面条？”

　　“应该是家政阿姨拿来的，还算新鲜。”

　　“你就让他们这么随便？不怕她把你的这些家当全搬空了？”懒得计较他的心比天宽，至少现在不用她大半夜再下楼去买食材，不一会，她就以最快的速度整出了一碗干净的鸡蛋清面。

　　将碗放在桌上，她将洗干净的筷子递给杨奕，摘下围裙，“能问你借两样东西么？”

　　他拿起筷子，低下头去吃了两口面条，才回答她，“充电线和零钱？”

　　覃欢的表情略微发僵，但只是一刹那，她就调整好了心态。“我的手机也快没电了，而且我明天还要坐公交车去上班。”

　　“我吃完面就给你，不过，你要的几块钱的零钱我确实没有，你明天还是打车去吧。” 他淡淡地回道。

　　“……哦。”覃欢顿时了然。呵呵，人家身价几亿的大明星出行都是有助理和豪车，身上的现金也肯定都是百元大钞，一块两块的零钱哪里会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