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一个普通审神者的成长日记》帆过十洲

26、26

　　狐之助第三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麻衣仍然在床上来回来去地翻身。
　　它无奈地跳下了地，走到床边说：“大人，您再不睡觉的话明天会起不来的。”
　　“我睡不着嘛。”麻衣干脆自暴自弃地坐了起来。
　　狐之助沉默了一会，说：“为了春游兴奋得彻夜不能入眠是小学生才会做的事情。”
　　麻衣随手把枕头丢了过去，说：“谁会因为这种理由睡不着了啦！”
　　“……那是为什么？”狐之助看了看落在自己身边的枕头，感觉自己做的事情并不太明智。
　　麻衣倒沉默了，“嘭”地一声倒回了床上，默不作声了。
　　狐之助以为她就要这么在平板床上睡过去了的时候，她又爬了起来，俯身把枕头够回了床上，抱在了怀里，说：“我和你说了，你不许告诉付丧神们。”
　　“当然不会。”狐之助说，“您是我的主人。”
　　“就是这句话啦！”麻衣十分崩溃。
　　狐之助不明所以：“不……那句话？”
　　“我是你的主人这句。”麻衣吐了一口气说，“虽然我没有像泠那样被嘱咐‘要好好供奉神明大人’，也和他们像兄弟一样相处了，但理智上我是知道他们都是些很厉害的大妖怪。至少本来的情况下，我这样的普通人见到他们是要低头参拜的。‘主人’这种东西，我还不够资格，我只是这座本丸的管理者而已。”
　　狐之助说：“您做得很好了。”
　　“不……”麻衣摇头，“我得意忘形了，居然对烛台切的名字品头论足。烛台切不喜欢是他的事情，但是我没有权力修改的。即使是朋友……不，陌生人，这样也是很失礼的，我绝对不会当面对别人的名字指指点点的。我是真的把自己当做了他们的‘主人’，这样不行。”她说，“我才就职一个多月就已经这样了，可是审神者的合同一签就是好几年。狐之助，我害怕。”
　　狐之助也不知道能说什么，麻衣说的问题超出了它的资料库。它只能跳上床去，把自己毛茸茸的脑袋送到麻衣手下供她蹂躏。
　　麻衣看着它，苦笑了一下，倒回了床上。
　　狐之助说：“虽然我听不太懂，但是至少现在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提醒您。当然，其实您更应该找一个别的什么人提醒您。”
　　“也许吧……”麻衣闭上了眼睛，“但是……找一个想法一样的审神者……太难了……泠酱大概会觉得从一开始我做得就不对……”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不一会竟没了动静。
　　狐之助小心翼翼地退出她的臂弯观察了一下，看见她确实是睡着了，不由松了一口气。然而当它看见闹钟的夜光表盘上指向三点的指针，又陷入了深深的绝望——说好了明天早上七点在食堂吃饭集合出发的啊！这真的起得来吗！

