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离婚吧！》飞象游鱼

7、睡一起

　　宋君阳呆呆地看着对面秦栩栩强忍难过的模样，一种难言的惭愧在心里蔓延开。他从未对谁有过惭愧的感觉，他从出生到大学毕业，又出国留学两年后开始工作，一路顺风顺水，春风得意。所有人都仰望着他，崇拜着他。

　　他厌恶复杂的事情，比如感情，所以洁身自好，没有辜负过谁，没有伤害过谁。可为什么，他选为终身伴侣这个女人，如今看来被他伤害了呢？

　　“栩栩，如果你认为在这两年的婚姻里，我给你的全是伤害，那我向你道歉。”

　　秦栩栩摇了摇头，望着他，“道歉无所谓，只要你同意离婚，放我们彼此一条生路就好。”

　　“我……”

　　秦栩栩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宋君阳的话。

　　秦栩栩一看来电人，竟然是妈妈，连忙接起来，“妈？”

　　秦妈妈冯燕女士在电话里欢快地说：“栩栩啊，我和你婆婆报名了你们那边一个广场舞深造班。哎呀，你不知道，现在跳舞的人越来越多了，下半年还要举办比赛，我们小区不能输给别的区啊，所以，我们俩就商量着报了班深造一下。明天就过去了啊。跟你说一声。你帮我俩租个实惠干净的酒店。得住一个月呢。”

　　秦栩栩头疼不已，妈妈们这个时候，过来，存心是搅局啊，好在没说住家里，“那你待会儿把舞蹈班地址发给我。我在那附近给你订酒店，省得你们走远路。”

　　宋君阳听完这句，忽然起身探身过来，从秦栩栩手里拿过来手机，贴在耳边，说：“妈，我是君阳。你们是明天过来吗？几点的车？我去接你们。住酒店多麻烦，还是住家里吧。家里随意方便点儿。”

　　秦栩栩没防备他抢手机，更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

　　那头的冯燕女士也没想到女婿和女儿这会儿在一起，听到宋君阳的声音，惊诧了一下，才说：“君阳啊？你和栩栩在一起啊？”

　　宋君阳看了一眼一脸怒气冲冲的秦栩栩，对丈母娘说：‘对，我过来陪她吃个午饭。”

　　冯燕女士听了心疼起女婿来，“哎呀，大中午就那么点午休时间，你还跑去她那边。多累啊。”

　　“没什么，这是我该做的。”宋君阳有点恬不知耻。

　　秦栩栩在一旁对他的臭不要脸很是佩服。

　　“那就这么说定了，妈，住家里。家里有地方，还让你和我妈住酒店太不像话了。明天你们到地方，我过去接。”宋君阳简洁有力把这事定了下来。

　　电话挂了以后，秦栩栩没好气地说：“你这样有意思么，宋君阳？”

　　宋君不明所以的无辜模样，“怎么？我做错了？两位妈妈难得过来一趟，好好招待一下不是应该的么？咱们房子那么大，还让他们住酒店实在说不过去啊”

　　“是他们自己要求住酒店。”秦栩栩忽然想起上次她妈妈来住了两天，宋君阳从头到尾都没露面的事，心里更来气，“上次我妈和你妈她们来，你连面都没露一下。她们心里肯定对你有想法。所以才不想住家里的。你现在这么热情，不是摆明了心里有鬼。”

　　宋君阳想了好久，也没想起上次两位长辈来这边，他去做什么了。为什么没回去。

　　“那是我的疏忽。这次不会了。”不管怎么样，先承认错误总是对的。

　　“我不跟你说那么多。既然现在她们要过来住一个月。我可以暂且不提离婚的事情。但是一个月后，我希望你能爽快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秦栩栩从他手里夺回自己的手机，塞进包里。而后转身走出包厢，在收银台买了单离开。

　　下午下班后，秦栩栩往地铁站走。对宋君阳派来的车视而不见。

　　她实在想不通，宋君阳既然对她没感情，为什么不肯离婚。当真是为了让父母省心？如果这样的话，她真是眼瞎爱错了人。

　　地铁通道里，张贴着大幅明星海报广告。她盯着其中一张赵琛为手表代言的海报。

　　画面里的男人眼神深邃，五官立体。有着超越他真实年纪的成熟韵味。

　　她不禁想起高中时，总爱抱着篮球的那个阳光少年。还记得被他一记篮球击中后脑勺时，那种天旋地转，眼冒金星的感觉。

　　那时候她和宋君瑜形影不离。而宋君瑜暗恋的对象便是赵琛。可赵琛却在若有若无地撩她。特别是他不小心用篮球打到她以后。他更明目张胆在她面前说：“栩栩，要是因为我的关系，你留下后遗症，将来变傻了也没关系，我会负责你一辈子，照顾你一辈子的。”

　　那时候她正在陷在对宋君阳的暗恋中无法自拔。对除宋君阳以外的男生都没放在眼中，听到赵琛这么说，心里更加生气。因为在那之前，宋君瑜已经向他表白过。明知道她和宋君瑜是好朋友，却在拒绝宋君瑜以后来撩她。她觉得这个人，居心叵测，人品有问题。

