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白男子传奇》白透

70、第 70 章

　　什么九昇映荷丹、保元易安丸，都是对修复元神极有裨益的，莫看苏浣青总是口里不饶人，嗔怪大哥重栩栩而轻自己，实则实则内里也是个晓是非懂分寸的。待时候差不多了，便把那些疗愈圣品都带回碧晶洞，助白书臻修护内丹去了。

　　倒是自家内伤，丁点未提。

　　直至三日后，白书臻内元已恢复了七成，这才有暇注意到苏浣青始终未愈的那一丝伤创，当即带其至房内，二人都在石床上盘坐了，收捏法决，左脚撘在右脚。

　　闭目间，苏浣青只觉后心处源源不断的内力，如温泉一般注入，再由奇经八脉流窜至四肢百骸，若干个小周天后，浑身精气都为之一振，深吸口气，随即收敛，轻缓缓吐口气，整个人即如焕新也似。

　　“大哥，你——”

　　骤然接纳了白书臻传予的二百多年功力，苏浣青内心的震惊感动实在难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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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栩栩自那日起，每天都要早早去到西湖的断桥，站在最高处，一等就是一天，她坚信，只要再多等一天，白书臻就会回来了。

　　是日，日头偏西，已近黄昏。

　　李公甫好容易巡完一天街，到衙门交班后，便回家后携着许娇容一起再度出门——

　　不是他肚子不够饿，而是自栩栩重新住回来后，家中便多了一条新规矩。

　　新规矩指定人许娇容说了，“我妹子每天到西湖去等妹夫已经够辛苦了，如果到了晚上还不回来吃饭的话，大家就都别吃了。”

　　李公甫虽然嘴上埋怨，但也知道其中曲折。说句不好听的，栩栩虽未明说，但看她那样子，他们的妹夫白书臻八成是回不来了。而作为姐姐姐夫，也只能以这种细无声的陪伴来支持和安慰了。

　　栩栩每天清晨去西湖时都怀着满满的期冀，仿佛每一个不经的瞬间，都充斥着邂逅白书臻的可能。

　　这日不知怎地，醒得特别早，天还未亮，便神思清明得如被水洗过，栩栩直觉今天必然有事发生，倏忽从床上起身，麻利梳洗罢了，便就着破晓前的天色出了门。

　　漆黑的巷子萦绕着淡淡雾霭，偶尔一户人家的门口挂着昏暗的马灯，映着潮湿的青石路面，有种破碎的晶莹感。待走到巷子中间时，忽地被身后一个声音叫住——

　　“许姐姐。”

　　栩栩一个激灵，这声音是……

　　她心中有个猜想，缓缓回头，果然见到一个身体呈半透明状态的女子，仔细看去，依稀认出那张脸，正是梁梿。

　　“梁姑娘？”

　　梁梿满足而浅淡地一笑，“是我，想不到许姐姐还能认出我，真是太好了。”

　　“你……”栩栩刚牵起一半的嘴角，在巷子另一头出现的又一缕幽魂面前生生凝固了。

　　“许姑娘，我是妤娘……或者你也还记得我，我……”说着说着竟呜咽起来。

　　“梁姑娘——”

　　“呃，妤娘……”

　　“你们，你们……”

　　栩栩站在巷子中端，看看一头的梁梿，又看看另一头的妤娘，实在凌乱。

　　暗色天幕不知何时被撕开一道口子，彼时，或者并未察觉，然则当你注意到的时候，它已然不受控地扩散成了万道天光。每一道都是极细极浅的，汇在一起时，又是那般恢弘千仞。

　　随着天色的泛白，梁梿和妤娘的身体愈发变得透明……

　　栩栩用心听着他们最后的临别之言，只是苦于两头难顾，最后，只有眼睁睁看着二人的身体变得完全透明，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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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

　　栩栩猛地惊醒，带着一脸的汗水和眼泪。她喘息着，拂去糊在脸上的发丝，披衣下床，打来一盆凉水，一边回忆着刚才的梦境一边梳洗利落了。

　　出门时，天色朦胧，将明未明。

　　栩栩打开院门，有些将信将疑地迈出门槛，左右看看，无人；这才回身将门掩上，往巷子外走去；一路上心思陈杂，因为那个梦……以致此时莫名的期待中又带着些害怕。

　　栩栩抬头，看了看仍显混沌的天空，所谓祸福吉凶，当真是只有天才知道的。

　　**
　　不知走了多久，栩栩拐进另一条巷弄，忽地眼前一花，瞧着天外飞来的一团粉紫色光华倏忽晃悠几下，钻进了一户人家的窗户。

　　栩栩立在原地眨了眨眼，怀疑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片刻，即举步离开，哪知刚抬脚，就被一个声音叫住：“嘿，姑娘！”

