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蜂》水*尘

22、无道轮回

　　阿蜂独自一人走在漆黑的黄泉之路上。的确是用脚走的，世间万物归于地府都会回归元神，也就是自己本来的面目。不仅如此，地府也是一个治疗失忆的好去处。来到地府，自己几生几世的记忆会瞬间挤裂自己的脑子。还好他们已经是鬼了，否则必定会再死一次。冷风一吹，果然阴森森的，不愧是地府。阿蜂一边参观一边前行，感叹着：“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幽冥界啊！果然与人间不同。”不知何时，耳边传来了“咚咚”的水声。定睛一看，不远处有一座破旧的老石桥。桥头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婆婆在一口大锅前熬着什么。阿蜂料定，这一定是到了传说中的奈何桥了。而那位老婆婆不用多说，一定是孟婆婆了。幽暗的地府，破旧的石桥，干枯瘦小的孟婆婆在河边熬汤。阿蜂站在桥头，好奇地看着她熬着汤。
　　孟婆婆艰难地从河里舀出一碗又一碗的河水，倒进锅里，什么都不放，只是干熬。一边熬还一边和等着喝汤的魂魄唠叨着。“唉……熬汤熬汤，熬了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不知我熬了多少的汤，也不知道我要熬到什么时候啊！熬汤啊熬汤……”
　　那个鬼魂不耐烦地嚷着：“你这糟老婆子还挺啰嗦，熬好了没有？快着点！我还等着投胎去呢！”孟婆无奈地摇了摇头：“唉……老了！你们这些小鬼啊都嫌弃我了！好了！喝吧！”那人端起碗仰头一掫，一饮而尽。喝完后的表情痛苦不堪：“你这死老婆子，怎么给我喝这么难喝的东西？！”
　　“你生前的命什么样，汤就是什么滋味。好了好了，赶快走吧！”
　　那只鬼怀着满腔的不满走过了奈何桥。孟婆目送他走进了轮回隧道，然后缓缓转过头，冲阿蜂乐了乐。阿蜂有礼貌的问候了孟婆。孟婆用枯枝一样的手拉着阿蜂走上了奈何桥。他看着桥下“哗哗”的河水，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女王，看到了小蝶，看到了毛虫。除此，还有几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但他就是知道其中有两个是自己，而且一个是创世神盘古，另一个叫澄明，也是一个神仙。
　　他疑惑：“孟婆婆，这条河为什么倒映着我的过去啊？”
　　孟婆宿命地说了一句：“因为它是忘忧河……”然后，示意他继续看。
　　他看到一向坚强的女王因为他的背叛凄惨而亡，他看到毛虫为了救小蝶被万箭穿身，他看到无敌蜂队全军覆没，无一幸免，他看到小蝶痛不欲生，葬身于火海之中。阿蜂明白，这场浩劫，他责无旁贷。是自己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这场错爱，注定是悲剧。阿蜂自责，愧疚，却无济于事。
　　他眉宇间写尽坚毅，注视着孟婆，一脸严肃：“我要喝汤。”
　　孟婆拍拍他的头，满是爱怜，又转过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感慨着：“傻孩子，逃不掉的！天定姻缘，天作之合，蝶恋蜂，注定的悲哀，注定是伤害！”
　　阿蜂不服气，倔强地喊着：“给我喝汤！我就不信我忘不掉！”
　　孟婆依旧满眼的爱怜：“你们这两个傻孩子……来吧，熬——汤！”她一勺一勺地舀着河里的水，水中的自己，小蝶，女王，毛虫越来越浅，最终完全消失了。
　　“孩子，喝吧。喝了这忘忧河水熬成的汤，你将忘却一切……但愿吧……”阿蜂迷迷糊糊的，没听清孟婆的话。
　　他端起碗，正准备喝下，只听一声大喊：“不要喝！”紧接着阿蜂感到自己拿着碗的手受到有力的一击。随着“啪”的一声，碗应声落地，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阿蜂眼前，不出他意料，此人果然是他——毛虫。还不等他开口，毛虫抢先说道：“不能喝！不能忘了我的……你的蝶……”此时，只有毛虫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情，他的心是那么的痛，自己那么深深眷恋着的小蝶终究不是自己的……
　　“孽缘，悲剧，宿命，改不了……你，要替我，好好爱她！孟婆婆，我的汤！”
　　“汤洒了，记忆也就散了，忘得掉忘不掉，记得起记不起就只能看天意了。我早说过，逃不掉的！注定的悲哀……”
　　“不，我不信！我——要——喝——汤！！！”
　　“傻孩子，没用的……唉……走吧……走吧！过了奈何桥，重新开始。”
　　阿蜂转过头，目光穿过孟婆，透过毛虫，一直延伸到奈何桥头，一直望着缥缈的黄泉路。他的眼中只写了两个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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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他皱了皱眉，似乎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很快回过身走过了奈何桥，走进了轮回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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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婆端着一碗汤，笑呵呵地想递到毛虫手上：“孩子，快趁热喝了吧。”毛虫一动不动，只是冷冷地盯着她看。那种眼神，冷得可以冻死人，不过，幸好孟婆不是人。随着那冷酷的眼神，桥上霎时起了风，吹得人心里发毛，刺骨的阴风狂放地撕扯着，扯乱了孟婆的满头枯草一般的白发。吹得她不禁后退了几步。但是那只碗却依旧牢牢地端在孟婆手中，甚至碗里的汤没起一丝涟漪。
