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事与愿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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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涵虚无心睡眠，和江济舟靠在一处小声说着话。
“你说这里即将发生的事，会不会和碎玉乡的现状有关？我们真的什么都不能做吗？”明知身在往事之中，但叶迎春与小元皆太过鲜活，杜涵虚仍旧忍不住为他们的命运担忧道。
江济舟默默环住了杜涵虚，将头搁在他肩上，懒懒道：“我们只能做我们该做的。师兄，我知道你心善，但这些事五百年前便已经发生过了，就是搭上我们两条命，也不可能让死人复生的。”
杜涵虚有些失落：“是啊，他们早已死了……倘若人死可以复生，也不知幸是不幸。”
江济舟闭上眼睛，呼吸间充斥着独属于杜涵虚的气息，他想：于我而言，乃是万幸。
杜涵虚想转个身，却发现江济舟抱自己抱得死紧，他下意识地便红了脸，慢半拍地想到：最近我和小舟是不是过于亲近了呢？一般的师兄弟真的会这样么？
“那个，”杜涵虚斟酌着开口道：“师弟你手松一下，我想躺下了。”
“好啊，”江济舟答应得痛快：“我和师兄一起睡。”
说完这话，他见杜涵虚还有些犹豫，便猜到了一二，却又凑上去在杜涵虚烧红的耳畔道：“师兄，你在害羞什么呢？李寻和魏然乃是情侣，这样做很正常吧。”
杜涵虚欲哭无泪，想：他们这样做很正常，但我们这样做就很奇怪了啊！
“我说你们两个，秀恩爱也考虑一下场合好不好。”
一道清亮的少年声音打破了杜涵虚的尴尬，他趁机从小舟怀里蹿了出来，顺着声音看去，却见是一位穿着深蓝道袍、眉目英武的男子领着一个只比小元稍长两岁，浓眉大眼的少年。
小元大抵并未睡熟，当即被少年这一嗓子叫醒了，一跃起身道：“大师兄，南山师兄，你们回来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杜涵虚和江济舟的视线还是不由得齐齐落在了少年南山身上，心想：这和我们之前见到的，当真是一个人吗？？？
岁月果真是把杀猪刀啊。
南山被他们盯得有些不自在，抹了把脸，又整了整袍子，道：“怎么？我身上的血没擦干净么……”
一旁的大师兄陵茂好笑地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温柔地为他理了理发冠，道：“没事儿，挺干净的。”
南山半信半疑地看他一眼，几步走到火堆旁坐下，情绪不高地道：“魔界这个鬼地方，找点人能吃的食物太难了，我和大师兄奔波了一天，也就采到了一点野果。”
“那魔界中的其他生物呢？”杜涵虚好奇道。
南山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道：“那些魔化的动物身上魔气太重，我们又不是魔修，怎么吃？就这么点野果，还是我和大师兄被妖兽追了大半天才保住的呢。至于妖修，那玩意儿都能化人了，谁敢吃啊？”
你后来其实……也挺敢的。杜涵虚腹谤道。
“寻师弟，然师弟，我和南山今日体力消耗太大，明日的食物，恐怕要麻烦你们去找了。”陵茂一脸淡然地微笑着，声音清润道。仿佛他们现在并非身处危机四伏的魔谷，而是在闻笛宫的大厅布置早课一般。
他说完，又伸手摸了摸南山的头，南山叹了口气，也不再抱怨了。
“没问题，交给我们吧。”江济舟早又意探一探这五百年前的万魔谷，而且他有所预感，自己与杜涵虚的殒命之日，绝不再此时。
南山已经摊开包裹，开始分果子了，其中最多的两份，分别是给小元和陵茂的。
小元得了便宜，还偏要嘴贱道：“南山师兄你是不是喜欢大师兄啊，每次你分东西，都是大师兄占得多。”
南山作势要打他道：“你怎么不说我喜欢你呢？！”
小元吐吐舌头：“我最小嘛。哦，我知道了，难不成你是按照尊老爱幼分的？”
“你个小拖油瓶，帮不上忙还话多！”
叫他们这么一闹，破庙里沉重的气氛也终于快活起来。南山一面发着食物，一面疑惑道：“迎春师姐又跑到哪里去了？”
杜涵虚赶紧道：“她说她去巡逻了，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陵茂安抚地笑了笑，道：“寻师弟不必担心，这附近的野兽我和南山今日已清过一波了，回来时也并未听闻异动，想必迎春只是在破庙里憋坏了。”
南山撇撇嘴，坐在陵茂身边，道：“这魔界的风景有什么可看的，要我说，闻笛宫风景比这儿好上百倍。就是我家那里，虽说是个小小农村，但风吹麦浪，翻涌成海，现在没了魔物，也不知有多幸福。”
