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孤城》纪辞微

30、温柔之下

　　三十
　　那句“生日快乐”扉间虽然说得含糊，可毕竟周围安静，风晚当时虽然没反应过来，但多想了两秒钟就回过味儿了。扉间就见她愣愣地扭头来看他，那神情仿佛见了鬼——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露出这个表情了，他想。可能也是所谓的“酒壮怂人胆”吧，他从没想过会当着她的面说出这句话，她这么惊讶也正常，毕竟他自己都挺惊讶的。
　　“……谢谢。”两人沉默地并肩走了会儿扉间才听到她好似不情愿的回应，比起面对着别人的她，这样的回应显得有些忸怩，但这才是她面对他的时候的正常反应吧，怎么说？也还蛮可爱的——但他总觉得是自己喝多了才会有这种感觉。
　　“所以……这个是做什么的呢？”
　　听到风晚发问，扉间清了清嗓子：“泉奈说你想把头发变直，你洗头的时候把这个药水一比十稀释，泡上十分钟，用热毛巾包起来，干了之后就行了。”不仅说了由来，连用法都一并说了。
　　然而风晚的第一反应是：“哥哥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吧？”扉间如是回道。
　　风晚轻轻一哂，有些无奈，抬头看向他：“算了，无论如何谢谢你。”
　　总觉得她应该表现得高兴一点，这么勉强是个什么劲？扉间轻轻点头算作回应。
　　“你这是什么表情嘛？”风晚眉头一挑。
　　“……这句话不该我来问你么？”
　　“谁知道我洗了之后会不会脱发毛糙或者直接变成爆炸头啊？”风晚晃了晃瓶子，“别忘了你可是有前科的人。”
　　扉间叹了口气，没想到她居然还计较着：“那不是我的锅，是大哥拿错了好吗？安神药不好用还是怎么的？”何况那些会脱发会毛糙会导致爆炸头的药水早就被他拿去试了个遍，然后都处理掉了，怎么会错落到她手上？
　　不知道是不是说一个“谢谢”不容易，说第二个就容易了，听他提到安神药，风晚笑了笑，语气也软了些：“好吧，这个也要谢谢你，我最近好多了。”
　　突如其来的转折令扉间不得不把都到了喉咙口的冷嗤给咽回去：“不用……要是不够了我明天再给你一些。”
　　“好。”风晚又笑了笑。
　　扉间悄悄抬手捂住了心口，宇智波家的人遗传基因都太好了，他怕再看下去心脏得跳出来，这样的相处真不习惯，忽然就怀念起冷嘲热讽的日子了怎么办？他深呼吸了一口，把心跳压回原速，身旁的风晚已经把玩起了手中的瓶子，没有看他——还好。
　　“话说，最近你做的菜基本都是明目的，是泉奈的眼睛出什么问题了吗？”沉默地走了一段，扉间觉得自己还是问出来比较好。
　　风晚连脚步都顿了顿，不由侧目：“啊，被你看出来了。”
　　“稍微知道一些。”扉间静待她的下文，不过风晚好像不太愿意说，眉头稍微皱着，保持沉默。或许是涉及到宇智波内部的事情，不便同外人说吧，家族的秘密这种东西在这样的年代总是会有的，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万花筒写轮眼会消耗瞳力，使用得越多，视力下降得就越快，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变瞎。”风晚斟酌了好一阵才道出了缘由，随即看向了他的眼睛，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其实没什么不好说的，再隔一段时间，你们总会发现些端倪。”
　　扉间想了想，斑几乎不再碰文书工作，风晚主动分担泉奈的文件，都是因为不想他们的视力再恶化下去，不愿意增加他们眼睛的负担吧。他沉吟了一下，接道：“或许我可以跟大哥商量一下看有没有解决办法。”
　　“这个是写轮眼本身的问题，除非再也不用，否则就不可能避免。瞳力就像是一缸密封的水，用一点就少一点，没有其他办法补充。用完之后要么就换一个缸子，要么就这么空着。”
　　扉间又思考了一会儿：“不能根治，但至少可以有治标的法子，我回去想想。”
　　风晚扭过头，似笑非笑地瞄了他一眼，没接口：如果这么好解决，宇智波的人还会任由这个弊端留到现在吗？人总是会为自己所得到的力量付出些代价，就像他们开眼是因为失去，使用这样强大的眼睛所支付的同样是失去。
　　等价交换，很公平的。风晚闭上眼睛。
　　正好到了宇智波宅，她上前一步推开门，两人一前一后地跨进了院子，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之前喝酒的地方。塌了半边的房子还是老样子，只不过落满樱花的庭院里没有了杂乱的酒瓶子。风晚脱掉木屐进到没塌的那边，扉间也跟上去，阴影里，斑、泉奈和柱间三个人睡得不知今夕何夕。柱间的睡姿还算规整，至少是平躺着的，嘴巴大张着，嘴角还有点儿口水，就这个模样居然都没有发出声音。扉间捂脸，他大哥真是把哪儿哪儿都当自己家，一点形象都没有。相比之下斑和泉奈两个人虽然姿势奇葩——头没枕在枕头上，还被被子缠了一圈儿——但不至于跟他哥一样没有形象。
