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踏雪团沙

6、第五章 故人相见不相识（五）

　　最后那顿饭也没能避免。
　　不止如此，他还顺带收到了来自多方的“祝福”。
　　“是你做的好事吧？”吴少轩把手机扔桌上，冷冷地看着小梁。
　　后者假装无辜，“啊，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哼，你就给我装吧！”
　　某人继续不要脸，“吴大哥，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都听不懂，来来来，别光坐着，吃菜啊！”
　　“你自己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就要起身。
　　“别呀！”小梁急了，一把拉住他，“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这不是一高兴就……”
　　说到一半，发现某人阴沉的脸，立刻改口：“吴大哥……你看咱俩都多久没见了，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我还没跟你聊够呢。”
　　吴少轩也没打算跟他计较，只说，“下次吧，今天真有事，等过了这段时间再找你。”
　　说话间人已经转过身，草草挥了挥手，走了。
　　“那……好吧……”
　　小梁望着他的背影，恋恋不舍。
　　吴少轩出了酒店，才发现天都黑了，一股暖风扑面而来，熏得他竟有几分陶醉。伸出手，风从指间穿过，柔软的触感遍布全身，舒服的无法言喻。
　　人间四月，正是最好的时候。
　　可吴少轩却恨极了这四月。
　　无论是愚人,清明，还是其他节日，他都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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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若冰就死在这个月——
　　月初，清明前一天，人们叫它寒食。
　　吴少轩不太了解这个节日，不过，寒倒真是挺寒的，他亲身体验过一回，差点没冻死。
　　许若冰是在愚人节被人绑架的，凶犯临时起意，只想着赚一笔，出门也不看黄历，因此事情进行得格外不顺利。
　　吴少轩收到她的短信，死活不相信，还取笑她谎话编的太假，骗不了人。等执行完任务再看，几十个未接来电，他突然慌了，再打过去，人已经出事了。
　　绑匪打给了许若冰的父母，两个老人听到消息，当下就晕了过去，最后没办法，选择了报警。
　　也合该出事，绑匪得知事情败露，一怒之下，就把人给杀了……
　　找到许若冰的时候，尸身已经凉了，真是应了她的名字，若冰。
　　吴少轩抱着她的身体，在雨里淋了好久，被人拉开的时候，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
　　可真冷啊，那是他当时唯一的感受，连心底里的痛都被比下去了。
　　后来他再回忆的时候，那天的事情就不清晰了，脑子里都是被水浸泡过的画面，清一色的全是雨，大街，小巷，车窗，人脸……到处都滴着水，湿漉漉的，让人很不舒服。
　　回程的路上碰到几个犯事的，他正好没地方发泄，当下就动起手来，用了狠劲，差点闹出人命。
　　至于为什么要打人，他想不起来了，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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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少轩喝的是白酒，度数略高，这会儿后劲上来，头晕得厉害。
　　车是铁定不能开了，他摇摇晃晃地坐到里面，给王艾打电话，让人过来接他。
　　王艾正在公司加班，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吴少轩已经睡糊涂了，她拉开车门，轻拍吴少轩脸，“喂，醒醒！”
　　没有反应，这是喝了多少？
　　又叫了一会，人才醒过来，意识还是模糊的，像刚睡醒，看到王艾，反应了一会儿，才认出来。
　　“你……来了，我睡了多久了？”
　　王艾有意气他，“睡了一天了，这是第二天晚上！”
　　吴少轩低笑，“那坏了，擅离职守可是大罪。”
　　“你还有脸笑啊，没事喝这么多嘛，真以为自己千杯不醉啊！”
　　“……你别这么大声，我耳朵震得疼。”
　　“疼就赶紧起来，我送你回家。”
　　“别急，”吴少轩一把扯过王艾，“让我先抱会。”
　　王艾不防备，被他一拉，猛的跌进来，头磕到车顶，“你要死啊，撞到我头了，疼死了，快放开！”
　　吴少轩不撒手，“是么，我给你揉揉……”
　　他喝多了，下手不知轻重，王艾被他按得更疼，终于发火，“你给我起开！”
　　说着还使劲推搡他，无奈力量太悬殊，后者岿然不动，反而像她在撒娇。
　　吴少轩本就喝了酒，再经她这么折腾，身体一热，当下就想要了，他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眼睛一闭，抱住人就亲，两只手也不规矩，探进衣服里一通乱摸。
　　任凭王艾再开放也没见过这种阵仗，人来人往的，车门还开着呢，她急忙阻止吴少轩，“喂喂喂，你快停下来，这里不行！”
　　吴少轩嘴里含糊，“怎么不行？”
　　“大庭广众，你想被围观！”
　　吴少轩拉开一点距离，“你上来，把门关上。”
　　“不行！”王艾坚持。
　　“又怎么了！”
　　“我不喜欢车·震·！”
　　“带你体验一回就喜欢了。”
