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与白莲》指露为霜

10、八百万很伤心

　　#10

　　RosaCarlHotel，雄英市最高级的酒店。

　　“焦冻你小子真行啊……每次跟着你和百小姐吃饭，都总会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轰夏雄在与轰焦冻并肩走着，在确认于前方和轰冷说这话的八百万不会听见后，才小心的吐槽。

　　“有听姐姐说的穿西装出席真是太好了，不然我会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的。”

　　“就你现在这副德性，不也和这里格格不入？”

　　轰冬美调侃着轰夏雄，穿着同样高贵洋装的她挺腰打量着顶层餐厅的环境，也把各种惊叹藏在心头。

　　该说是果然是RosaCarl吗？

　　虽然早就听说过这家酒店在日本内排名前十，住宿服务综合评分达超五星级以上，但她没想到这位于顶层的餐厅，居然也高级如斯。

　　刚才升降机门打开时真的吓到她了。

　　没想到这座顶层餐厅的楼底那么高，在暧昧高贵的紫蓝色调下，整个餐厅的外墙都以近十米高的落地玻璃窗装饰着，刚走到餐厅范围内，她就感觉自己犹如置身于雄英市最高的瞭望塔中一般，能轻易将整座雄英市的夜景都俯瞰脚底。

　　她平常是没到过这么高的地方，不知道这种景色她那拥有超强个性也是个No.1英雄的父亲和弟弟看腻了没有，她自己是觉得有点小夸张的。

　　轰冬美不自觉屏息着观摩餐厅内的一景一物，不论是那一整排装饰用的高脚酒杯和餐厅中央的吧台、或是在悠扬低调的古典乐底下客人细微的谈话声，以及餐具与器皿触碰时发出的细碎响声……

　　“喂，焦冻，我记得你来过这餐厅来着？”

　　“啊。”那从刚才开始就显得心不在焉的轰焦冻随意回答哥哥的提问：“那是英雄任务。”

　　“是什么任务来着？”

　　“保护市长的。”轰淡淡的睨了轰夏雄一眼。

　　“啊……确实我记得这里是我们雄英市市长接待超重要客人时的御用餐厅吧……”轰冬美眯起了眼睛：“你接那个任务的时候雄英市确实发生了许多事呢。”

　　轰冬美并不知道任务的仔细内容，具体都是轰在完成任务回家后在许可的情况下透露的。

　　“既然是在这里伪装成客人暗中保护市长的任务，怎样？焦冻你觉得这里的东西好吃吗？”轰夏雄好奇地问道。

　　轰焦冻垂眸想了想，还没开口，就被熟悉他脾性的轰冬美先一步回答了：“——夏雄你傻吗？焦冻从来都是日式料理控，到这种地方怎么可能静下心来吃饭啊。你让他在任务期间嗑牛排，还不如带他任务后去吃冷荞麦面呢。”

　　“哈哈哈……这个倒是啊，说不定对焦冻来说，就连鲑鱼饭团也比这个强。”

　　轰夏雄被轰冬美逗笑了，也随口笑着附和，只是他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毕竟是在这么个安静的地方，万一被悉心准备饭宴的八百万听见了怎么办？

　　轰冬美也是察觉到这个不妥，在匆忙打马虎眼示意夏雄降低声量的同时，又小心翼翼的往前看，就刚好瞥见八百万一脸愣愣的看过来，本还以端庄姿态领着他们一家子往包厢走去的八百万视线在轰冬美和面无表情的轰焦冻之间来回，把话都听见了的她，表情顿时有点尴尬。

　　“啊，这个……”轰冬美有些心虚地笑了笑。

　　“呃……”

　　八百万也想开口说些什么缓解气氛，看轰冷完全错过轰冬美的话，轰焦冻也没有要救场的意思，就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啊，是呢，虽然我一直知道焦冻先生喜欢吃日式料理，但今天是重要的和焦冻先生的家人见面的场合，我就擅作主张想寻找最好的餐厅，让大家在最好的景色底下聊天……”

　　对，不只是最好的餐厅，还是得提前预定的高级风景包厢，和得事前预定的用高级食材制作的昂贵套餐。

　　一切都并非容易的，即便是八百万家也有可能没办法提前做好这个预定，包厢用膳的费用是对她来说也有点奢侈的价格。

　　而这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精挑细选、执意坚持的，因为她认为自己作为八百万家的女儿，这点程度的诚意必须拿出来。

　　八百万干笑着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到预定好的包厢内，几乎理所当然的和轰焦冻坐在一侧，再看轰冬美、轰夏雄、轰冷与安德瓦坐在对面。

　　她的父母还没到来，待父母来到坐在她的身旁，就是一个完美的4对4的座位。

　　就连这个座位的安排也是完美的。

　　但是……

　　想起刚才轰夏雄的话，八百万又忽然在意起来了，她突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就像个小丑。

　　八百万刚才仍像少女般明亮的眸逐渐暗了下去，有些心不在焉的抓紧餐厅那张椅子的椅背。

　　“难道说除了焦冻先生，姐姐大人和哥哥大人也比较喜欢日式料理吗？对不起……”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她刻意压抑自己语气中的颤抖，让自己看上去从容自然。