　　幸好，她和宋君瑜没有因为赵琛的关系而感情疏远，互相猜忌。要不然，赵琛就是个千古罪人。

　　秦栩栩把目光从赵琛的海报上收回来。有些忍俊不禁，怎么忽然想起高中的事来了？明明都已经久远到想不起更多细节了。

　　她喜欢宋君阳，赵琛喜欢她，而宋君瑜又喜欢赵琛。

　　现在，她不喜欢宋君阳了，赵琛估计也把她忘干净了，宋君瑜，也早已移情别恋。

　　这大约就是真正的长大吧。

　　秦栩栩回到家。给自己做了点儿吃的。便开始收拾屋子，为明天迎接妈妈和婆婆的到来做准备。

　　把客房整理出来后，秦栩栩洗了个澡，抱着笔记本电脑把在公司没完成的一点工作做完。

　　周弥的公司并不大，专为高科技产品做配件，在许许多多同类公司里，算是规模小的，但是利润却很丰厚。特别是现在和三恒集团合作，能赚取的利润就更多了，说不定因为这次的合作，他们的公司会扩大规模。

　　想起能与三恒集团合作，宋君阳竟然起了关键作用。秦栩栩便有些不舒服。这种被关照的感觉，如果是两人夫妻感情好的时候，是秀恩爱，是老公心疼老婆。如今他们要散伙，宋君阳来出手相助，就有点儿利益交换的味道---他的帮忙，换取她的不提离婚。这味道就像放馊了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

　　门口有开门声。不用猜也知道是宋君阳，秦栩栩忙从沙发上起身回卧室。

　　她进屋以后半躺在床上，听到外面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知道他在洗脸。她的手指在手机桌面上滑来滑去，也没心思打开其中一个APP看东西。

　　想到要在这一个月中，和宋君阳维持虚假的和睦关系，她就无比头疼。

　　宋君阳在外面洗完脸，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然后才看向卧室。

　　刚才进来，他就看到秦栩栩给她一个后背。有意思，现在她连跟他打招呼都嫌多余了么？

　　这样浑身竖起刺来的秦栩栩还真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可又觉得欲罢不能。好像在玩一场冒险游戏，不知道结局是什么样的，不知道接下来会有哪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是不是会脱离他的掌控。

　　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工作之外的一点乐趣。他得承认他有点儿恶趣味。竟然想要设置一些关卡，让秦栩栩去一个个破除，看最后谁是赢家，谁是输家。

　　“还没睡？”宋君阳走进卧室看到半躺在床上的秦栩栩。

　　秦栩栩瞄了他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宋君阳去衣帽间里拿了一套睡衣出来，对她说：“我先去冲个澡。”

　　秦栩栩看着他走向浴室的背影，觉得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好像她这是在等他似的。

　　“谁在等你？自作多情！”秦栩栩小声嘀咕着，钻进被子，关了她这边的台灯，给他一个冷背。

　　睡着自然是睡不着的。秦栩栩闭着眼睛，心里烦乱得很。原本以为自己想要跳出泥坑很容易，谁想到宋君阳竟然不同意，短短几天就让她觉得身心俱疲。

　　更别说明天俩妈还来添乱。

　　宋君阳从浴室出来，在床边坐下来。别看背对着他，秦栩栩却感受的清清楚楚。好像背后长了一双眼睛。

　　几滴水珠忽然甩到她脸上。她心里的火气忽然就腾了起来，她转过身，没好气地说：“水甩我脸上了！”

　　宋君阳正拿着毛巾擦头发，听到他的声音，停住动作，怔愣了一瞬，才边站起身，边说：“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秦栩栩看着他错愕的表情，忽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一般抬不起头来，“我心情不好。”她躲闪着丢下这句，重新躺下来。

　　“我知道。”宋君阳在她身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秦栩栩闭上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不想自己面目可憎。不想自己留给宋君阳最后的印象是一个无法控制自己脾气的泼妇。

　　宋君阳擦干了头发，揭开被子趟进来。关了卧室的灯。

　　秦栩栩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去睡书房呢？他不是把那里当做自己的阵地吗？怎么连着两天晚上，不但早归还跟她睡在一张床上？让她忽然很不适应床上多了个人。

　　宋君阳手没预兆地放在她的腰上。秦栩栩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便翻身坐起来，冲着宋君阳说：“你干什么？”

　　宋君阳很理所当然，“我们现在还是夫妻，而且我们很久没有做过了，你说我想干什么？”

　　秦栩栩护住自己的胸口，在黑暗中看着男人半撑着身子的轮廓，没好气说：“我没心情，没兴趣。”

　　宋君阳哑然失笑，“好吧，既然你没心情，那就算了。”

　　秦栩栩看着眼前的黑影晃动了一下，变成平躺的姿势。她忽然觉得和他睡在一起好像充满危险。

　　“宋君阳，要不，你还回你书房去睡吧。”她提出。

　　“为什么？”宋君阳说，“这才是我该睡的地方。”

　　“你之前也没几次在这儿睡。”

　　“我现在想在这儿睡了。”

　　“我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