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幻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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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一切，由你创造。”楚林岚一边将饭菜盛好，一边说，“山儿，自你出生我未曾抚育过你……你还想见到我，我十分高兴。”
装满米饭的瓷碗的温度传到远山手掌中，鸡汤的袅袅热气升腾，映着那张与梦中所见相同的脸孔，远山感到有些恍然。
即便只是幻境中，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远山从没有认真想象过母亲的样子，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供怀念的事物。明明只是陌生人，血缘却有着无可名状的熟悉感。
寻求母亲的温暖，可能是人类天性中就有的渴望吧。
“傻孩子，别光顾着看，赶紧吃饭。”楚林岚的眼中噙着泪水。
简直就像是真的……就这样相信吧，相信就会成真。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劝诱。
远山低着头，不知作何想。一霎之间，万物变幻，他又站在了空荡荡的雪原之中。深蓝天幕上一条银白星河，似乎方才所见只是一个梦境。
这里的一切，由我创造？我想见到母亲，却又不信真的可以见到她，所以那些场景都消失了。远山忽然明白了，恐怕从踏入这个灵识空间开始，自己的内心就在被谁窥探。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如果预想中觉得这个空间很可怕……说不定真的会有无法预料的危险。得赶紧得到灵玉的认可，远山想着。
该怎么办呢？
冰洞外面风声呼啸，和平原屋舍间穿过的风不同，如同一只刚获得自由的巨兽，在广袤无际的天地间奔跑。
远山静静地听着这些声响，回想起刚才的经历。只是这样见了一面，内心里某个地方的空缺好像得到了填补。这虽然是他的渴望，可是多年来坚定心志的锻炼中，他早已学会了不靠虚无缥缈的梦境汲取慰藉。这点小把戏，不能难倒他。
斗转星移，东方现出一线微白，晴朗无云，天空被染成橙红色。一轮金色耀眼的圆缓缓升起，光芒四射。
远山从冰洞爬出来，向四方眺望，还是没有任何目标。不是说这里的一切由我创造吗？我现在就想知道怎样得到灵玉的认可。
正想着，从东边走来一个人。一身白袍，如果不是被风扬起的黑发，雪地里还真不好辨认。他来解答我的疑惑吗？
逆着光，看不清那人的长相，走动的姿势像是个年老的人，可速度却快得异常。终于走近了，仍是看不清面容——那是真正的看不清，他有一张五官分明的脸，却无法辨别出任何特征。既像男人，又像是女人，年龄二十岁到六十岁似乎都不让人意外。
“我是玉中之灵。”他开口道，嗓音像是清脆的鸟鸣，又像是淙淙的流水，总之说不出来的奇特。
“你想破逐灵阵？”
“嗯。”
“你破不了的。”
“请问这是为何？”
“因为我不喜欢你。”玉灵一本正经的回答，表情严肃。
这不像是从我内心投射而出的对话，难道他真是玉灵？远山想着。对于这样一个任性的理由，还是诚恳的问道：“那如何做您才会认可我呢？”
“我不喜欢你自然不会认可你。”
“嗯……我不知道怎样让人喜欢我，不过我会努力试一试。”
“你非要破阵？”
“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玉灵直视着远山的眼睛，过了一会说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请指教。”
“这里是地精族圣地，你跟我来。”玉灵说完就转身迈开了脚步，他像是在雪地上滑行一般迅捷，远山费了些灵力跟上他。
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周围的群峰在远山眼里看来都没什么区别。玉灵走了许久，其间黑夜和白天交替了一次，他终于在一块平地上停了下来。两手做了一个划拨的姿势，积雪便被分开了。
“你看。”玉灵指指冰层之下。
远山顺着他的手势看着，厚厚的冰层下有一点光亮。
“那就是地灵珠。”玉灵说，“你帮我拿出来我就高兴了。”
“你不是地精族人吗？要地灵珠干什么？”
“稀世珍宝谁不想要？少废话。”
远山看着他奇特的脸，那瞳孔里闪着兴奋的光。“你真的是玉灵？”
“你怀疑我，我就不是了。”玉灵说着，面孔开始扭曲，渐渐变成远重哲的模样，开始用灵力凿冰。
远山攥紧了拳头，朝玉灵胸口挥过去。