　　只是，她也觉得自己说不定快装不下去了。

　　一阵熟悉的厌恶感在此刻被唤醒，刚才轰哥哥说的话就像捅破了和谐假象的刀子，现在她心中出现了一个伤口，鲜血从那道口子中逐渐蔓延出来。

　　有点痛，但又冷得有点麻木。

　　有点像那天她在酒店发现轰焦冻似的感觉，不记得是谁触怒了他，搞得他下意识发动个性，让气温骤降许多——让她冷得颤抖。

　　现在估计没有一个轰家的人在发动个性，她却觉得自己就像置身于雪地一般，刺骨的冰冷包裹着她、也从体内反渗出来。

　　啊，还是说……那天早上，根本没有谁发动任何个性？

　　实际上这份凉意只来自于自己被剥掉自尊和骄傲而生的冰冷？

　　八百万抬眸看了眼轰，看他还是面无表情一如往昔，她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他不来帮忙救场吗？为什么他们就并肩站着，她却连碰碰他手指尾也不敢？

　　刚才的话题还在继续，她下意识道歉，同时又觉得有点奇怪——

　　啊，她到底做错什么了呢？为什么她在道歉？

　　而轰冬美头皮一阵发麻，意识到是自己害八百万消沉了，就椅子也不坐、干笑着上前挽住八百万的手臂，一脸亲昵的打圆场：“……怎么可能啊，我们这不只是在取笑焦冻吗？我和夏雄是个正常人，可早就想来这种地方见识见识了，是我家那个笨蛋弟弟，喜好和性情总是异于常人啊。”

　　“对，弟妹最懂事又客气，一旦想到焦冻之后要和你结婚，总感觉我们都走运了啊。”轰夏雄也意识到是自己刚才嗓门太大了，忙的把话接下去打了圆场。

　　轰的姐姐哥哥对八百万也是极亲切与包容，对于惹她一个大小姐消沉，心中是万般罪恶。

　　而八百万听着轰冬美与轰夏雄的话——

　　懂事、客气、走运了……

　　这些都是寻常人在看她付出之后，会给她的评价吧？

　　不只是懂事、客气、走运。

　　还有体贴、安排恰当、完美、高贵、优雅……

　　这些美好的词汇总是被她的亲戚、朋友、下属或工作拍档用在她的身上，虽然她自问从未因这些称赞而自滿——因为对她来说，这些“形象”和“标签”都是她身为“八百万”应该做到的。

　　甚至，万一赞赏还有她认为还未符合的地方，她也会努力将自己塑造成匹配得上那些词汇的人。

　　哦，对了，还有“努力家”这个标签。

　　唯独这个标签她很喜欢，也是她特别希望别人见到的部分。

　　她也觉得大家都应该看得见得。

　　只是啊——

　　八百万在应付轰冬美的过程间看了眼那个满脸严峻、貌似在想事情的轰焦冻。

　　……明明她已经那么的努力了，她身边所有人也认可她、父母也视她为骄傲的女儿，轰家上下都对她这个媳妇相当满意。

　　她从前觉得自己虽然没做到100分，最少也做到80分了，但最近站在焦冻先生面前，她却感觉……自己实际上已经做到200分了，但在那个人眼中却似是……20分也没有。

　　那个证据就是，她身边所有人都说她是一个200分的女孩，而他看她的眼神，却从来不见一丝渴求、仰慕、情意。

　　她对他有100分的紧张与执着，他对她说不定是连个位数字的分数也不存在。

　　明明本不该拿这些事情来说事的，也不该把自己的价值看得太高。

　　她的父母是这样教育她的，即便她家地位超然，她也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现骄傲自满。

　　但轰焦冻对她而言不是“任何人”啊。

　　他即将成为她的丈夫、即将与她相濡以沫渡过余生的唯一的伴侣。

　　为何最近她总觉得，她这辈子的所有骄傲，在那个人眼中，都不是什么一回事呢？

　　就像今天，明明是约好要和双方家长吃饭，是重要的一天。

　　他却从到来开始就一直在想别的事情，对这里的一切没有半分感激。

　　八百万逐渐觉得不甘心、甚至有些憋屈和怨恨。

　　她觉得有一股丑陋的情绪盘踞在她心头，让她逐渐把控不住自己的理智和优雅。

　　那份不满让她将各种想法延伸——让她感到疑惑，为什么焦冻先生自二人交往以来，就没对她说过一句喜欢？她有多久没听过他的赞赏了？

　　她觉得他和她的关系，甚至不比接近七八年前，以雄英学生邻座相识的时候那般。

　　那时候他明明还会对自己的战术之类予以赞赏，但自从成为情侣……

　　她却成了一文不值的存在。

　　【“还是说，你终于发现自己其实……和那想要的东西一点都不适合？”
　　“一切的美好，说不定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真是奇怪，在这个时刻，她居然想起某个和她的人生本该没有半点关系、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她嘴角那戏谑的笑和诡秘的话语。

　　会不会，她在轰焦冻面前显得毫无价值，是因为他们之间从来不适合？一切的幻想都是她幻想出来的？

　　八百万望着身旁那个俊逸非凡的男人，以及这华丽奢侈的包厢，嘴角勾起一抹笑。

　　哪有什么不适合或幻想？毕竟……即是轰焦冻不喜欢日式料理，他还不是坐在她的身旁。

　　她是不会容许自己的自尊粉碎的，她完美的人设与一切安排，会理所当然的完满下去。

　　她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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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霜霜：十三也是很喜欢八百万了，内心研究的好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