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新世界》焦半

5、第 5 章

　　果不其然，看到冷水那冰冷的笑容，女员工彻底被激怒了，终于将很多人内心潜藏的想法说了出来：“你凭什么笑？就凭你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就凭只有你一个人能自由地跑来跑去？”

　　冷水没有回答，淡淡地看着她，既不生气，也不谅解，等着她必然的后续，等着她难以压抑的发泄。

　　女员工歇斯底里，似乎恨极了眼前的人：“我早就看你不爽了，仗着一张脸蛋到处勾人。现在连这个什么破游戏都这么优待你。为什么就你能这么自由？你到处走个什么劲。能自由走动就早点滚出去啊。留在这里当什么救世主？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但是不可以呢。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待新世界系统的降临，也为了……顺便救这里的人。冷水想着，看着女员工疯狂的脸就有些凄然和无奈了。

　　可她的不回答，她的无动于衷似乎让濒临崩溃的女员工彻底崩溃了。女员工不受控制地哭泣，颤抖起来。

　　她伸出手想要安抚女员工，想让女员工多少冷静些，却被女员工强硬地推开。好在她经过训练，身手还不错，硬是站稳了脚跟，成功压制住了女员工，却没有借力攻击女员工。

　　“少假惺惺，既然你想当救世主，那我就成全你！既然你不让我选‘否’，那我就写你的名字！”说到最后，女员工已经彻底疯狂了。她狠狠地挣脱了冷水的手，将箭头点在了那个对话框给出的空行上，按出了输入法，准备输入冷水的名字。

　　冷水毫无反应，就只是好好地站在她身旁，既不阻止，也不发表意见。仿佛现在女员工要做的事与她无关一样。

　　而女员工按在键盘上的手却迟迟无法行动，脸上也满是迟疑，甚至拧紧了眉头。

　　忽然，她好像从梦中惊醒了一样，回头警惕地看了冷水一眼：“我就要写你的名字了！”

　　多次一举的提醒，像是在示威，又像是希望对方阻止她。

　　“写啊。”可冷水云淡风轻，语气中不带鼓励，也不似威胁，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类的平淡语气。她一直都是这里最淡定的一个人，哪怕现在她的生命疑似遭到了威胁。

　　女员工却急红了眼，迟迟没有写下冷水的名字。连电脑上的光标都像是在替她着急一样，闪的越发快了。

　　冷水见状，轻轻扒开女员工的手，在接触到女员工愤恨的目光时，轻笑着凑到女员工耳边，窃窃私语般地说了一句话：“你不会是忘了我叫什么吧？”

　　气息温热，女员工的耳廓也燥热羞红了。这证明了冷水的猜想。也许恼羞成怒这个词更适合用来形容女员工此时的状态。

　　“呵……”冷水轻笑一声，轻轻推开了女员工，占据了她的位置，“写名字这种事，就不用你代劳了。”

　　大大方方地打下“冷水”两个字，冷水痛快而迅速地按下了回车键。这样做的时候，她眼角还瞥到了女员工那几欲阻止的动作。有些欣慰，却又有些想笑：其实这人未必有那么狠的心，但是在新世界系统的威逼下，世人都可能变成魔鬼。

　　“没关系，这又不是一写下就要死的。”想了想，冷水多少还是安慰了她一下，不愿再增加女员工的负罪感。

　　这也不仅仅是安慰，不然之前就该死五个人了。而且，就在刚才，冷水还有了一个新的猜测。若非这个猜测，她也不敢如此淡然地任由女员工一番操作。

　　下一秒，这个猜测就被印证了。

　　只见按下回车键后，电脑上再次弹出了一个小的对话框：“输入的姓名不在选择范围，请重新输入或选择其他选项。”

　　“冷水”这个名字居然是不能输入的！这前所未有的情况让女员工愣住了。

　　“怎么会……”女员工看着这提示的眼神实在太过绝望。她满心以为自己所有的不安，恐惧都因为冷水而有了发泄的点。她愤恨地认为冷水无端能游离在这个游戏的规则之外是不公平的。

　　这样一个占据了不公平的优势的人就该去死。

　　既然她不让选“否”，既然她一定要我成为杀人犯，我就让她去死。

　　她是该死的！我不用犹豫。

　　女员工这样洗脑着自己，也确实这样做了。可这个游戏居然再次包庇了她，居然……凭什么……会这样？

　　“那我该选什么？”女员工喃喃，似乎是在问自己，又似乎是在问身旁的人，没曾想却能得到回答。

　　“如果不想选的话，就放着吧。”看着女员工震惊而又希冀的眼神，冷水莞尔一笑，恍若阳光般灿烂，“毕竟这个游戏没有限时这一说啊。”

　　女员工愣住了，马上意识到冷水说的是对的。

　　是啊，不选不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逼自己？

　　女员工的心似乎被冷水的笑容抚慰了，霎时就平静下来了。接着她便想到了自己此前的行为。满心的羞愧和后怕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不断地鞠躬，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释怀。