“小山，你干什么？这可是地灵珠，用它再造一具□□你娘就能回来了。”假冒的远重哲讲话腔调竟然与其真人无异。
远山怒火中烧，戏弄我还不够，竟然敢侮辱我的父母。爹他是绝不会有这种想法，绝不会说这种话的人！
他不再说话，聚集灵力的拳头一拳一拳挥向玉灵。即便无法估算对手的灵力量，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玉灵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轻飘飘就挡开了远山的攻击。“少年，难道你不想要地灵珠吗？”
“不要，生死有命，用它复活的人也不再是那个人了。”
“吃了它就有无限灵力，这世上再也没人可以威胁到你和你的家族。”
“只是一件信物就让赵家被众人觊觎，真拿到地灵珠也只会祸患无穷。我可以守护想守护的人，不需要靠这种东西。”
“年少无知啊，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这等神器就在你眼前，竟然不要。嚯嚯。”玉灵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一时风雪大作，黑云翻卷。
远山此时已无暇出手攻击了，连站定都需要费不少劲。这就是余生说过的灵力压制吧，毫无还手之力，远山感觉到全身上下多了许多伤口。狂风如刀将他卷在中间，远山并未绝望，反而有一丝兴奋和倔强。这是他从未见识过的力量，比父亲强大许多许多。他沉默着感受，将全身最后的灵力混进飓风中，能不能伤到玉灵就看运气了。
或许是命运之神的眷顾，就在远山将要倒地之时，咆哮如雷的风声忽然停止了，一片静寂。也或许有声音，而是我听不见了。远山想着。一只冰凉的手掌覆在他的额头，一张无法辨别特征的奇特面孔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孩子，你通过了我的考验。三千年来，你是第一个让我喜欢的人。这世间，也许的确是变好了一些。”
远山不知道的是灵玉接纳了他之后，刻在地面的图案一点点消失，逐灵阵就此解开。成都府的局势，从此刻开始渐渐改变了。
韩明潇和陈清昀毫发无损的从灵识空间出来，看见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远山吓了一跳，确认过只是灵力耗尽后才放心了。
赵元朗略受了些伤，并无大碍，逐灵阵破解他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因而也只是吩咐人照顾他们。
韩明潇和陈清昀坐在远山的房间里，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
“我第一次进这样的灵识空间，跟回家了一样。真的，我一进去就是自己家。要不是看见娘亲健健康康的在放风筝，我还以为那什么信物只是一个像传送法门之类的东西呢。不过，为什么回家会耗光灵力啊？他什么时候能醒？要不要弄点药什么的？”
“你回家了？”
“嗯，对啊，怎么这么问？你不是吗？”韩明潇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哪里不对。
“我们为什么要在他的房间嗑瓜子？你别制造噪音，让他安心休养两天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好。”陈清昀避重就轻的回答，韩明潇也没想起来追问。
陈清昀到底看见了什么？这个少年人眼里的阴影又浓了几分。
“不管怎么说，成都府的事情算是解决了。鹿星白鹤他们应该都会回来帮忙吧，还有狼灵，赵叔这边应该能够应付了。”韩明潇小声的说。
“嗯，他们肯定已经感应到了逐灵阵的消失。”
正说着，司庐的声音传来：“公子，出了一些情况，你跟我来吧。”
陈清昀让韩明潇守着远山，跟着司庐到了一处隐蔽的树林深处。大鹏背上一个躺着一个伤势极重的人，月琴站在一旁掩面哭泣。
“发生了什么？”
“你们去赵府的时候有人袭击了白公，还没有查到是谁，但必定是灵力高深的人。白公也许是预感到了危险，让大鹏带着月琴小姐出来。我这几日一直关注着白公那边的动静，所以刚好赶上，再让大鹏带我们去悬崖那边的时候，就只看到白公躺在血泊中。”
“嗯，这件事先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先给白公疗伤。”陈清昀点了点头，摸摸大鹏的脖子让它先走。随后避开人群，将重伤的白鹤先带到了客栈。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幻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