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爱的时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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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可以源于某一次愚蠢又爱面子的选择。
那抓住呢？
带着爸妈找上门堵人的，反而把自己弄的更像被抛弃那个。
无耻又可怜。
却并没见到想见的人。
蓝一鲸就站在门口，带着镜头前不会显露的憔悴，凉凉看着。
王振武突然有些局促起来。他不知道蓝一鲸为什么肯将振文的消息告诉他，现在又是否愿意再告诉他，于是，他慌张，“振文呢？”
回应的，是蓝一鲸轻飘飘的一眼。
“你，好了？”
该怎么回答？
这场病，在外人看来，生的莫名其妙，好了，也无法证明。父母不信，宇豪和子轩也不信，他又怎么能让这个对振文抱有同他一样心思的人相信、他不会是再徒增伤害了呢。
可是，他没办法不来，没办法不说。
于是，便忐忑如同不知标准又要接受检阅的学生，极为刻板，又认真。
“我，好了。”
私心也好，什么都好，只要还能见到振文。
一切，竟是出奇的顺利，顺利到有种不真实感，直到屋后花园里的树旁边，直到背坐着一个瘦削的身影。
那个人就静静坐在几步远的位置，一动不动，在斑驳的阳光下，露出的耳廓和侧脸苍白到几乎透明。
振文——
他骤然止步，竟一时慌了手脚。
身后的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母亲给了一个温和笑容，然后一同转身，体贴的留下时间。
他们在给予鼓励，他却迟疑纠结，不知该不该走完这最后一步。
他，总在犹豫。
从无进益。
时间不宽容，对任何人。
于是，它让振文在他眼前缓缓垂下头，让他在他指尖的东西猛地砸落在地时才回过神，让他险些以为再一次错过，以为要永远失去。
世界一瞬间远离，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机械伸出手，颤颤巍巍。
直到感受喷洒到指尖的温热呼吸，他才收回那颗重新狂跳的心。
小心扶正，他说不出自己的感受，只是再不能承受这样的安静，慌慌张张开口。
振文，振文——
被唤醒的人，眼神混浊，好半天，才回过神。
“我，是在做梦么。”
眼中的颓败被一瞬间的喜悦淹没，他怔怔伸出的手，似乎想要摸一摸面前人的脸，终是将将触碰的一刻又颓然放下。
即便在梦里，也不敢放肆。只能用小心翼翼的语气撒着娇，“我很久都没梦到你了诶。”
所以，这是最后一次么。
你，是不是来，送我？
于是，他忽然有了些精神。
“你看，这里跟过去家附近的公园很像对不对。我一眼就看中了。那时候啊，就是国一那时候，我常常去看你晨跑。就在这样一棵树后面，然后，趁你回去之前先回家装睡。”
他笑起来。
“你一次都没发现过，对不对。”
苍白脸颊上的笑容，甜蜜又苦涩。
他望着他。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多看看你，想知道你每天在做什么。后来想一想，原来，我从那么早就已经开始喜欢你了。”
“我还没对你说过的吧，我梦见亲你的事。我那时候怕极了，一个人怎么会喜欢上自己的哥哥。”
“我想，你也是害怕的吧。”
他侧过脸去。
“到现在，最后悔的大概就是向你表白了。如果我不要那么冲动，如果我没说出口，是不是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你也不会纠结痛苦，或许，我们还是好兄弟啊。”
再转过头，笑容释然。
“可我从没后悔过喜欢你，振武。”
他还有很多话想说，很多事想告诉他。
可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不过就是暗恋这样一件小事，过了也就过了。
“谢谢你，还肯来，至少……”
在离开前，让我能再见到你。
他从未见过王振文脸上有如此绝望又留恋的表情。
印象中的振文，总是快乐的，笑着落泪，笑着忍痛，笑着说再见。
原来，这才是真实的他。可他明明知道的，他的弟弟，胆小又怕痛，他明明该知道的啊！
“为什么不去医院？”
那个被他隐含怒气的质问里突然清醒过来的人，已经收起泄露的心情。又笑起来的脸上甚至多了几分可爱的羞赧，“我没事啦，伤都快好啦，就是站不起来，可这不是正好，反正我一直不爱运动。”
他已经可以重新望向他，毫无芥蒂，“你呢，你过得好不好，哥？”
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
“不好，很不好。”
一分一秒都不好。
“对不起，哥，”王振文有些窘迫的移开眼，如同做了错事的无措，“我，我就快放下了，真的，再等我一下下，一下下就好，我——”
他却再忍不住喷涌的泪，将那个人重新揽进怀里。
为什么不能早一点，他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呢。
振文已经独自走了九十九步，他却迟迟不肯走他为他留下的最后一步。
他和他的爱情，有时差，不是太早，就是太迟。
可是，他该如何再更爱他一点呢。本是为赎罪而来，却从未被怨怼过。他的振文，竟然一直在原地等他。
于是，他只能抱紧他。
“是我，振文。”
“我来了，我来接你回家了。”
他说。
“振文，我们回家。”
父母的退让，蓝一鲸的退让，他或许知道，又或许不知道。若这个温暖的午后，他没有来见他，或许，他们，就将永远失去他了。
爱，突破生死，爱，也能创造奇迹。
多年以后，王振文，或者说是白小鹏，还保持着当年的少年感，王振武却已经有了额间深深的川字纹。
看上去差了不知几岁。
他后来还是看了监视录影。原来自己对振文做了那样的事，甚至卸了肩膀，弄断腕骨。
原来，在不知道的地方，弟弟为他流泪那么多眼泪。
自责后悔之后，他在庆幸。
还好。
还好是在追回振文之后才看到。否则，他又怎么还有勇气恬不知耻出现他面前。
庆幸过后，还是庆幸。
他怎么会遇到这样一个王振文，可以在被害得遍体鳞伤之后，依然会毫不迟疑的选择相信。
我的振文。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不管是家人，朋友，还是伴侣。
对于当年的事，大家不再提起。看到他们还能在一起，夏宇豪在为他们高兴的同时，也对振文有种怒其不争的无奈。
他越过餐桌敲他肩膀，“你这个家伙也太好追了吧，人家一找你就立刻跟他走。”
王振文不为所动，只挑眉，“你还不是一样。”
“那怎么一样，”夏宇豪跳起来，“我的轩才不会那样对我。”
这样脱口而出的话，尴尬了在场的人。
眼见对面一对目光不由转向身边，王振文却没有给那人愧疚的时间。他抓起他的手，十指紧扣，闪烁变换的灯光下，那上面的金属环尤其扎眼。
他笑起来，是温暖的甜。
“你的轩也不会这样对你？”
是谁说王振武成熟沉稳？
他哪里成熟沉稳了，在王振文面前，永远是幼稚的要死。
看着眼前圈着弟弟还要摇晃的家伙，有人咬牙切齿。
“你个死弟控，眼睛要瞎啦。”
有人含笑。
“我不是弟控。”
我是，王振文控。
不论好的坏的，事事总会有结局。
这么简单么？
就这么简单。
爱，本就不复杂。
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拥抱一个吻。不过是在心里随意埋的下一粒种子，哪管贫瘠肥沃，都得不知不觉，繁茂参天。
爱，从来一视同仁。
不论是习惯自我否定和犹豫不决，还是冲动而缺乏安全感，他们是不完美的一个人，却也是适合的两个人。
暗恋，就是生活中的一件小事。结束了之后呢，属于他们的幸福，才刚刚来。
（终）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爱的时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