　　但她的不选择，换来的是走第九步的人迟迟没出现。仔细回想起来。每次走下一步的人貌似都是在上一个人发完点格子的截图后，过了一会儿才被选定，在群里主动说出来的。

　　这么说来。每个人不管点没点到雷都会出现那个对话框。而只有选择了，才会出现下一个人。这便是隐藏规则了。

　　走回到顾南身边时，冷水一直在想着这条隐藏规则，苦思不得其解。

　　特意隐藏起来的规则一定有它的必要性，但为什么要有这样的规则呢？

　　这样的规则只是在拖延这个游戏的时间吧？毕竟之前女员工已经选完了，被选定死去的人也已经变成了一滩尸体。完全没必要非等她选择了才能走下一步。

　　难道说……难道说……什么呢？

　　想到最后，冷水居然略微有些头疼。而这时顾南体贴地递给了她一杯温水。

　　“谢谢。”轻轻接过，冷水却不着急着喝，只是盯着那微漾的水面，继续思索着。

　　顾南站在她身旁犹豫了会儿，还是将现在的情况告知给了冷水：“已经过了很久了，现在群里的人都在疑惑为什么走下一步的人迟迟没有出现。”

　　又是顿了会儿，他才将最糟糕的情况告知了冷水：“有G组的人爆料了。大家都知道了那个对话框，现在都是人心惶惶的。还有人逼迫G组的那个人选‘否’。”

　　冷水原本不打算理会，听到最后一句，终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否’是不能选的，理由我之前也告诉过你，他们难道不理解吗？”

　　谈及此，顾南也忍不住摊开双手，苦笑：“我当然也解释过，可没人愿意听，大家都太恐慌了。”

　　也对，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大家想到的都是避免自己被杀，有大局观的人不会太多。只怕现在在群里叫唤的最厉害的就是对话框里提到的那个和女员工有过节的人吧。

　　所有人的恐慌都是可以理解的。若非冷水已经有过相关的经验，此刻的表现只怕不会更好看。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恐慌？”冷水抬头看了看一脸平静的顾南，倒是有些好奇。

　　“大概是……”顾南有点蔫坏儿，调侃着回答了这个问题，“大概是因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吧，能一直有你在身边，我莫名地安心呢。”

　　冷水冷冷地看着他，单手轻轻摇晃起杯子，任由水面漾起层层涟漪：“我倒是能让你现在就风流呢。”

　　哪曾想，顾南听到这恶狠狠的话，即使心里知道冷水是什么意思，面上还是忍不住通红，嘴也跑火车起来：“这……现在这个时候，不好吧。”

　　冷水瞬间悟了，冰冷的表情瞬间破功，也是羞红了脸：“你在想什么呢？你！”

　　憋了半天，许是从来没骂过人，冷水只憋出了两个字：“流氓！”说完，她便别开头，不再搭理这个不正经的人了。而那杯水也被她狠狠地按在了桌上，在外围溅出了一滩水。

　　“砰”的一声格外清晰，居然让冷水脸上的温度降下来了。

　　下意识地看着那一滩水，冷水脑中仿佛有什么闪过，好像就要抓住什么线索了，然而却最终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没有实体。

　　她再次想起了最后的那个对话框：冷水这个姓名不在选择范围之内。而公司里的所有人中，只有她一人能够自由走动。这些现象绝不会是因为她个人是参加过好几次新世界系统中的恐怖游戏的人，一定有什么，别的，特别的理由。

　　想了很久，她看向了身旁的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虽然顾南刚才表现的那样不靠谱，他的状态却是值得信任的，至少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慌到疯狂。

　　朱唇轻启，她专注地看向顾南，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认为，我和公司其他正式员工比起来，有什么不同？”

　　顾南以为她只是随意问了一句，便也随意地拉了一张椅子坐着答道：“你很漂亮啊。”

　　“……”冷水双眼微眯，做出摩拳擦掌的动作：说起来，来这里平静了这么久，倒是没怎么动武，身体怕是要生锈了吧。

　　“别，别这样看着我。好吧，我仔细想想，跟正式员工啊。为什么要这么问？”顾南双手无措地摆动着，明显是想不出好的回答了，用这个问题来拖延时间。

　　然而这一点却很关键。考虑到顾南居然注意到了这点，冷水便有些赞赏地放弃了动武的想法。她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调出了之前的那只兔子的录音：

　　“……目前在场的人中，正式员工一共有一百六十人，刚刚好，我就分配给你们一个8x20的地图，步数也是160步。”

　　放到这一段时，冷水停了下来，给出了自己的解释：“它这么说，就好像是参与这个游戏的只能是正式员工。恰巧今天没有其他的非正式员工来上班，那就可以认为它是特意挑的这个时候，选定了正式员工这一大群体。但是我之前看了看群组的成员数，162人。除掉已经死掉的主管也应该还有161人，它独独把我漏掉了。可是我今天明明正好成了正式员工。”

