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剧本杀 [无限]》木尺素

23、画皮·长生（10）

　　“对，我不知道。”二师兄说到这里，张了张口，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杨夜捕捉到这个细节，赶紧问：“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二师兄顿了一会儿，只说：“没…没了。那个……你拍的尸体，能给我再看一眼吗？”
　　“行。”杨夜取下脖子上挂的相机，把那照片调出来给二师兄。

　　二师兄盯着照片看了许久，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许久后才松开。
　　“好了。”二师兄把相机还给杨夜。“那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这照片有什么问题吗？”杨夜狭长的眼睛半眯起来，望向二师兄带了点压迫感。
　　二师兄犹豫了一下，开口说：“你们看，‘畜’字上面一点，‘生’字下面一刀，是不是显得过于深了？跟其他笔划刀痕的深浅不一样？”

　　杨夜十分敏锐，立刻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刀痕是两个人造成的不成？”
　　按照杨夜与顾良先前的推理，死者死于刀，是两个师兄中的某一个下的手。
　　现在二师兄这话，无疑将事情又进一步复杂化了——他的意思是，捅刀的人不止一个

　　“因为专业缘故，我对人体构造可能比你们稍微了解一点。畜’字上面很深的那一点，正好在肺部的位置，至于‘生’最下面那一横，是腹部动脉。这两处的伤，可能才是真正导致他死亡的。我现在就说这么多，其他的，等集中讨论的时候再说。”
　　二师兄说完这话，起身欲走。

　　杨夜再叫住他。“等等，最后问你一件事。你的故事里，有‘小师弟’这个人吗？”
　　二师兄回忆了一下，说：“有。他跟这案子有关？我剧情里就提了一句。你不问，我都没注意到他。”
　　杨夜追问：“你的故事里关于他的部分，是怎么说的？”
　　二师兄大道：“在我和大师兄之后来了个小师弟，不过他没过两年就死了。我对他没啥印象。我们不熟。”
　　杨夜问：“那大师兄和他熟吗？”
　　二师兄摇头：“我不知道。我是来逍遥派做卧底的，没打算和任何人交心。大师兄性格深沉，我外表热情但内心冷漠。所以，虽然我和大师兄一起住，但彼此都不太了解。”

　　二师兄走了。
　　相对而坐的杨夜与顾良两人，一边喝粥，一边各自都有了新的疑惑。

　　思考了一会儿，顾良道：“有整整75分钟，两个师兄弟是分开行动的。他们都有充分的作案时间。小师弟的事，暂时看不出来什么。但对于刀痕的事，二师兄那话说得很奇怪。”
　　杨夜问：“你觉得怎么个奇怪法？”

　　顾良道：“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们，死者身上有两种刀痕？只有他和大师兄有可能捅刀。他等于间接承认，自己是捅过刀的。但他又不肯直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为什么？”

　　杨夜琢磨出来些什么，但没直接说，而是问：“你怎么分析他的这个行为逻辑？”
　　顾良眉头皱起来，缓缓道：“他好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凶。比如，有没有可能，那个字就是他刻的。他其实也不确定，自己刻字这个动作有没有杀死人，但他怕如果他直接承认，会立刻被我们认定成凶手。所以他不能直接认，刚才他把这个问题抛给你，就是先听听你的分析。他想根据你的分析，决定自己要不要说实话。”

　　“你的意思是，他在试探我是否靠谱？”
　　“嗯，也许。”

　　杨夜笑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就意味着，他在冒牌货身上刻了字。之后大师兄也去了案发现场，他发现冒牌货没死，于是沿着二师兄刻字的笔迹补了两刀。这种情况下，真凶就是大师兄了。”
　　顾良点头：“对。”

　　杨夜手指放在土碗的边沿摩挲了一下。“但也有可能反过来。再或者，两种刀痕都出自二师兄的手。他刚才弄这么一出，就是为了给大师兄泼脏水，引我们往大师兄补刀的方向思考。他不敢说得太直接，免得暴露心机。他抛个问题出来误导我们，他才安全。”
　　顾良倒也同意杨夜提出的新观点。“对。你说的也是一种可能。凶手到底是谁，归根到底，缺少关键证据。”

　　片刻后，杨夜端起碗，正打算再喝一口粥，突然想到了什么，动作停了下来。
　　顾良打量他半晌，发现他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你在想什么？”

　　杨夜反应过来，立刻放下碗道：“题目。我早上跟你提过的。剧本叫《画皮·长生》。我们把标题拆开来看，‘长生’是指王不老这个人长生不老，但长生不老，跟故事有什么关联？此外，画皮又是什么意思？”
　　顾良一下子坐直了：“人|皮|面具！既然有人冒充王不老，这又是武侠背景的剧本，当然很可能存在人|皮|面|具！

