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六十一章 终（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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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哒......”蜿蜒曲折的石阶仿佛走不到头。随着不断深入，煤油灯所能挖掘出的景象不再神秘，而是被一种萧瑟颓败所替代。终于走到了台阶的尽头，站在了平地上。抬起煤油灯扫视一周，玲琅的杯盏器皿凌乱的散落一地，扑满着厚厚的尘土，隐隐散发着清冷的光泽。桌椅横七竖八的，有的甚至【身首异处】，尽显苍凉。尽管如此，身在其中，微风微微的灌进洞窟，抚摸着所经之处的洞石发出了“嗡嗡”的声音，仿佛演奏了一曲激昂优美的旋律伴随着酒盏互相碰撞和互相致敬的寒暄声回到了千年前那觥筹交错，一派其乐融融的宴会中。
司提凡皱眉，“这就是传说了千年的恶魔巢穴么？”神秘了千年，被一辈辈的人们添油加醋传承了几十代之后，那滋养着穷凶极恶的嗜血狂魔们的地方就是这里么？！破落不堪，颓败至此，令人唏嘘。
突然，司提凡摆手，四人皆驻足，神经的弦紧绷，仔细分辨着。大概是洞内太过黑暗，视觉受限，听觉则加强。隐隐的地宫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眨眼间音量已迅速放大。“飒飒......”声音贴近之时，一团黑影裹挟着两道黄绿色幽冥的光线飞扑而来。
“嚓嚓......”司提凡剑起剑落，那团黑影已被切成了几块，在地上慢慢蠕动着。提灯近看，那黄绿色的所在分明是一蛇头，此时还不甘心的吐露着信子。
“飒飒飒飒......”头顶想起刺耳的声音，此起彼伏，如此高频的音波扰乱着人的脑神经。一双双鸡蛋大小的黄绿色眼睛仿佛是那满天星耀，莹莹闪烁。“这......可不是好玩的！怎......么办？”叶忒罗掏出自己的两柄短刀交叉面前。“还能怎么办？”利未抽出了自己的配剑，挪亚的手臂外侧早已生出两排骨刺。“上啊！”话音未落，司提凡早已冲了上去。
此时四周环绕的洞壁上，数不清的奎蚺倾泻而出，似那密集的脱弦的弓箭径直飞向洞庭中央四个人形靶子。
“咔咔咔......”黑暗中，淡淡的金属寒光伴随着钝肉声在一片嘈杂的刀光剑影中，血腥气蔓延开来。漫天飞舞着的黄绿色光亮此时要么消失，要么变的毫无生气黯淡下来。渐渐的，世界又归于一片死一般的静寂，唯独脚下的湿滑粘稠和空气中扑面而来的阵阵恶臭宣告着此前的恶斗如何惨烈。
“呼呼......”大口喘息着，四个人已筋疲力尽。
“啪......”一个响指，墙壁上的火盆瞬间点燃，大庭登时灯火通明。“滴滴滴滴......”那些个蠕动着的奎蚺的尸块淅淅沥沥的滴着黑血。黑暗中，视线受阻还不觉得。只是在这无从遁形的光亮中，堆积如山的尸块和四处飞溅的黑血混淆在一起，使整个大庭成为血的海洋，场面着实骇人。
“啪啪啪啪......”一震清脆的拍手声回荡整个洞庭内。“哈哈哈哈......四位勇士真是身手了得”爽朗的笑声过后的声音更加富有磁性。四人寻声看去，只见末端高台的王座上坐着一个人。一席与这昏天黑地相衬的黑色长衣，只是黑色映衬下胸口露出的肌肤显得尤为惨白。卷曲的长发被一简洁的宽额王冠束于脑后。冷艳俊美的脸庞透出一股子浓重的戾气，此时正翘着腿二郎腿，支着下颌，垂着眸子俯瞰四人。“吾特意让孩儿们恭迎四位光临，不知各位对我的见面礼可否满意？！”眼角带着些微的笑意，嘴里说的话却能让普通人惊出一身冷汗。
看着那猩红的眸子，四人已经猜出了座上人的身份。
“啐......满意！就是味道差了点......”吐了一口嘴角沾上的黑血，同样笑意盈盈的对上那个高高在上的恶魔的王者。
猩红一凛，阿萨兹勒全身威压骤起，空气顿时凝固，有如千斤巨鼎压的四人喘不过气来。进而单膝跪在了血水里，勉强支撑着。
“哦？想要生啖吾儿的血肉，可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放下腿，直起身，瞳孔收紧，眼角一抬，“你们准备好了吗？！”威压增强一分。
“唔......”四人的脸几乎贴在了地面上，沾染上了黑血，有如泰山压顶，翻身不得。
“哼......”俯视着动弹不得的四个人，眼底迸发着凛冽的寒光。“哒哒哒哒......”黑亮的皮靴一步一阶，听的人心惶惶。踏在最后一阶稍微一顿，眉头紧锁，猩红的眸子聚焦在了远处司提凡背着的闪着洁白光芒的大剑上。“哗......”地面上的粘腻微微震了一下，随机裂开一道口子，滑向了两边，如同在黑色的地面上铺了一层石毯。原本缓慢的脚步变得急促，走到司提凡跟前，掰起下颌逼迫司提凡看着他。“那晚女人拼命保护的人是你？竟然肯丢掉【修罗】为你生成结界！”
猩红仔细打量着司提凡，恍恍惚惚脑海中竟然出现了一张极相似的脸，“是谁？”千年的混沌足以让记忆模糊，然而恨到极致与爱到骨髓对记忆的影响是一样的。“司科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个名字。然而下一秒，阿萨兹勒却怔了一下，嘴角勾起，“你不是他，不过这个发展却很有意思，让吾确认一下......”
