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孤城》纪辞微

92、思念

　　九十二
　　做了大半夜的梦，风晚醒过来的时候有点头痛。打开卧室门，靠着门睡的小橘一下子歪倒在地，也醒了，揉揉眼睛就蹭蹭风晚的裤腿。风晚弯腰把它捞起来，走到客厅去喝水，看到九尾大摇大摆地窝在沙发上。从前也是这样，为了显示自己跟一般动物的不同，九尾向来不住窝。风晚掂了掂手里的小橘，问：“你怎么也不睡窝？”
　　小橘委屈道：“它把我当玩具耍。”
　　好吧，只要跟九尾在一起，它一向是被欺负的那个，而风晚也没想出除了入了土的柱间和不知是死是活的她大哥之外到底还有谁还能欺负九尾。摸摸小橘的头以示安慰，把它放上料理台：“去玩儿吧。”不过小橘怕九尾再把它搓扁揉圆，选择待在风晚的身边。
　　风晚先烧上热水，去洗手间刷牙，刷好了就来拎热水洗脸，洗漱完再为水门烧上一壶，便开始做早饭。不太想做传统的早餐了，风晚从冰箱里取出吐司放进烤面包机热上，往平底锅里放了点油，烧热了之后就磕两个蛋进去做煎蛋。蛋煎好了面包也烤得差不多了，她拿了盘子放面包，把蛋放到面包上，又煎了两根火腿肠，放到煎蛋上，捞了一片生菜叶子，再盖上另一片吐司，便把盘子端上桌。再从冰箱里取出两袋牛奶，换了个专门煮牛奶的锅到灶上，把牛奶倒进去煮，就去叫水门起床。
　　水门一般醒得比较早，叫一声便起了。他从床上爬起来，扒拉两下睡乱的头发，鼻子已然闻到了早饭的香味，打了个哈欠便揉着眼睛趿着拖鞋从屋里出来。他看向餐桌的时候，晃眼发现了橘红色的一团，嗯？小橘一夜之间长大了？他吸一口气，再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只拖着九条尾巴的狐狸。
　　“嘶——”水门倒吸一口凉气。
　　风晚端着牛奶出来，看他站着不动，便拍了拍他：“去洗漱，站这儿看什么呢？”
　　水门抬手指了指餐桌：“妈妈，我看花眼了？”
　　风晚也看过去，发现九尾大爷正撅着屁股翘着它花儿一样的九根儿尾巴抢水门的早饭吃。她的嘴角抽了抽，推了水门一把：“快去。”
　　水门带着疑惑溜进洗手间了，风晚快步走到桌前，放下牛奶：“小九，你干嘛呢？说好的低调呢？”
　　闷头吃饭的九尾“嘭”的一声把嚣张的九根尾巴变成了蓬松的一条，小橘见了，“嗖”地扑上去。
　　不一会儿水门洗好出来了，就看到已经吃完早饭的九尾老神在在地趴在桌上，后面的尾巴一扫一扫的，像逗猫棒似的逗着小橘。看来之前的九条尾巴是自己看错了，但水门还是觉得自家的餐桌越来越神奇了。他喝了口牛奶，看着坐在对面的风晚：“妈妈，这是我们家的新宠物吗？”
　　被叫做“宠物”的九尾睁了半只眼睛，又闭了回去，安静地落实低调原则，在心底暗暗骂娘：宠物？你才宠物！除了你舅舅，你全家都是老夫的宠物！风晚看了看它，又看看水门：“它不是宠物，是大爷。”
　　小橘咬咬牙：“它就是条狗！嗷！”刚说完就被九尾的尾巴扫到了地上。
　　水门点点头，那就是难伺候的宠物。
　　吃完饭，风晚收拾好，嘱咐恨不得跟她一块儿出门的小橘跟九尾好好相处，就跟水门一同走了。水门去接任务，风晚则去店里。今天只开半天，下午要录节目，因为在战时，所以节目也改为了每周一期，不过对于录制的安排影响并不大。这一期安排的是甜点，因为甜点会带给人幸福，风晚选择了马卡龙。
　　要说马卡龙到底有什么优点，风晚想不太出来，就算是喜欢吃甜食的她也觉得它太甜了。而且它不太适合自己在家做，特别容易失败。所以这次为什么要选它？可能是因为视觉效果满分吧。
