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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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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子月还在咳,她咳得干呕,眼泪一刻不停地从她眼角渗出。
她抖着身体攥住阿姨的手,嘴里神经质地重复:“阿姨,摸摸我的额头,阿姨,摸一下,阿姨……”
阿姨的手放在她的额头,掌心被董子月的汗水濡湿:“阿姨正在摸,你感觉到了吗?别怕,阿姨和叔叔都在这里。”
叔叔的手掌宽厚温暖,规律地在她背部轻拍。
董子月半跪在床上,她弓起身子,额头贴在阿姨的手上,闭上眼睛喘着粗气。
“身体哪里不舒服?告诉阿姨。我们一起去医院好不好?”
董子月的身体发凉,睡衣被冷汗湿透。
“我去拿车钥匙。”叔叔见她久久不言,又是全然难受的模样,对阿姨说,“你帮她找件外套,夜里露水重。”
董子月像是被突然惊醒,她抬头,露出一张煞白的脸,细软的发被汗水黏在颊侧。
她慌忙要去抓他:“叔叔,不想去医院。你们陪陪我,我只是……只是做噩梦了。”
她颤着唇地看他,男人与她对视,心里软下来。
他问:“真的吗?”
“嗯。”董子月点头,“我做了一个很久的噩梦,被吓坏了,一直没缓过来。”
“别担心。”见叔叔阿姨面色凝重地看她,董子月尽力像往常一样牵起嘴角。
她该怎么说呢?说新闻里,那个乘客旁坐的本来是她吗?
如果她没有随原箫下车,她会继续坐在那里,等待着那场灾祸,等待着尖利的枝干刺穿她的颅骨,等待着血液将她吞噬淹没。
从她身体流失的血液回到她的体内,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多次重生的临死画面在脑中重叠交杂,空气扭曲凝成黑雾,她苟.且在阴影之下。
明明不在噩梦中,董子月却感到了熟悉的窒息,她要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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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阿姨以她状态不佳为由,强硬地替董子月请了一天假,要她在家休息。
就在刚刚,阿姨出门购置物品,本来窝在沙发上看着综艺傻笑的董子月揉揉脸上僵硬的肌肉,起身来到卧室。
她一点都不想笑。
但她不想让阿姨担心。
董子月背靠着窗台,她两手搭在窗沿,盯着墙面的钟。
“嘀嗒、嘀嗒、滴——”
“嗒”
是这面钟将她带到这一次重生。
两年后的八月二十一日,它会工作失灵,给了她错误的讯息,让她误以为她逃出生天,结果却是奔赴新一场死亡。
她歪着脑袋。
视野中,钟变得倾斜,连同整个世界一起。
她的身后有道视线,灼热、深情,长久地在她的发,她的手,她的背流连。
董子月身体紧绷。
抓到了。
董子月指尖叩击窗台,她猛然转身——
楼前的道路一只猫慵懒地打了个呵欠。
“搞错了?”董子月嘟囔。
将窗帘合拢,她用指尖挑起一条缝隙向外看。
大概过了十分钟,董子月揉揉干涩的眼。
估计真是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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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箫在一株乔木后略站了站,果然见董子月白皙四指捏在窗帘,不时扒拉。
大概等了十分钟,小半张脸悄摸地露出窗沿,一双眼睛好奇地在楼下道路上扫视。
她的状态比想象中好一些。
头发还乱糟糟的女孩撑着下巴,指尖在窗上勾画。
窗帘已经大开,她做出凶狠的表情,龇着白净的牙。
离原箫不远的猫“喵喵”两声,前爪搭在一边,扭了头看向别处。
这样一厢情愿地交流一会,似乎是有人喊她,董子月嘴上应了声,冲着猫叽叽咕咕几句离开窗户。
原箫难以自抑地踱至那只猫身旁,他抬头看向女孩待过的窗台,想象如果刚才她是在向他打招呼,他以这样的角度,看到的会是怎样的她。
在原地站得太久,久到猫由地面慢慢蹭到他的脚背,尾巴勾住他的脚腕。它仰面瞧着他,玻璃珠似的眼睛,瞳仁纯黑镶嵌其中。
原箫与它对视,俯下.身轻轻挠挠它的下巴,待它欢喜享受地扭到一边,撤开脚。
原箫绕过一个弯,在小区内沿着一条捷径来到路口坐上公交。
车门合上的瞬间,他朝尾随而来那小小的一只挥了挥手。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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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箫离开小区后并没有回学校,而是搭乘公交去了和董子月一起下车的地方。
他走过和女孩一起经由的街道,走过那个垃圾堆,不多时,进了一家饭馆。
“我没记错,今天是周三吧?”女人沾了些口水,一张张清点收款机里的纸钞。她斜眼看了眼原箫,嘴里“嘶”一声,不干不净地嘟囔,“刚刚点到多少来着?”
“581块6毛。”原箫顿了顿,纠正道,“周二。”
女人“嗤”一声:“管它周几,都不该是你在这的时辰。”
她数钱数得心烦意乱,“呸呸”几下,把一沓钞票胡乱混在一起,塞回机器。
女人叉着腰挑眉看他:“怎么?你退学了?”
原箫摇头:“请假。”
“活得不耐烦了?花了钱上的学,你请假出来玩?”
“腿疼。”原箫道。
女人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