　　即使思维略有些漂移，顾南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它应该确实是选定了正式员工。今天刚好是包括你在内的一批新人转正的日子。刚好，你刚签完，这个游戏就开启了。但是和你一起签合同的其他人都不像你一样能自由行动。这过程当中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你是指，我签合同的流程有问题？”冷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点，端起水杯，开始思索自己之前险些捕捉到的思绪。

　　“嗯。”顾南回想了下，发现这一切疑点的起点，“我们公司要转正其实是很灵活的，一般是三到六个月左右能转正。所以只用了一个月就能转正的你是前所未有的，你一定在哪个流程上出现了纰漏。”

　　最大的可能就是某个关系户主管强行要将她提前转正，然而中间的一些手续出现了偏差。

　　冷水摩挲着手中的水杯，试探着引导着自己和顾南的思路：“正式员工和非正式员工的主要差别在哪里？”

　　这便是顾南这个尽职的组长的强项了，他倒背如流般地一口气说了下来：“当然是待遇提高，五险一金变六险一金，基本工资和绩效全部增加，然后会发正式的工牌，分配固定工位和个人笔记本电脑。”

　　要知道，之前冷水还未转正的时候可都是用的临时工牌和临时的差电脑，而且还不能把电脑带回家当私人电脑用。

　　冷水手轻抚着杯子，那远超常人的大脑又开始高速运转起来了。若说是前几项关于待遇的部分，她签的转正合同上都有，既然已经签署了，那便是彻底落实了。

　　系统的差别对待应该和这一部分没有关系。

　　而正式的工牌……她确实没有，也没有仔细研究过。

　　想了想，她眨了眨眼睛，尽量用请求的语气向顾南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你的正式工牌，能让我看看吗？”

　　顾南看着那一双摄魂夺魄的眼睛，哪还有半分不愿，几乎是捧着将工牌交给了冷水，看着冷水仔细端详的样子就觉得简直是一副完美的画卷。

　　冷水尽量无视顾南痴迷的目光，小心地将自己的临时工牌也拿了出来，两相对比。两者的手感明显有着差别，冷水的临时工牌是劣质的纸张，而顾南的正式工牌有塑料外壳和内部的金属质感。但这，应该也不是造成她被差别对待的原因。

　　她转而观察起其他的部分。

　　在内容上，工牌最上方均是两人的登记照。看着登记照上那笑的僵硬，一脸呆傻模样的顾南，冷水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声惊的顾南被水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冷水见状又给他递了杯水以示安慰。这时看着地上洒了一圈的水，她又想起了之前桌上那被自己洒了一圈的水，两者都让她想到了同一样东西：在那个死者工位周围围着的一圈人。

　　这和原版的扫雷非常像。原版的扫雷只需要点中一个非雷的地方，周围一圈方格就会显示出数字，就像是被洒了一圈水一样。替换到这里，便是一圈的人。也就是说，人等于小方格？

　　冷水再细想却探究不出什么了，只能继续对比观察两块工牌。

　　工牌上的内容大同小异。只是顾南工牌上面多了一行字：

　　固定工位：D11

　　而这行字还是打印上去的，也就是说自工牌发下去开始，这行字就不能更改了。

　　“你这上面写的固定工位，就一直没变过吗？”冷水有些惊讶。她不明白为何公司要将这样的信息打印在工牌上。

　　“对啊，我们公司正式员工都是这样，一人一位，即使我升为组长也没换位置。”顾南说着颇有些自豪，指了指那个D11，“这工位，就像我们的身份证一样，不能改的。”

　　身份证……？那即是说，工位就代表着一个人以及他的身份。

　　冷水愣住了，脑中的线索越发清晰了。她默默地又打开了录音，将所有的规则又听了一遍。

　　“不过本兔比较懒，不会像其他规则解释的那么详细哦~”——这几乎是明示有隐藏着的规则了。

　　“目前在场的人中，正式员工一共有一百六十人，刚刚好，我就分配给你们一个8x20的地图，步数也是160步。”——这表示冷水这一人是独立出来的，而其他正式员工都处在这个扫雷游戏中。

　　“看不到那个人的操作，只能知道他最后点了哪里。”——这点恐怕是为了掩藏那个对话框，说明众人的选择对于游戏结果来说非常关键。

　　“你们一人走一步，这个游戏怎么都能胜利呢！”——如果真的能一人走一步，那游戏当然是怎么都能胜利。可是万一除掉被雷炸死的和减少的步数，就不一定了。

　　“原本的提醒周围有几个雷的规则就没有了。”——这一点确实是为了增加难度，但可能并不是其他人所想的那种增加难度。

　　所有零碎的想法和线索此时结合在了一起，居然让她拼凑出了这个游戏的一切真相和隐藏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