　　栩栩抬头看去，见是一个大婶眉眼弯弯地站在门边道：“看姑娘面相，果然是个是福星，我家夫人都难缠一天了，可是就您刚站这的这会儿，我家夫人诞下个千金，承您福缘，进去瞧瞧，顺便赐个小名吧。”

　　“咦？”

　　凌晨梦境中，梁梿离开时的模样的话语蓦然浮现脑海，栩栩稍愣，随即展颜，一点头，跟着大婶进道了这家人屋子。

　　襁褓中的婴孩眉目清秀，粉嘟嘟的小脸像是瓷娃娃一般，玉雪可爱。小娃娃本被亲娘抱着，栩栩一凑近，她就咯咯笑起来。

　　丫鬟进进出出地忙碌着，所有人面上都带着喜气，那个引栩栩进来的婶子出去又进来，早她家夫人面前禀道：“老爷书房中，经年抚育的那朵红莲花开了，时值夫人诞下千金，说不如就以‘莲’字为名，您看怎么样？”

　　妇人案子点头点头：“花颜貌美、莲性高洁。”

　　那婶子看看自家夫人，又看看栩栩。

　　栩栩亦点头，向她二人报以善意一笑，为图个好彩，少顷，在这家吃完一个红鸡蛋才起身告辞。

　　临走时，最后看了一眼摇篮里的小娃娃——

　　这一世，要幸福啊……

　　栩栩眼眶微湿，从这户人家出来后，不改初心，继续望西湖而去。

　　脚下这条路，早不知走过多少遍，栩栩一时有些迷茫，如今这般近乎惯性地每天来西湖，真的能等来白书臻吗？

　　这么想着，栩栩当真将眼睛闭了起来；所幸已经走到断桥了，她闭着眼，一手扶了石桥的栏杆，一步一步拾级而上，略略怀着一丝不确定的期待，盖因害怕睁眼后期待落空，因而格外小心翼翼。

　　白书臻和苏浣青，经过一段时间在西湖底下，碧晶洞的休养调理，总算将受创的元神修补得没大碍了，这日即变化了人形，早早便潜至西湖岸边。

　　“哎，大哥，”苏浣青捋一下额边垂发，临水照着自己不复前日小童之身，已成长为十八九岁少年的模样，甚是满意，遂语气中满是轻快：“栩栩姑娘不是就住在她姐姐姐夫家吗？我直接上门找过去不就好了？”

　　沉沉烟柳下，白书臻一袭白衣格外清新俊雅，苏浣青见自家大哥从刚才起就心事重重的样子，识趣地不再追问，而是自答道：“哦，我知道了，因是大哥和栩栩姑娘的缘分便是在这西湖断桥结下的，所以想要这段缘分如断桥般长久且经年不断的话，自然是需要在此地重新续上的，你说对不对？”

　　白书臻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苏浣青见自家大哥终于笑了，便也跟着露出个傻乐的表情。

　　就这样，青白二人绕着西湖溜达了一个早上，虽然没有成功邂逅栩栩，对比着数年前初来西湖时的情景，品评起来倒是别有趣味。

　　苏浣青忽地心血来潮道：“我说大哥，要不咱们再来一次‘招亲’试试？就照着栩栩姑娘，把所有附和条件的姑娘都集中过来，没准就真把栩栩姑娘引过来了呢……现在这样满西湖乱转真的好无聊哦。”

　　白书臻假装没听见，兀自迈着方步往前，少顷走至断桥上，苏浣青跟在后面提着衣摆，一步两个台阶地追着，心中仍有些纳闷：自己这个注意不是很好吗？据他后来打听，其实当时栩栩确实是有被他们那场“招亲”吸引到的，只不过去得晚了，刚好错过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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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书臻站在断桥高处，凭栏远望，初时很是随意，直至蓦地捕捉到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整个人都不由一颤。

　　苏浣青见自家大哥如此失态，也跟着望去，果见栩栩正朝他们这边走来。他像小孩子忽然开窍般，狡黠一笑，道：“大哥，你命中的冤家来咯！”

　　白书臻乃头一次听到“冤家”这个说法，光是望文生义，难免似是而非。苏浣青便依照前几日，趁白书臻打坐时偷溜出碧晶洞，上到西湖岸边玩耍，在一家茶楼听戏时新学的时髦词汇，抖了一番机灵。

　　白书臻听后竟怔怔的，有些痴了。

　　苏浣青在旁喊了几遍，方才回神，眼见着栩栩已走至断桥下，白书臻莫名显出些清怯，再联想着“冤家”一词，目光追随着栩栩的脚步，凝神屏息，近乎虔诚。

　　白书臻以目为尺，丈量着他那冤家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直至到他面前。

　　再眼睁睁看着擦身而过——

　　还是说现在的她还不够虔诚，只有到了闭着眼睛都能走到西湖断桥的那天，果才足够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才能等回她的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