　　“不行，就是不行！”
　　“你就只会说这两个字是吧！”吴少轩拗不过她，兴致去了大半，怒气冲冲：“好！回家，回家总行了吧！”
　　王艾推他，“你凶什么，有本事你自己解决，别找我啊！”
　　“别废话，快走！”
　　“偏不，急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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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路无话，进了门，吴少轩直接扛起人往床上扔，王艾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自然是奋起反抗，拼尽全力跟他较劲，两人像是仇人见面，杀红了眼，恨不得把对方吞进肚子里。一场爱做下来，吴少轩累得筋疲力尽，骨头都要散架了。他觉得自己像是刚从战场上厮杀回来，征服了敌人之余，还收获了一身的伤疤。
　　再这么下去，身子迟早得废。
　　是残废的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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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订婚那天吴家来了很多人，一看就是大家族，很重视儿女的婚姻，再加上吴少轩是长子，排场就更大了。
　　吴局长有三个孩子，除吴少轩外，还有二子吴少辕，小女儿吴少轻，今天这种场合，两人都来了，还带着自己的伴侣和孩子。看来吴少轩是最后一个结婚的。
　　吴少辕是一名医生，和王艾一般大，高高瘦瘦的，脾气也很温和，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又很有见地，是一个沉稳可靠之人。吴少辕几年前就结婚了，现在儿子都3岁了，正被他妈妈抱在怀里哄着，吴少辕的妻子叫周棠，以前是他们医院的护士，现在专职在家看孩子。周棠姿色平平，比吴少辕小一岁，人比较冷淡，看见王艾也只是打了一声招呼，就再无其他的话了。倒是吴少轻比较热情，拉着王艾问东问西，说个不停。她结婚更早，丈夫冯庆文还在读博，两人都住在吴家，去年刚生下一个儿子，今天也抱来了。不过吴少轻一点都不看孩子，反而是冯庆文在忙里忙外。
　　除了这些小辈，吴少轩的叔叔伯伯，爷爷奶奶也都来了，两位老人看到自己的大孙子终于有了媳妇，高兴得不得了，当下就给王艾包了个大红包。王艾自然乐意，大方收下，又说了许多好听的话，哄得两位老人笑的合不拢嘴。
　　相比吴家的阵仗，王家的礼数就差多了，王妈妈只当这是一顿便饭，也就没放心上，只通知了王艾的大舅和姑姑凑数。王家在本地的亲戚本来就不多，王艾的爷爷奶奶也早就过世了，至于她父亲那边的亲戚，因为都在外地，平时也不走动，因此这次就谁也惊动，谁曾想竟然在气势上矮了人家一截。
　　他们一家连带舅舅姑姑，也才六个人，在吴家一家三代十几口人面前，立刻显得小门小户。王妈妈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立马叫几个人过来充数，好在吴局长并不介意，还为自己的大张旗鼓感到抱歉，只说自己家里人多，亲戚也都住在一起，平时多有来往，有必要让王艾见一下，王妈妈哪能怪人家太过隆重，只称赞吴局长家里人多热闹，让人羡慕。
　　王佳也被这场面惊呆了，趁王艾应酬完跟她咬耳朵，“这一大家子也太可怕了吧，你之前知道他家有这么多人吗？”
　　“知道又能怎样，还不是要面对，幸亏吴少轩在外面有房子，不用跟他们住在一起，不然我可要疯了。”
　　“他弟弟妹妹都住在家里吗？”
　　“可不是嘛，按理说年纪也不小了，却没有一个搬出去住的，老二还好一点，老三就有些过分了，嫁了人还不出去，就跟住自己家一样，不知道还以为找了个上门女婿。”
　　“这样的家庭，矛盾也不少吧？”
　　“那是自然，一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又是婆婆媳妇、小姑嫂子的，这种关系可不好处理。你没见我刚才跟他妹妹聊天，十句里有八句是说她二嫂坏话的，又是这个不对那个不好，估计一天在家里也没少拌嘴的。”
　　“哎，清官难断家务事，吴局长应该也很烦吧。”
　　“谁叫他总惯着呢，一群女人都不出去工作，天天呆在家里，全靠男人养着，不吵架才怪——行了不跟你说了，我一会还得过去给吴少轩的叔叔伯伯敬酒，你自己玩吧。”
　　说着她就踩着高跟鞋铿铿铿地过去了。
　　王艾为了撑场面，今天特意穿了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王佳看到她骤然拔起的身高，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吴少轩同有此感，他看到王艾，面部表情扭曲复杂，最终总结为一句话，“你踩着高跷来的？”
　　结果自然是遭到一顿暴打。
　　王艾跟着吴少轩一起，忙得像一只花蝴蝶，在吴家这个大花园里飞来飞去，每处都停一下。她不停地点头哈腰，敬酒问好，还未结婚，就给人一种当家主母的错觉。
　　王佳看她左右逢迎，第一次直观地体会到，婚姻背后的深刻含义，一个人，并不单单是一个人，总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所以即便是王艾，为了以后的美满生活，也不得不按照这俗套的流程，一步一步小心走好。
　　再纯粹的爱情，到了最后，都免不了落入世俗婚姻的窠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