　　风晚到了录影棚，把包放下，去料理台上查看准备好的食材以及需要的工具。确认完毕后由电视台的化妆师和造型师打理好今天的形象，便正式开始录制。
　　“各位观众大家好，欢迎来到这一期的《波风家的餐桌》，我是波风家的主人，波风晚。很高兴又一次在节目里同大家见面，话不多说，今天我们要往餐桌上端什么呢？不妨看着食材来猜一猜。”风晚微笑着按照惯例说了开场白，随后镜头便拉近，开始拍摄桌上的食材。风晚拍节目的时候都不太想笑的，尤其是今天。她挂着面具一般的笑容履行自己的工作职责，“杏仁粉，不用说肯定是主料。糖粉、砂糖，都是糖呢，看样子是糖分满点的甜点了？鸡蛋，又是甜品的主角哦；还有蛋白粉，很少出现在节目里的东西……”
　　风晚并不太常做马卡龙，太麻烦了，除非是过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或者谁提出想吃。婚后她也做过一次，因为扉间不喜欢吃甜点，她每次让他吃什么甜食他都会皱眉头，但又不知为什么总会硬吞下去，欣赏这个过程令她心情愉快——每次扉间吃瘪她都很愉快。因为甜度能排上前三号，所以也能排上扉间不喜欢吃的东西的前三号。
　　……扉间，为什么又想到了千手扉间？或许是因为昨晚梦见他了吧。他迟迟不肯出现在她的梦里，却在她放出她要对木叶不利的话的时候出现，其实是找她来算账的吧？是啊，他都不愿意见她，只有不得已的时候才会走到她面前，走到她面前了也什么都不说，只会盯着她。她做的梦里，他从来不发一言，是因为知道她不想听他说话？他凭什么不说话？那是她的梦，她想他怎么样他就应该怎么样不是吗？哦对，她不想听的，他们老是吵架。他总是很有惹怒她的天赋，不管活着还是死了。看他搞出来的什么秽土转生，搞出来有什么用？
　　“用混匀的糖粉和杏仁粉把刚刚加进去的鸡蛋清盖住，马卡龙对水分很敏感。”风晚说着，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在颤抖，她眨眨眼，扑通一滴水便滴到了杏仁粉上。
　　“波风夫人……？”
　　她愣了愣，抬起头，看到录影棚里的演职人员都担心地望着她。她抬手摸了摸脸，发现自己哭了。
　　导演喊了卡，停机让她先休息。化妆师上前来递了纸给她，等她平复了情绪替她补妆。风晚觉得自己没什么情绪好平复的，补完妆便继续干活。后面的一切都很顺利，大家把这个奇怪的小插曲忘记，六点钟的时候准时下了班。
　　风晚收拾了东西从电视台出来往回走，但一想水门今天的任务好像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不想立刻回家了，绕路去了一家居酒屋，找了个角落喝酒。清酒瓶身上画着竹叶，他们曾经的家外面就是一大片竹林；瓶里装的是梅子酒，不如当初他们在国都喝的折梅意好喝；这个酒不醉人，酒味也不浓，只是淡淡的甜，像果汁，他以为他当年偷偷调换了她杯子里的酒她还不知道，可她一清二楚，只不过没有说。觉得清酒喝着不过瘾，风晚又叫了两瓶烧酒。扉间的酒量不好，那次在宇智波家喝酒没喝得过斑，还被他揍了一顿，鼻青脸肿地让她上药却半路睡着了……风晚把酒瓶重重地一放，强行打断了自己的思绪，为什么她一整天都在想那个狗东西？千手扉间是不是人她不知道，但他是真的狗！！
　　一个人把自己喝得生气了的风晚又离开居酒屋走在路上，转过弯看到了小吃街，第一家就是卖鲷鱼烧的。是了，他们第一次去国都，她的鲷鱼烧落在了她的衣服上，她哭了，扉间还把撞了她的那个人拎回来给她道歉来着……真丢脸啊。她上前去又买了一个，咬一口觉得不好吃，想扔了又觉得可惜，那个能接过自己不吃的东西解决掉的人不在啊，她只好一路拿着回家。
