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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翌日,沈令沂如往常一样进了宫。皇后宫中最得力的关嬷嬷早早便带着一众宫女太监候着,见她来了,立即行礼问好,笑着道,“郡主可来了,娘娘早就念得紧了。”

      沈令沂微微颔首,端庄温柔地笑了笑,“我也念着姑母呢,这不一大早便赶来了。”说罢缓步走了进去。

      关嬷嬷谨慎地跟在身后,心里有些惊叹,昨日的事宫中自然收到了风声,没想到郡主跟个没事人一样。这位郡主倒是越发让人看不透了,饶是她自小也算看着这位郡主长大,但此时也不敢说有一丝了解郡主。似乎从娘娘派了女官教导后就变得不一样了。

      沈令沂不知嬷嬷心中的想法,实际上她叶有些心事重重,来看皇后姑母并不是她此时的目的,她主要是向趁此机会去东宫一趟。京都的冬天向来严寒,太子体弱多病,永嘉帝为此在东宫耗费巨资建了一个暖阁。整个冬天,不出意外,太子都不会踏出暖阁一步。所以也意味着她要见太子必须来东宫。

      很快到了内殿,刚踏入立即有宫女过来替她解下斗篷,殿内银炭正旺,驱散了身上的寒气。上首身穿一身正红色宫装的皇后本来严肃的脸色见到来人后立即柔和了几分,招了招手,“蕴蕴。”

      沈令沂并未立即上前,而是先娴雅地行了一个礼,“见过皇后娘娘。”礼行的挑不出半点毛病。

      皇后表面皱眉道,“你这孩子,说了多少次了,本宫是皇后但也是你的姑母,私底下不必行礼,都是自家人。”

      沈令沂并没有错过皇后眼里一闪而逝的满意,心里微叹,应该说姑母先是皇后然后才是她的姑母。面上并不显,柔顺地坐了过去,接过了宫女递过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这才轻声开口:“姑母说的是。”

      皇后轻轻拉过沈令沂的手 ,拍了拍她的手背,略显担忧地问道,“听说昨儿你兄长在回府的路上遇刺了,现下如何了?”

      沈令沂心下有几分复杂,姑母当年执意嫁给当今圣上,虽说姑母这些年一直为沈家考虑,但也不知如今姑母对圣上的情谊还剩多少,她不敢贸然说出遇刺可能是圣上派的人的猜测,便低眉回道,“兄长无碍,劳姑母挂心了。”

      皇后目光闪了闪,表面还是不动声色道,“那就好。”心里知道这是问不出什么来了,说完便拉着沈令沂的手同她说了些许话。

      沈令沂含笑陪着皇后,末了等皇后有些乏了,这才得了允许离开了皇后宫中。

      从皇后宫中出来,雪已然停了,入目之处红装素裹,朱红色的宫墙和雪白的雪相得益彰,沈令沂轻轻呼出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带着一众婢女往东宫走去。

      东宫大门前,早早便有公公模样的人带着一众太监们等着,远远看到沈令沂便行了礼,东宫的大太监赵公公笑着道,“郡主可算来了,殿下在里面等着呢。”

      沈令沂看着熟悉的宫门,想着记忆里温润如玉的声音,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没有在皇后宫中的拘谨,她径直走了进去,熟门熟路往暖阁去了,门口的宫女恭敬地挑开帘子,身后的侍女接过她的斗篷停留在外殿。

      刚踏入内殿,扑面而来的暖气让她还有些许不适应,不由得感慨圣上对太子还是极好的,光是这暖阁的建设便投入了极大的财力,还是这天底下头一份,便是圣上也未能拥有这暖阁。暖阁里四季如春温度适宜,极其适合体弱多病的太子殿下。

      沈令沂刚踏入书房,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头束玉冠,身着锦色长袍的男子坐在案桌前,侧脸白皙俊雅,眼角有一颗泪痣,手上正捧着奏折,手腕上带着一串佛珠,气质出尘,就像从水墨画走出来的人一般。若不是那过分苍白到病态的脸和单薄的身形很难让人将他与传闻中体弱多病的太子秦瑕联系在一起。可她心知,这是因为在暖阁里,若走出去在外面的严寒之下,他走几步便会咳嗽不止,思及前世最后两年他缠绵床榻说话无力的情形,她心下微叹。

      太子乃元后所生,是自娘胎里带的毒,元后还是王妃的时候生下他后便难产而死,当今圣上登基迎娶姑母之后,交由姑母抚养长大。殿下早慧,过早显露才能,圣上大喜遂亲自教其为君之道,寄予厚望。

      大周人人皆知,当今太子惊才艳艳,高风亮节,心怀天下,大周上下爱戴,口碑极好。更有臣子当朝称赞“太子风姿当世无人能及”。

      听到动静的男子依旧保持伏在案桌上手捧奏折的姿势头也没抬,只温声道,“待我批完这份奏折。”

