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徒游戏》岁岁重阳

5、第 5 章

　　虽然打着参加葬礼的名义出来放风，但苏希还记得她正在参加第一轮使徒游戏，需要找出杀害阿尔法先生的凶手。于是，她仔仔细细地打量起了前来参加阿尔法先生葬礼的人。

　　这么一仔细打量，还真让苏希发现了一位看上去和众人显得格格不入的中年男人。

　　这位中年男人穿了一身做工考究的手工西装，脚上踩着的皮鞋擦得锃光发亮，头上顶着的头发丝也都打理得一丝不苟，一副衣食无忧的中产阶级模样，看上去不太像是没什么钱的阿尔法先生能认识的人。

　　苏希记得清清楚楚，阿尔法先生租住的小楼又破又旧，全部家当只有十几枚金币，估计还不够她眼前的这位中年男人买皮鞋的。

　　于是苏希便默默地走到了这位中年男人的身边，打算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位中年男人。

　　很快，在告别仪式上，这位中年男人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可怜的孩子，如果你能多活几天，或许还能过上几天有钱人的生活。”

　　苏希立刻竖起了耳朵，并在告别仪式结束后想方设法地和中年男人搭上了话，“您也是阿尔法先生的朋友么？您看上去可真气派。”

　　中年男人矜持地笑了一下，“我大概算不上这位阿尔法先生的朋友。”

　　“那您的心地一定很好。”苏希立刻换了个角度恭维这位中年男人，“您肯定是专门抽出时间来参加阿尔法先生的葬礼的。”

　　中年男人大概有些喜欢被人夸奖，于是便又多说了两句，“事实上，阿尔法先生本来应该是我的客户，如果我能在他死亡前就找到他的话。”

　　苏希闻言眨了眨眼睛，“找到他？有人委托您来找阿尔法先生是么？”

　　“算是吧。”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我本来不应该说出来的，但委托我来找阿尔法先生的前任客户已经去世了，所以我可以跟你多说两句。”

　　苏希立刻一脸期待地看向了中年男人。

　　顶着苏希眼神的中年男人很快就开了口，“你要知道，我是个律师，专门帮人处理遗产继承的那种律师。而我的前任客户在死亡前留下了遗嘱，要将爵位和全部财产的七成都交给阿尔法先生来继承。所以我才会来找阿尔法先生。不过可惜的是，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苏希立刻有了一个猜测，“交给阿尔法先生来继承？您是说，阿尔法先生是您前任客户的亲属是么？”

　　“确切来说是私生子。”中年男人特意压低了嗓音，“要是阿尔法先生能多活几天的话，他或许就能以伯爵的身份下葬了。”

　　苏希在心里划拉了一下重点：私生子，伯爵身份，死亡的前任客户。

　　她心里立刻有了一个猜测，于是她盯着中年男人开了口，“您说的前任客户，该不会是格雷伯爵吧？”那个因为祈神仪式出了差错而陷入昏迷的倒霉蛋儿迪克的岳父，那个因为要筹备葬礼而拒绝了亨利警探拜访的格雷伯爵府。

　　中年男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苏希，“你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是格雷伯爵。

　　这样一来，倒霉蛋儿迪克和死去的阿尔法先生之间就有了联系。阿尔法先生是格雷伯爵的主要遗产继承人，而倒霉蛋儿迪克则是格雷伯爵的女婿。

　　两个人都有资格继承格雷伯爵的遗产。也就是说，倒霉蛋儿迪克存在杀害阿尔法先生的动机。

　　苏希立刻在心底把倒霉蛋儿迪克列成了头号嫌疑犯。

　　她甚至在心里重新整理了一遍时间顺序：格雷伯爵死亡，死前立下遗嘱要中年男人找到私生子阿尔法先生，并将爵位和七成财产交给阿尔法先生继承；信仰暗影之神的格雷伯爵女婿迪克因祈神仪式出了差错而陷入昏迷；阿尔法先生死亡，无法继承格雷伯爵的遗产和爵位。

　　这些事件看似毫不关联，但只要大胆地假设一下，假设格雷伯爵的女婿迪克并没有真的陷入昏迷，他只是假装昏迷来伪造不在场证明，借机杀害阿尔法先生。那这些看似独立不关联的事件就能被全部串联起来了。

　　苏希立刻喊来了亨利警探，把她的发现和猜测都告诉了亨利警探。

　　亨利警探非常重视苏希的猜测，他再次寻找门路，千方百计地向格雷伯爵府递交了希望前去拜访的请求。

　　这一次，已经完成了葬礼仪式的格雷伯爵府同意了亨利警探的拜访请求。

　　格雷伯爵府的府邸位于纽伦港下辖的一处郊区，占地面积很大，造型也非常古朴大气。虽然已经建成了很多年，但大眼望去却依旧崭新如初，应该是投入了大量的维护费用和精力的缘故。

　　府邸大门外面站着两位年轻男仆，其中一位男仆在远远望见亨利警探的马车后就转身进了屋。不多一会儿，伯爵府的男管家便领着另外两位男仆走了出来。

　　他站在原地等候了片刻，等亨利警探的马车停稳了以后才伸手拉开了马车车厢的厢门，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轻声对亨利警探说道：“日安，亨利警探。格雷小姐已经在会客厅等着您了。”