　　起不来也得起得来，麻衣顶着黑眼圈出现在了食堂，并非常坦然地主动承认太过兴奋睡不着觉，辛苦狐之助对她的肚子使用了天马流星拳了。
　　她说得太过坦然，反而让人没法嘲笑，只能表示谅解了。
　　简单的早饭过后，大家纷纷背起了前一天就分配好的行李包，在同田贯正国的带领下出发了，而山伏国广则负责陪同麻衣，以免她迷路——另一方面，也是在她体力不支的时候可以真正意义上的“搭把手”。
　　麻衣在现世不算彻底的家里蹲，但活动范围也仅限城市区域，对于原始风貌的森林，她也是非常陌生的。
　　本丸附近的山头不高，植被倒是很茂盛的。麻衣几乎一种树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但这并不影响她心情好——被参天大树围绕着，远处还能听见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偶尔还能看见几朵小花，实在是再舒服不过了。
　　尽管上山的小路的路况实在是无法恭维，以至于麻衣不得不手脚并用真正地“爬山”，但她仍然心情舒畅。
　　毕竟上一次像这样和自己的朋友们一起远足已经是中学时代的事情了。大学里大家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什么机会一起出远门，大多是一起吃个饭或一同去图书馆上自习；而工作之后更是所有的团体活动都只有“聚餐”一项了，男同事们一聚餐就要喝酒，喝了酒就变群魔乱舞，完全和“享受”或者“愉快”之类的词汇沾不上边。
　　“主公，需要休息一会吗？”山伏国广把她拉上了一块大石头，问道。
　　“暂且、还行。”麻衣扶着一棵树喘息道，“还是，先到了营地，我昏死过去都没事了。”
　　“咔咔咔！您不需要这么着急的，慢下来也是一种修行啊！”山伏国广说。
　　“修、什么修行。”麻衣哀怨地挪动着脚步，“和你们上山来，本身，就已经是修行了啊！”
　　山伏国广闻言笑了起来：“咔咔咔咔咔！不同的哦！只看见终点的旅途，和随时观察路边的路途是完全不同的修行呢。”
　　“路边都是树，确实很好看。”麻衣眼睁睁地看着山伏已经替她清理出了一块石头，只好过去坐下了，说，“从小我就在城里长大的，不要说森林了，就是行道树都没有长得这么高的。鸟儿也只有乌鸦和麻雀到处飞，没有一种叫声这么好听的。”她说着，竖起手指指了指头顶。
　　山伏国广仰头看了看空中，说：“拙僧听到了鸟叫声，但看不见它在哪里。”
　　“也不一定要看到吧？听听声音就很满足了。”麻衣指了指前方的路，“好比能听见短刀们打闹的声音，我就知道大家还没走远了。”
　　山伏国广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道：“咔咔咔！主公的修行也进行得不错呢！”
　　“都说了我没有在修行啦……”麻衣叹了口气，“真像你一样天天都在修行，就没那么多好担心的了。”
　　“担心？”山伏国广敏锐地抓住了她的关键词，“您有什么烦恼吗？”
　　“嘛……很担心自己会犯错误，更担心犯错误的时候没有人能阻止我。”麻衣问，“像这种事情，要怎么修行才好呢？”
　　“咔咔咔！”山伏国广笑了起来，“只要内心足够强大，就可以笑对一切！”
　　“……你说的是废话。”麻衣无奈地站了起来，“走吧，我休息好了。”
　　“拙僧说的是认真的哦，主公。”山伏国广拉了她一把，一边说，“有了强大的内心，就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不足和过错，能够承认自己有不足然后面对这些，就是改正和进步的第一步。”
　　“日日皆修行……吗？”麻衣笑了笑，说，“我这种普通人啊，大概用不了你这样的高僧的法子。不过，回去之后可以帮我写一幅字吗？”
　　“咔咔咔！当然可以，拙僧很乐意！”山伏国广说，“您想要写什么呢？”
　　“就是你那句‘日日皆修行’，我要挂执务室横梁上，做到真正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麻衣说。
　　“咔咔咔！没问题，今晚回去拙僧就给您写！”山伏国广一口应承了下来。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边走边聊，出乎意料地也没比大部队慢太多，一路顺着路标准确地找到了河边的野餐场地。
　　泥巴混着石头垒成的灶台已经有了两个，药研正趴在其中一个里面不知道在看什么；森林里传来鹤丸兴奋的声音，大俱利伽罗一脸无奈地抱着一捆枯枝钻了出来；河边几振短刀正在跃跃欲试地准备渔具，五虎退的小老虎已经争先恐后地跳进了小溪里去，瞪着大眼睛看着水底，一副专业猎手的样子，显得比它们正在试图解开缠成一团的渔网的主人靠谱得多了。
　　麻衣到了之后拽了个垫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才有气无力地挨个和大家打招呼，陆奥守赶紧放下手机拿了个水杯过来了。山伏国广见麻衣有人照顾了，和她打了个招呼，也钻进了树林里去。
　　“真羡慕你们这些有体力的家伙。”麻衣一边喝水一边扣上乱拿过来的草帽，“唉，别都围着我了呀？我歇会儿就去找你们。东西可以放下，我看家。”
　　刀剑们再三确认她只是有点累之后才纷纷散去了，不过每过一会就会有人跑过来给她献宝。
　　一会是森林里的蘑菇，一会是一颗小臂那么大的松塔，小夜左文字还发现了一块心形的鹅卵石，挥舞着就跑来交给麻衣了，一副“把我的心交给你”的期待表情。
　　麻衣身边很快开起了杂货铺，看得目瞪口呆，深感大自然实在是神奇。
　　她收下了小夜的礼物，拍了拍他的头，说：“我想去看看他们钓鱼的进度，小夜要不要一起去？”
　　小夜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灶台”旁边的江雪和宗三，说：“和哥哥们一起。”
　　“好啊，咱们一起过去。”麻衣于是领着小夜去招呼左文字家的另外两位。
　　和人口众多所以显得朝气蓬勃的粟田口家不同，左文字家给麻衣的感觉是从头到脚写着“佛系”，连短刀小夜都不像其他的短刀那么爱玩闹。江雪来到本丸之后为麻衣提供了更准确的词汇表达这种气场：“和睦”。
　　不过即使是这样喜静的左文字家，现在也能看出愉快的模样来。小夜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哥哥跟着麻衣往河边走的样子，完全就是来郊游的一家三口。
　　本来麻衣觉得打刀和太刀的衣服可能不像短刀们的小短裤那样适合下水捞鱼，结果两位接到了弟弟邀请的兄长一点都不顾忌形象地开始脱外套加撸胳膊挽袖子，看得麻衣只想把烛台切和歌仙拉出来让他们好好向左文字家学习。
　　“主人！”五虎退发现了神游的麻衣，兴奋地站在小溪里招手，“我的小老虎逮到了三条鱼了！”
　　“真厉害！”麻衣小心翼翼地蹚着水走到了他身边，“厚！你抓了多少了？”
　　举着网兜的厚尴尬地道：“一……一条都还没有……不过！”他提高了声音，“马上就会有的！”
　　麻衣也不揭穿他，只说：“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哦！”
　　话音刚落下，齐心协力地扯着一张网的前田和秋田忽然欢叫了起来：“好大的一条鱼！”
　　作为兄长却毫无收获的厚憋红了脸，麻衣忍不住笑了起来，扬声道：“厚，我把这里的鱼往你那边赶，你注意抓！”说着，她就大踏步地在小溪里跑动了起来，不断拍打着水面，溅起了一片水花，把沿途站着的付丧神们都浇了个透心凉。
　　像五虎退这样的只会委委屈屈地喊“主人”，刚过来就遭遇“突然袭击”的鲶尾则立刻撸起胳膊开始了“还击”，只有厚在一片水花里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网兜。
　　只片刻之后，抓鱼小队就变成了打水仗小队，只有岸上几条死不瞑目的鱼大张着嘴表达着对这帮人“不务正业”的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