　　杨夜迅速拿出卡牌研究起地图来。“问题是，我们把整个门派都翻遍了，根本没找到任何跟人|皮|面|具有关的线索。这不应该。这逍遥派这么大，会不会有……”
　　仿佛是知道杨夜要说什么，顾良立刻接过话：“有。这里有密道！”

　　电光火石间，顾良回想起了昨晚的一幕。
　　他昨晚去找杨夜的时候，地图上明明画着一条小道，可他偏偏被假山挡住了。
　　现在看来，那密道恐怕就藏在假山之中。
　　顾良将这件事告诉杨夜后，杨夜一把拉起他的衣袖就朝厨房外面跑。
　　估计着得赶紧找密道，顾良也来不及阻止，只得被他拉拉扯扯一路，直到假山的位置。

　　假山旁边是花园，还有一个小型人工湖。
　　大师兄和玉大夫此刻竟然就在湖边。

　　瞧见顾良和杨夜，玉大夫有些意外，也有点小得意。“你们是不是也觉得这里有密道？但你们来得比我们晚。我们比你们先想到！”
　　“你们很厉害。”杨夜敷衍地夸奖她一句，立刻问，“有什么发现没？”

　　玉大夫扬手指向假山上的某处。“密道的门，应该就在那儿。我们上前拍打过，听见里面有很大的回响。不过我们还没找到机关，不知道怎么打开。”

　　顾良一路走到石壁跟前，确认了他昨晚来的也是这儿。
　　他用手掌抚了一下石壁，再扣指敲了敲。“开门机关？我来找找看看。”
　　顾良先低头查看起石壁周围的凸起来的石块，并用手挨着按了几下，但石壁毫无反应。
　　低下头，望见石壁前有些杂草，顾良又蹲下身拨开草细细做起检查。

　　玉大夫说：“那些地方我们都查过了，没有机关。所以我们想，这湖边这么多石头，会不会有哪块有问题？诶，会不会有五行八卦什么的？你们懂这个吗？”

　　顾良围着石壁找了一圈，确实什么都没找到，于是也只得跑到湖边查看起那些石块。
　　不一会儿，他已经绕着小型人工湖来回跑了好几圈了，额上再度出了薄薄的汗，向来白皙的皮肤也总算浮上了一层薄薄的红。
　　望着这样的顾良，杨夜浮躁的心总能奇异得安静下来。

　　察觉到杨夜的目光，顾良回头对上他的视线。“侦探，你就在那儿干站着？不找机关？”

　　“诶我说——”杨夜轻咳一声，走到假山石壁前，问，“你们试没试过……直接推啊？”
　　说完这话，杨夜抬起双手，掌心贴上面前的石壁，狠狠用力一推。
　　一声闷响后，门往里打开了。
　　顾良、玉大夫、大师兄：“……”

　　门背后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甬道，隐隐有光从最深处照来。
　　杨夜回头，朝顾良眨了下眼睛，模样实在显得有些欠揍。

　　顾良不是特别甘心，但他不得不承认——在解决问题的时候，眼前这个人，似乎总能找到更简单有效的方式。自己却很容易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

　　避开杨夜的注视，顾良抬步率先走进了甬道。
　　“你小心点，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妖魔鬼怪。”杨夜继续上前牵人衣袖。
　　“这剧本是让人破案的，又不是大冒险。”顾良这回有所防备，提前抬起了胳膊，成功阻止了杨夜的幼稚行为，径直沿着甬道往里走去。
　　杨夜抓了个空，悻悻收回手，只得跟上。

　　玉大夫与大师兄对望一眼，也一前一后跟了过去。

　　四人一路甬道往里面走，很快走到尽头——最里面有一个洞穴。
　　洞穴四周点着长明灯，光线十分充足。
　　里面居然有一个老者。
　　他拿着一支造型奇特的笔，正在一个石台上专注地埋头刻着什么东西。在他旁边有一个木桶，里面竟是一托肉色面糊状的东西，看上去十分诡异。

　　至于洞穴北面墙壁上的东西，足以震住在场的四人。
　　——漆黑的石壁巍然伫立，上面有整整一墙的面皮。
　　面皮被安放地整整齐齐，摆了一排又一排，每一张脸的模样都不同。

　　每张面皮下方都有一个凿出来的凹槽。凹槽用于盛放面具，且刻着相对应的名字。
　　顾良走近了，朝满墙林立的面皮仔细看去。这上面的大部分脸，他是不认识的，应该是逍遥派里的各个弟子。

　　慢慢看到石壁中央，顾良诧异地发现，剧本里各个角色的面皮也在上面——衣美人、慧大师、大师兄，以及玉大夫。
　　唯独少了两个人。
　　有两处用来摆放面皮的凹槽空空如也，下面刻着的两个名字分别是“二师兄”、“王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