　　“哦，日安，真是多谢您了。”亨利警探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正经了不少。

　　一旁候着的男仆把木质的小板凳放在了打开的厢门下面，亨利警探一改往日直接跳出车厢的豪放，转而踩在小板凳上出了车厢。

　　雷蒙德和苏希也规规矩矩地走出了车厢。

　　这之后，服饰和发型都一丝不苟的府邸男管家领着亨利警探一行人走进格雷伯爵府，他们穿过一道雕着彩绘玻璃和浮雕的长廊，走进了特意挑高了的伯爵府会客厅。

　　会客厅里铺着厚厚的吸音地毯，上面用华丽的丝线编织着精美的图案。会客厅的正中间安置着石制的壁炉，壁炉侧壁上特意雕出了装饰用的立体浮雕。再往两旁则是两排高达天花板的木质开放书柜，里面被厚度不一的书籍塞得满满当当的。

　　会客厅正中间摆着的书桌旁边，坐了一位身穿长裙的年轻女人。她看上去并不是那种能让人过目不忘的绝世大美人，但通身的气质却让人感觉很舒服。

　　这位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年轻女人轻声开了口，“日安，亨利警探。”

　　“日安，格雷小姐。”亨利警探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正经，“非常抱歉在这个当口来打扰您，我非常遗憾您父亲格雷伯爵的过世，还望您节哀。”

　　“谢谢您。”格雷小姐点了点头，显得很是平易近人，她主动开口询问起了亨利警探，“您在拜访函上说，因为涉及命案，所以需要当面向我询问一些事情。是这样么？”

　　“是的。”亨利警探点了点头。

　　格雷小姐便扭头吩咐起了男管家，“戴森，你去看看茶烧好了么？如果好了的话，麻烦你端四杯茶来。”

　　“好的，小姐。”男管家戴森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走出了会客厅。

　　格雷小姐这才重新开了口，“亨利警探，您请问。”

　　亨利警探斟酌着开了口，“是这样的，三天前，纽伦港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名叫阿尔法。”

　　格雷小姐脸上的表情不变，“嗯，我听说了这件事情。”

　　“那您知道这位阿尔法先生是您父亲的私生子么？”亨利警探立刻追问道。

　　格雷小姐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我本来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四天前，父亲的律师拿着遗嘱来找我和迪克，说父亲还有一个名叫阿尔法的私生子，还说父亲将爵位和全部财产的七成都指定给这位阿尔法先生来继承。所以是的，我是知道这位阿尔法先生的。”

　　苏希立刻在心里倒推了一下时间。格雷小姐是四天前知道这件事的，而阿尔法先生的死亡时间是三天前。也就是说，格雷小姐和她的丈夫迪克被告知阿尔法先生的存在时，阿尔法先生还没有死亡。

　　亨利警探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件事，他很快就开口继续问道：“知道阿尔法先生的存在后，您有试图去寻找过这位阿尔法先生么？”

　　“有。”格雷小姐点了点头，“我有拜托父亲的律师去寻找这位阿尔法先生。因为父亲的遗嘱里面表明了这位阿尔法先生是第一顺序继承人。”

　　第一顺序继承人？苏希暗自琢磨起了这句话。

　　就在这时，一直闷不吭声的雷蒙德突然插嘴问了一句，“格雷小姐，您父亲背着您把爵位和大部分的遗产都给了一个您从来都没听说过的私生子，您难道不觉得气愤么？”

　　格雷小姐微微垂下了眼眸，“气愤？是有一点，但更多的应该是伤心。我陪伴了父亲这么多年，但他临死前念念不忘的依然是他那个根本没见过几面的私生子。只因为我不是男人，父亲就将我排在了他的私生子后面，我很不喜欢这样。”

　　“很不喜欢这样？”狗胆包天的雷蒙德立刻开始胡说八道，“所以您就派人去杀了阿尔法先生是么？”

　　格雷小姐心平气和地看向了雷蒙德，“我并不需要做这样的事情。因为父亲将他剩余的三成财产交给了我，这已经足够我衣食无忧地过完这辈子了。”

　　“那爵位呢？”雷蒙德显然不是很相信格雷小姐的辩解，“如果没有阿尔法先生，格雷伯爵的爵位应该会落到您的身上对吧？我可不相信，您会愿意将伯爵的爵位拱手让给一个陌生人。”

　　“您又说错了。”格雷小姐非常认真地回应道：“即便没有阿尔法先生，我父亲的伯爵爵位也不会落到我的头上。皇室以外的普通贵族爵位只能由家族男性继承，女性是没有继承权的。所以，即便我父亲没有阿尔法先生这个私生子，格雷伯爵的爵位也不会落到我的身上。”

　　“您说的这种情况下，爵位会落到谁的头上呢？”苏希有些好奇地问了出来。

　　格雷小姐回头看了苏希一眼，开口说道：“我的丈夫迪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