　　风晚绕过柱间，走到两个哥哥身边去把被子扯出来给他们盖好，枕头也捡回来，轻轻托起二人的脖颈，塞到头底下。她坐在斑身边，低垂着眼眸，伸手拂开他的刘海，手指轻轻落到他的眼睛上，又沿着脸颊滑下，最终只是把被子掖了掖。
　　她对斑和泉奈总是这么温柔。扉间站在一旁注视着她，忽然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想还是决定赶紧把柱间扛回去，他也有点撑不住想睡觉了。弯腰正要动作，没想到被风晚叫住：“就让他们这么睡吧。你先跟我来。”
　　“什么？”扉间觉得酒精的作用越发的明显，他舌头好像都有些不太听使唤。
　　风晚抬头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脸：“不管了么？”扉间这才摸摸脸颊，他都快忘了这一茬。他本来就打不过斑，而斑打他毫不手下留情，甚至比打柱间的时候还狠了两分，实打实的拳头落在脸上，不养个两三天估计都出不了门的。扉间想起斑恨不得打死他的原因，忍不住撇了撇受伤的嘴角。
　　——有点疼。
　　风晚取来了医药箱，借着烛光在里头翻翻找找，扉间忍住慢慢侵袭过来的睡意盘腿坐在被炉里，撑着头看她。
　　所谓“灯下看美人”，扉间觉得确有其道理。风晚的头发虽然是宇智波祖传黑长炸，但额前两缕还是比较服帖的，将翘未翘的发丝轻轻搭在蒙上一层纱一样的脸颊边，弯出柔美的弧度，点在圆润的凝脂之上。此刻她稍微低着头，额发就随着动作一点一点的，扉间总能联想到触动水面的柳枝。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把调皮的头发往她耳边一拨，风晚一惊，蓦地抬起头撞进他平静的目光里。
　　她有些不太自在地拢了拢头发，把找出来的瓶子和棉签摆上桌：“好了，你坐好。”若无其事地跪坐到他的面前，比起扉间的脸算是微凉的手指将他的头扶到合适的位置，举起棉签蘸了酒红色的药液往他脸上涂。
　　清凉又有些刺痛，扉间下意识地想躲，远离了她手中的棉签。风晚也不说什么，等着他乖乖地挪回来。
　　“你就不能轻点吗……”扉间觉得她有些不辨轻重，虽然他能忍痛，可也不代表喜欢这么粗暴的涂药的方式啊。
　　风晚横了他一眼：“之前没见你这么娇弱？”说是这么说着，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放轻了动作。可因为他们两人的身高差，坐下来之后扉间也理所当然地比她高了好一截，她抬着手操作一会儿手就软了，就只好跪立起来。
　　“看你被哥哥打成猪头的份儿上我可是给你涂了最好的药。”风晚一边动作一边嘟囔。
　　扉间闭着眼睛跟困意作斗争，听闻她的话，气得只想笑：那我还得谢谢你？
　　“这个药除了效果太好没有其他任何缺点。”
　　扉间感受到棉签收笔似的最后一划，离开了自己的脸。
　　“困了么？……算了，反正有被子，你也在这边睡得了。”
　　眼前的光离自己远去，扉间不想睁眼也不想换姿势，脸上冰冰凉凉还挺舒服，便就着温度已经升起来的被炉，撑着头就睡了过去。
　　风晚抱着被子枕头过来，发现扉间已经睡着了。就这么个费力的姿势，他居然还能睡得这么香，也是令她哭笑不得。折腾了大半宿，也不差再多折腾这么一个人了，有点儿自暴自弃地想着，她把怀里的东西丢地上，也不管会不会把他弄醒，直接拽着扉间的衣领把他放倒在地，被子一盖，这便又解决好了一个。
　　“真麻烦。”风晚扶着桌子坐下，满满的解脱。
　　温柔的月光从窗格间隙漏进来，整整齐齐地排了一地。早春时节还没什么鸣虫，除了风吹草木的声音就再没有其他杂音，惊鹿的声音遥遥地传入她的耳中，规律地记录着时间。风晚没什么睡意，拿起茶壶替自己倒了杯茶，已经有些涩了，但她还是都喝了下去。
　　扉间毫无防备地睡在她的膝前，呼吸规律平缓，一看就睡得很好。她静静地看了会儿，突然俯身下去。
　　她只用一只手支撑上半身的重量，低伏在扉间的上方，漆黑的眸子幽暗无光，波澜不惊。她缓缓伸手，像抚摸易碎的工艺品一样落在了他的脖子上。颈动脉在她手底下无声地跳动，一下，又一下。无论这个人看起来有多么强壮，咽喉处终归还是很脆弱的。她尽量张开自己的手，试图去握住这脆弱的脖子，然后，细白的手指轻轻用力收紧。要害处的皮肤因为压力而微微下陷，而被威胁到的人仍旧毫无知觉。
　　风晚的头发因为她的动作而顺着脸颊垂落，遮住了她冰冷的表情，轻触到她的手腕，墨黑与苍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短短的可能不到十秒之后，她还是放了手，因为用力小，连痕迹都没能留下。
　　她缓缓站起来，拉开门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端午节的末班车。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