长长的指甲在司提凡前襟上一划，一道大大的口子下，露出了满是伤疤的肌肤，但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那个眼睛状的【胎记】。不，应该是原本以为是胎记的眼睛。因为现在的它猩红的眼珠已十分立体，如果不是固定不能动的，大概会让人以为那真的是只眼睛。
距离司提凡最近的挪亚虽然抬不起头来，但是角度刚刚好能看到这只眼。乍一看见的时候，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分明和眼前的这个魔王的猩红兽眸一模一样。联想了自己身上相同的位置也有一只眼睛，只不过那只眼睛是黄色的。“莫不是司提凡体内的恶魔之血是......”
松开了司提凡的下颌，“哈哈哈哈......”一阵狂笑过后，“利维坦真是给我准备了一出好戏，我决定让你再多活一会儿......”
“嗖......”“唔......”刚一转身，胸口传来强烈的刺痛。低头一看，一柄长剑剑尖穿堂而出，嘴角一抹鲜红顺颌而下。额头青筋爆出，黑色的鳞片覆盖了司提凡大部分的脸颊，瞳孔细长收紧。俨然已经不是一个人类，凭借恶魔觉醒的力量强行抵挡住了威压。受此一击，威压不再，四人拔地而起，纷纷将自己的武器刺向眼前的恶魔。“嗡......”剑尖骨刺尖在即将触及到阿萨兹勒的身体时，骤然停下那里，仿佛撞上了一道坚硬的墙体，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司提凡的长剑上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往自己的方向推剑。待剑体全部推出阿萨兹勒的身体以后，只见他一振臂，四人被强烈的力压震出几十米远。
“唔......”闷哼一声，四人重重的跌落在了石头上，纷纷口吐鲜血。不等四人喘口气，一个黑影已经压上来。“唔......”司提凡的脸颊变得苍白，痛苦的看向一柄黑色玄铁插在自己胸口上。苍白的脸附在了司提凡耳边，“你既然这么急着送死，那就去死吧！”
“呼呼......”大口吞吐着空气，嘴角不断的溢出鲜血。左右扶在玄铁上，浑身剧烈的震颤，哆哆嗦嗦的抬起头，黑色眸子里是坚毅，憎恨和凛冽杀意的聚集体。“嗖！”司提凡的右手臂上生出一根长长的骨刺，尖利的刺尖直奔阿萨兹勒喉咙而去。司提凡沾满鲜血的微笑着的嘴角在阿萨兹勒一把握住抵在喉咙上的骨刺之时烟消云散。喉咙上甚至一滴血都没流出来。
“噗......哈哈哈哈......”仰头长笑，整个洞庭都笼罩在这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中。黑色的血液随着暗黑的气体在司提凡因震惊而圆睁的眼眸中从骨刺和苍白的手接触的地方缓缓流出，奔向阿萨兹勒的身体。司提凡顿时感觉生命似乎被眼前的人一点点的抽走，没了恶魔之血的护佑，身体变得更加虚弱。
“虽然还想玩上一阵儿，可你这么急着去死，我能怎么办呢？不过你死之前，要先把种在你祖祖辈辈身上的吾之血还回来吧？！”阿萨兹勒眼角带着笑意，怜悯的看着眼前将死之人。
“什什......么？”司提凡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虽然微笑着但是却冷酷到极致的脸。
“说起来，这还应该是利维坦千年前开始做的一项实验。一个是将吾之血注入到一个族群世世代代子孙的身体里，另外一个便是让恶魔和人类交合。看看最终这两个实验体最终会结出怎样的果实。当然，注血的族群就是亚伦族，而与恶魔交合的人类就是司科奇。对吧，挪亚？”
司提凡茫然的看向挪亚，从他颤抖的不能自己的身体加上起死回生的事实，真相不言自明。“唔......”痛苦的皱起了眉头，胸前的黑色玄铁插入胸口更进一分。“用吾之血来对付吾，是不是有些可笑？！”骨刺消失，恶魔之血已被阿萨兹勒吸收殆尽。司提凡容貌恢复如初，嘴角勾起，“原来一切都被别人玩于股掌之间。说什么要以一己之力保护乌丽娅，真是讽刺又可笑，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如蝼蚁般死在这废弃的城堡中，啊......好想最后再看一眼你那美丽的面容......好累......好想睡过去......”
“铮铮......”之前因为被震飞而掉落在远处的大剑飞向王座后的洞口。所有人还没有看清接住大剑的是何人。“滋滋滋滋.....”一道巨大的浅蓝色电流汇聚成的剑体直逼阿萨兹勒而来。“唔......”阿萨兹勒抽出黑色玄铁，飞身躲避，但还是被切掉一只胳膊，鲜血直流。
视野开始变小，“司提凡！司提凡！别睡！”耳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渐渐变得空旷遥远。一手环住司提凡脖颈，一手按住胸前汩汩流淌的鲜红。“司提凡，是我，我来了......”泪水已不住流淌，遮挡了双眼。“啊......是乌丽娅。”黑色眸子缓慢看向那个已经模糊的身影，沾满鲜血的手指拂上那日思夜想的脸庞，“虽然......晚......了几天，但是我......终于兑现承诺，可以让你当......我的......王后了......”说完，瞳孔慢慢放大，手重重的垂落。
“司提凡，司提凡，不要离开我！司提凡.......呜呜......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你的王后......啊......”痛得无法自己，只能用仰天长啸和无尽的泪水来稍稍抚慰一下那痛彻心扉的阴阳两隔的分离。俯下身吻住已渐凉的薄唇，“司提凡......谢谢你遵守了承诺！”一行清泪已倾泻而出。站起来，转过身，莹莹浅紫中满是坚定和凛凛杀意，“精灵和恶魔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人类界上，是时候让我们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第六十一章 终（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