小元委屈道：“师兄别说了，我饿。”
陵茂仍旧平静地微笑道：“我听闻附近有些和我们一样处境的修士在想方设法会和，待我们休整好了，也可以去试试运气。”
杜涵虚心知自己此时也该加入进来，一起安慰惶惶不安的师弟们，描绘一个望梅止渴的美丽希望。
但另一方面，他却又清清楚楚地知道这群人的结局终将事与愿违，无论是陵茂，还是陶南山，抑或是被遗漏的李寻，魏然与小元。
最终他只能干巴巴地道：“嗯，明天我与小……小然出去时，会留心的。”
“行啊，实在有什么危险，你们还可以靠秀恩爱羞死那些魔物。”南山还没忘记要打趣他们一句。
太清宫这一辈人丁稀落，杜涵虚与江济舟确实没有体验过这样师兄弟济济一堂互相调笑的情景，在这山雨欲来之际，竟感受到了一丝别样的温情。
几人闹了一会，正要各自散了去休息，便听见破庙大门被人“砰——”地一声一脚踹开了，叶迎春看上去有些吃力地拉着一块木板，缓缓向门里走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过去在场的几位闻笛宫弟子皆是大惊失色。却见叶迎春身后的木板上，小山一般堆着许多巨大的白色茧子，每一个都有成年人身高那么长。
“妈耶，师姐你上哪里捡来这么吓人的东西的？”小元第一个被吓得跳了起来，下意识地便往最靠近他的南山身后躲。
南山也怕得不行，颤抖地握住了陵茂的衣袖，才找到点勇气道：“叶迎春！你疯了吗！”
陵茂正要开口，却见叶迎春嘿嘿一笑，抹了把秀眉上的汗珠，道：“你们猜我巡逻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南山面无表情：“怪物。”
叶迎春继续兴致勃勃地道：“是络新妇的巢穴！我趁着方才没有怪物看守，溜进去便见到了这些茧子，凑近一看，里面包着的好像都是和我们一样的修士。”
南山跳脚道：“你以为他们傻了才不看的么？这些家伙追着我和师兄追了有大半天了！你还想把它们引过来？”
叶迎春被他吼得脾气也上来了，一挺胸道：“万一他们还活着呢？毕竟大家都是同族，在这魔界里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见他们还要再吵，陵茂忙安抚住南山，杜涵虚和江济舟二人则上前去给叶迎春帮忙。
他们一接过拴木板的绳子，叶迎春便脱力地坐到了地上，道：“可累死我了。”
杜涵虚心里十分敬佩这姑娘，不禁道：“哪怕这里头包的全是尸体了，你也要将他们带回来么？”
叶迎春不假思索地点头道：“当然！就是能全须全尾地给他们下了葬，也比让那络新妇吃了强。”
不一会儿功夫，他们已经将那些茧子在地上一字排开，由大师兄陵茂拿着临行前闻笛宫主赐的宝剑，一个一个划开查看。
“死了。”
“死了。”
“死了。”
……
南山在一旁每报出一句，叶迎春的脸色便白上一分。给这些同门收尸，其实是她最不想要的结果。
终于，划拉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南山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困惑道：“死……没死呢？”
“我来看！”叶迎春焦急地一把拨开南山，凑到近前去，却见那人额头正中有个硕大的血疤，满脸都是鲜血，模样甚是骇人。但她掌了掌他的脉搏，竟然还有些微弱的反应。
“太好了，太好了……”一番努力没有白费，叶迎春看起来比自己得救了还高兴。
众人皆有些动容，唯有南山依旧口是心非地顶嘴道：“好什么呀，又多了一张嘴要吃饭了。”
在叶迎春的坚持下，她又把之前的尸首全部重新检查了一遍，最终无可奈何地确认，确实只有最后这一人活了下来。
“放心，你是我救回来的，我一定好好保护你。”她郑重地握着那人的手许诺道。
“哎呀呀，你看师姐这样子，怕不是要嫁人了。”小元拍着掌笑了，就连陵茂也忍不住玩笑道：“你师姐都这么大了，你还不准她嫁人吗？”
“就是，将来她不疼你了，不是还有我和大师兄吗？”南山插嘴道。
小元故作委屈地嘟嘟嘴，道：“哼，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还单着了。”
杜涵虚被他们师门间欢快的气氛感染了，也想跟着一起玩笑，但他见小舟若有所思地盯着被叶迎春救回的那人，半晌没有言语，便靠近江济舟小声问道：“怎么了？这人有什么不对吗？”
江济舟用一种外人看来颇为暧昧的姿势对他耳语道：“你看他额上的疤，和茕的角，是不是在一个位置？”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事与愿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