　　沉默……
　　好久之后，毛虫先开了口打破了沉寂，他强悍地拽给孟婆三个字：“我不喝！”随后一甩手，那碗汤竟然就真的如他所愿脱离了孟婆的手被甩进了忘忧河中，一滴不剩。孟婆望着河水叹着气，苦笑着：“唉……定要喝的忘不掉，该忘掉的却又偏不喝……一切，就看天意吧。”
　　“哼！天意？！这世上没有谁可以决定我的命运！有谁胆敢阻止我爱她，我就让他生不如死！”
　　“你还是老样子，倔得跟牛似的。”
　　“生生世世，追随到底！我告诉你孟婆，女娲早晚都是我的！”
　　“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若不喝，必会遭受无道轮回的诅咒！！”好歹伏羲是孟婆尊敬的大神，她不愿他遭受那个恶毒的诅咒。
　　“无道轮回？”毛虫知道这种诅咒。据说，与之相比，死亡也都显得平淡无奇，安详寂静。
　　“盘古之初，世无法度；天地伊始，万物原苏。物有原灵，遂生情愫；禁恋有三，天地得诛。异族执恋，神人共怒；□□同性，世间难容。三及其一，万劫不复；三沾其二，永世受诅；三者兼具，魂消神散。无道轮回，六界无阻。”孟婆搬出古籍试图恐吓毛虫逼他放手。
　　“哼。”毛虫冷笑，“禁忌之恋，沾一不可，我与女娲本是兄妹，不是早已受诅了么？又何必还在乎什么无道轮回？”
　　“但那一世她没有爱过你！你还有机会逃脱这诅咒！！” 孟婆无法抑制自己激奋的情绪。然而心中也确实有些底气不足。的确，无道轮回的诅咒是有一个必备条件才会生成的，那便是——爱。娘娘是爱大神不错，不过，谁又规定一颗心里不可以同时盛下两个人呢？只不过是两人在心头的分量有轻有重罢了。既有爱，就定逃不过这诅咒，自己又何必执着的要伏羲大神放手……　　结果早已被注定了吧……
　　“来世我必会受诅？”毛虫轻笑，“也就是说来世她会爱上我，以禁忌的身份？”毛虫的目光慢慢柔和下来。
　　“你又何苦作茧自缚？……”孟婆没有回答他的那个问题，只是有些气馁的劝他放手。
　　“作茧自缚？”毛虫冷哼一声，“作茧自缚终是为了羽化成蝶，我又何乐而不为？”
　　“冥顽不灵……”孟婆再也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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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哪儿？好黑……”身边没有毛虫的小蝶一个人走在幽暗的黄泉路上。脑海中盘古，澄明，蜂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她自己亦然。一会儿觉得自己是小蝶，一会觉得自己是百花，一会又觉得自己是女娲。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快爆了，挤满了自己的过去……究竟她是谁？谁又是她……
　　“蝶？！刚刚还脸有愠色的毛虫听到小蝶的声音后，先是一惊，接着就飞奔着寻着声音去了。
　　一片黑暗中，毛虫哥哥找到了孤立无援的小蝶。他看着她，表情怪怪的，不知是激动，兴奋，还是悲伤，大概都有吧。忽然他笑了，露出他那只属于小蝶一人的招牌动作——傻傻的笑，然后他摸了摸小蝶的头：“呵呵，傻孩子。”他轻轻拉起小蝶的手，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奈何桥。孟婆恭恭敬敬地给小蝶鞠了一躬：“娘娘，不后悔？”小蝶赶忙上前扶起年迈的孟婆，她知道，孟婆口中的娘娘正是自己的前世——女娲。她坚毅的吐出两个字：“不悔！”孟婆不说话，拉着小蝶来到桥头，小蝶身后是拽着她不肯撒手的毛虫哥哥。“娘娘，您看。”小蝶从河水中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过去，但她坚定如初：“婆婆，我不喝，我不能忘了大神！”
　　毛虫哥哥心头一颤，不禁用力握了一下小蝶的手。
　　小蝶猛然想起了身边的毛虫哥哥，唉……又伤害了他……
　　孟婆看了看毛虫，又看了看小蝶，无奈地摇着头：“你不喝，会更伤害他。傻孩子们，无道轮回，注定的劫数。创世神，你，他，谁也逃不掉啊！你们走吧……走吧……唉……”
　　“谢谢婆婆。”
　　孟婆转过身，看着毛虫拉着小蝶一步一步走过了奈何桥，无奈地念叨着：“又是一场悲剧的开始。”随后转向一汪死水般寂静无声的忘忧河。
　　夜色中，梧桐树下，一个佝偻着背的干枯瘦小的老婆婆，树枝上，栖息着一对金黄色会发光的大鸟。他们翕动着嘴，没有人能看见他们也没有人能听懂他们。对，没有人，因为他们根本不是凡物，而是世间的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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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俺觉得俺最好再重修一次文。以前的语言真的很幼稚诶……　- -#
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