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同僚都是白莲花[重生]》探汤

36、36

　　谢殷轻轻呼吸了两口气，抬眸看向刘知府，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继续说。”

　　窦翊清奇怪地瞥他一眼，见褚衍依旧神色如常，便压下心底的疑惑。

　　刘卓芹一直把谢殷也当成皇室子弟，见他下令并不诧异，连忙继续说道：“这谢家宅子，上个月，也就是冬月十一，就起过一次火。那次火势比昨日要大许多，不但烧毁了谢家后院几间厢房，而且火势绵延到了隔壁糕点铺子。”

　　刘卓芹叹一口气，继续道，“那糕点铺子还在重新整修，谁知道这才过去了一个多月，竟然又……”

　　窦翊清问道：“是谁纵火？”

　　刘知府脸上露出更加迷惑不解的神情，“若是知道有人在里面纵火，也不至于如此诡异。这谢府之前唯有一个主人，便是谢家小少爷，他双亲都亡故了，也没有亲戚在宛陵城中。偌大的宅子、还有城中一些山谷铺、郊外的田产都归他一人所有。虽然无父母亲辈，有这些钱财傍身原可以吃喝无虑，也算得上是锦衣玉食。谁成想冬月初三那日，小少爷爬山踏秋，竟然失足跌落山崖……”

　　“说谢府的事。”褚衍忽然语气生硬地打段了刘卓芹的感叹。

　　刘知府一颤，生怕是自己啰嗦惹昭王殿下不耐烦了，连忙把话题拉回去，“谢府起火时里面并无一人，因为宛陵城中并无小少爷的亲戚，所以谢府宅子就暂时记在官府名下。谢家的那些仆从也都销了契打发回乡了，冬月十一那日的谢府，是一座空宅。”

　　窦翊清皱了皱眉，道：“空宅岂不是更好生事？是不是有什么流浪儿无家可归的人钻进了谢府？”

　　刘知府一心虚，只好实话实说：“这倒是极有可能。那谢府围墙虽高，但保不齐有歹人趁着夜深爬进去，或许是守备大人所说的流浪儿误生火惹事，但依卑职的判断，多半是想进谢府偷东西的歹人故意点火。”

　　谢殷定定看着他，“此话怎说？”

　　刘知府道：“谢府那样宽阔，连炉灶后厨都是现成的。若是流浪儿生火取暖，他得昏头到什么地步才能在一个无风的夜中让火势蔓延了大片府邸？”

　　褚衍问：“谢府可有遭窃？”

　　刘知府茫然摇头道：“谢府保存完整的房间也无撬锁砸门痕迹，谢小少爷曾经住过的地方亦半点闯入痕迹都无。正是因为如此，卑职才对这桩案子深感困惑……”

　　“那昨日……”谢殷问道。

　　刘卓芹连忙道：“昨夜衙役们灭了半晚上的火，卑职已经命人守着谢府四周，提防着再有人翻墙进出。今天卑职本来准备亲自去现场探查一番，若不然……两位公子便随卑职……”

　　谢殷“呼啦”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褚衍也随后站了起来。

　　“走吧。”褚衍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吩咐道。

　　刘卓芹连忙应下，早有眼色麻利的小吏去准备车轿。等褚衍等人出了府衙的时候，车轿已经等在门口。

　　宛陵府衙离鸢尾街隔着四条街，轿子微微晃动着经过宛陵城中，谢殷撩起车帘往外看。

　　每一处景象都是他熟悉的场景，但是好像有什么变了。他再也没有一天之前那么兴奋地想再看到宛陵风景的心情。

　　他想过很多自家宅子在他死后会被怎么处理，大概率是会被官府集中卖掉的，或许会有新的人家搬进来、或许也和隔壁张举人的宅子一样也变成了个什么铺子、也或许会突然出现某个他闻所未闻的远亲要来继承这座宅子。

　　谢殷抱着好玩的心态琢磨过很多离谱的想法，甚至想过若是最后一种，那他一定要来看看然后暗中笑话一通。

　　但是谢殷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回到宛陵的第一天就目睹了自家宅子起火。

　　带着复杂沮丧的思绪，轿子的晃动终于停了下来。

　　然后是稳稳当当的落地。

　　谢殷撩开车帘，入目的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谢宅大门。

　　看上去大门并未遭火，和他记忆中的样子并无差别。只有两个挂在大门两边的灯笼上落了厚厚的黑灰，彰显着昨夜发生的事。

　　褚衍跨出轿门，朝谢殷看过去。

　　清瘦单薄的少年面朝着“谢宅”背对着他呆呆站在那里，显得有几分不该有的孤寂。

　　褚衍心中一沉，大步走上前去。宽大的袖口擦过谢殷的袖口，拉回了后者的注意力。

　　“进去看看吧。”褚衍不知在对谁道，“或许能找到纵火线索。”

　　谢殷心神一凛，抬头见褚衍已经大步往里走去，连忙也快步跟了上去。

　　入目都是谢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草一木，现在上面都落满了黑灰余烬。

　　宅子的前院并没有起火的迹象，直到穿过一处长廊来到后院，眼前乍然是一片断壁残垣。黑乎乎的焦炭似的房梁壁板都砸落在了地上，好几间厢房房顶都烧没了。

　　但谢殷以前住的东边倒是完完整整，只在屋顶上压着厚厚的黑灰。

　　谢殷心中的伤心少了些，疑虑多了起来。正如刘知府所说，若是来搜刮谢府剩下钱财的歹人，何苦来对付西边这几间一看就闲置许久的空厢房？

　　可若不是为了搜刮钱财，不到两个月走水两次，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也不该如此没有生火堆的经验？

　　但除此之外，谢殷想不出任何其他可能了。若他只是一个外人便罢了，他偏偏曾经是这座宅子的真正主人，连他自己都想不出来什么人会盯上这座宅子。

　　“昨日起火之后，衙役多久赶到这里？”谢殷忍不住问刘知府，“难道就没有人见过从宅子里翻墙离开的嫌犯吗？”

　　刘卓芹脸上顿时露出苦恼迷惑的神情，“闻听火情后衙役们便第一时间赶来救火，事后也问过附近街上的人，并无人看到有翻墙离去之人。火熄后衙役们也四处仔仔细细查探了一番，谢宅空无一人。”

　　谢殷、窦翊清的眉头都不约而同皱了起来。

　　褚衍神色沉凝，看了看周围。

　　刘知府突然想到一事，连忙询问道：“谢宅原先那些仆从们大多都给了些银子，打发回原籍了。不过还有几个依旧留在宛陵。谢家小少爷的贴身小厮阿舍如今也在宛陵，上回失火卑职便召他们问过话，却一问三不知。不知……”

　　谢殷脸色一怔，睫毛颤了颤。

　　“唤他来。”谢殷说这话的声音很轻。褚衍看了他一眼。

　　“卑职即刻遣人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