      沈令沂见怪不怪,每次来都是如此,她习以为常地走到不远处的软榻前坐下,看着茶几上早就准备好的话本子和糕点,心下微暖。

      宫里人人都称赞她贤惠端庄,每月看望皇后之后都会来看望太子殿下,实则东宫是她这几年为数不多可以松懈的地方,这软榻也是因她添置的,出了这暖阁她一举一动都受那四名女官的监督,只有在这只有她和太子两人,她可以靠在软塌上看话本子吃糕点,而不是在外时刻要求礼仪典范的宜华郡主兼太子未婚妻。哪怕只有短短的一个时辰,她也心满意足了。

      “还未来得及恭贺你夺得暮岁之宴的头名。”不知何时秦瑕已然放下手里的奏折,正含笑望着她。

      沈令沂想起前段时间的宴会,很有自知之明道,“不过是用巧计赢了永安公主,单论棋艺我还真下不过她。”

      暮岁之宴是大周贵族里很重要的一次宴会,五年一届,以女子才艺为主,十二至十八芳龄的女子才可参加,琴棋书画礼皆拔得头筹便能得到圣上亲封的第一贵女的称号。若是琴棋书画中有一门未能拔得头筹那便不作数。暮岁之宴沿袭百年,近二十年来并未有人拔得头筹,直到前几日沈令沂摘下头筹,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一贵女。

      五年前那届暮岁之宴她由于年龄不够并未参加比赛,只旁观了全程,并未有人拔得头筹。那时她陪在姑母身边,姑母笑着对她说五年后的岁之宴她一定会拔得头筹,她当时还不解其意,想着比赛的激烈只应道自己会尽力。那日过后没多久,皇后便赐下五位女官。她沉默着接受了,一开始极为不适应,在外一举一动都受着监督,在内学习琴棋书画礼仪,这些她自小都会的,但是在女官的教导下必须更为精深。除了各种宴会,她只有每月借着进宫的时候在东宫偷懒那么一个时辰,享受难得的悠闲。

      太子曾言明他可以出面和姑母说,让姑母收回女官,她笑着拒绝了。年少时她年轻气盛什么都想做到最好的,更何况这是姑母的期望她不忍心让她失望。前几日的暮岁之宴她碾压了一众贵女,看似轻轻松松拔得头筹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付出了许多。那日之后,女官们也回了皇宫。真正论棋艺她比不过永宁公主,不过是用了巧计赢了。

      如今才明白,所谓第一贵女的赞誉不过是锦上添花,她能成为贵女之首,与太子有婚约不过是因为她是沈国公嫡女,皇后的亲侄女。她先是沈家女然后才是宜华郡主。所有赞誉都是因为她的家世。

      秦瑕轻轻摇头,一语道破,“你心不够静,自然很难赢得了永宁。”你这性子到底是还没变。

      “确是如此。”沈令沂点点头,目光落在秦瑕身上,调侃道,“还好殿下不是女子,若是殿下参加,这头名哪还有我什么事。”

      她与秦瑕自小青梅竹马长大,连她也不得不感慨秦瑕的确是天姿绝伦,无论是做什么都极有天赋,且他的自律也让她自愧不如。

      秦瑕面对她的调侃浑不在意,仿佛不经意道,“私底下不必一口一个殿下。莫不是太久未见,蕴蕴可是与我生分了。”清润如玉的嗓音轻轻响起,便是听着也是一种享受。

      沈令沂暗自心惊,前世最后的两年他们相处并没有那么融洽,也有很多矛盾,姑母一次一次的偏心终是把他们分为两个阵营,她对他的称呼也从一开始的私底下的表哥到人前人后一致的“殿下”二字,时刻谨记他先是太子后才是青梅竹马的表哥。

      似是察觉到她的沉默,秦瑕起身亲自沏了一壶茶,示意她坐过来,体贴地转移话题道,“尝尝,这是前几日雾山那边新贡上来的茶。我还琢磨着若是你今日没来,便让人送一些过去。”

      沈令沂坐了过来,轻抿了一口茶,“怎会不来?”这五年来,月月如此。

      秦瑕温润如玉的声音响了起来,眉眼带着几分笑意,“前几日女官们已悉数回了母后宫里。”

      沈令沂不乐意了,“便是没有女官们的束缚,我也是常来看你的好嘛。”她在秦瑕面前是难得的随意。

      秦瑕宠溺地笑了笑,“是是是。”话锋一转,“不过今日前来应是有事的。”

      沈令沂知道瞒不过他,坦言道,“殿下曾告知我,龙隐卫的标志,可有此事?”对于重生的她而言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只依稀有模糊的记得有那么一段一时兴起的对话。

      秦瑕不疾不徐地又为她倒了一杯茶,“自然。”

      得到肯定的答复,沈令沂心下翻起惊涛骇浪,最不愿的结果成真了,她还是不死心追问,“那这个标志知道的人多吗?”

      秦瑕目光清澈,直言道,“历代龙隐卫神秘只有每代帝王和太子才知晓,便是皇后也无从知晓。父皇是否有告知其他人,我并不清楚,但我只同你一人提及过。大周上下只知龙隐卫名号无从知晓其踪迹其标志。”亦无从模仿。

      沈令沂身形有些不稳,面色苍白,依旧沉浸在巨大的惊骇之中,镇国宫府一向忠君,兄长刚立下大功,圣上何其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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