　　水门不在，朔茂和丹海忙着照顾小卡卡西也已经很久没有过来了，玖辛奈的话……她把暗部和她的记忆都消除了，但是幻术的后遗症可能会让她多躺两天吧。于是家里黑漆漆的，没有人开灯。风晚拿着鲷鱼烧推开门，摁下开关，小橘哒哒哒地跑来迎接她：“风晚大人您回来啦！”
　　她低头看着乖巧的小猫，终于笑了笑：“鲷鱼烧，吃么？”
　　小橘欢呼一声：“要！”
　　风晚总算把东西丢出去，关了门脱了鞋进屋直接躺到了沙发上。九尾跳到沙发靠背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喝酒了？”
　　“……嗯。”风晚觉得头顶的灯有些刺眼，抬起手臂挡住了光。
　　“你一个人不是不太喝酒吗？”
　　风晚从胸腔发出一声闷笑：“那你是没有看到我天天酗酒的日子。”她曾经为了麻痹自己，不去面对斑和泉奈死去的事实，连续一个月每天宿醉，扉间那段时间每天过来送药，又每天被她打出去，倒是很有毅力。
　　九尾没说话，留下风晚自问自答：“那我今天又是为什么这么想喝酒呢？我为什么一整天都想着那个人呢？难不成我是因为想让自己接受他死了那么多年的事实吗？”
　　疼痛后知后觉地漫上来，让风晚觉得窒息。他死了啊，扉间已经死了啊，曾经把她的生命填满的那个人被她亲手埋葬在了遥远的冰湖之下。她能不能不杀他？她做不到。可他活着的时候毁掉了她的一切，死后也还要继续毁掉她以后的生活吗？
　　风晚颊边滑过冰凉的眼泪，直到落进她的耳朵：“我恨他，我恨不得他去死。”
　　九尾无情地回答：“千手扉间吗？他已经死了。”
　　“……我明明应该觉得解脱，可现在还是痛得喘不过气。”
　　“你不觉得你反应有点过于迟钝了么？”九尾嗤笑。
　　“我怎么可能爱上他？我是宇智波风晚，我为什么要爱上他！为什么他不死，我连承认这一点都不敢？为什么他活着的时候可以毫无顾忌地伤害我，而我就算在他死后都这么痛苦！”
　　九尾甩了甩尾巴：“或许该死的是你？你有丰云野，你可以随时回去。”
　　“回去？呵……我现在回去就意味着是我输了……难道我走到今天了，还要回去看着一无所知的他再一次把我伤得体无完肤，然后再迎接一模一样的结局？”
　　“你不也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么？”
　　“可我什么都知道！我无法原谅，我没办法原谅千手，我不可能原谅他，到现在也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小橘吃完了鲷鱼烧，轻手轻脚地凑过来，舔舔风晚的脸。
　　风晚抬起手，对上小橘漂亮的圆眼睛，伸手把它抱进怀里，不过它太小了，只能半趴在她的肩膀上。风晚把脸埋进它的毛毛里，小橘只觉得有水沾湿了它的毛发。虽然它很不喜欢沾水，但是既然是风晚大人的话，就没有关系了呢。它伸出爪子抱住她的脸，使劲蹭了蹭。
　　“如果他不是千手扉间就好了……如果他是随便什么人就好了……”
　　九尾跳下沙发背，踩了踩她的头。它特别想说，如果他不是千手扉间，就以她的心高气傲，怕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而且，除了千手扉间，谁还敢爱上她？不过看她哭得这么惨，自诩自己很善良的九尾还是缄口不言，靠着她的头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