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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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看穿了自己的待遇，万尹琳明目张胆混完了整个一期节目，夸张点说连手都没弄脏。被称托者表示非常满意，特别是许烟。节目组大概更高兴，因为下下一期的的题目信手拈来——揭底问题少女问题何在，看女神许烟样样精通。
直到宣布拍摄结束，万尹琳都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高兴，就当自己来山区度个假，还有钱拿，这不就挺好的么。
为期两天的拍摄宣布打板，摄制组决定留宿一晚上，明天早上再返程，这一晚她就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抽烟打发时间。
许烟和她的三个助理占了房间吃火锅，邀请她一起享用，她当然是委婉地谢绝了。娱乐圈的真真假假啊，水浑得跟石油似的，拉关系就算了，都是虚的。
有了这样的感悟她忽然想起邵桉，那个说不是真心喜欢音乐他就不教的老男人，啧，他倒是干干净净。
这一次，她算是完美地完成了一次绿叶任务。大家都是看菜吃饭，见人说话的，她都被美轩解约了，更遭遇RM网社评含蓄的抨击，又缺少蔡女士的特别关照，谁还给她高级待遇。
说什么无所畏惧，其实也会感觉难堪的。
别人累了三个助理揉腿，她累了金敏顶多给她倒杯水。许烟喊不舒服整个节目组等她一个多小时，她走路崴了脚导演只是笑眯眯地叫她坚持一下。
没办法，人家是带资进来的，节目播出以后山海娱乐还会帮着宣传。而她呢，单打独斗，谁理你，这还是已经看在蔡女士的面子上了。
她曾活在别人的树荫下，以为离开了树荫外面的天地还会以自己为中心。错了，一个多月的独自生活告诉她生活不是她想象的那么轻松，不等饿死，外面的焦阳首先就能晒死她。
钱不好赚，伸手要又拉不下面子。她想回去跟邵桉学唱歌，那样好歹能理直气壮地跟易桥斗嘴，说老子也是能养活自己的人，拖累不了你哥和你嫂子。
可是她怕又一次让邵桉失望。
深深吸一口香烟，呼出白雾气，少女抬头仰望，叹气……
这个山村有个挺美丽的名字，村口立着的石头上刻着“无忧村”三个字，她现在就坐在这几个字上。
可她现在却很忧愁。
大概只有生活在小山村才能做到无忧无虑吧。蔡女士当年就出生在山里，山清水秀生活闲适，搞不懂她为什么非要出来找罪受。
少女丢了烟屁股，正打算无缝衔接再来一根儿，忽然被一声女人的尖叫打断动作。她应声一回头，夜色浓浓，村头高挂的电灯泡并不能把大树下那两人的面容照清楚，只看得见一个男人揪着一个女人的头发满口脏话在教训。
不等她过去看个清楚，看热闹的村民们倒是已经七嘴八舌围了上来。
男人：“你他妈个贱人，偷男人是不是，老子弄死你！”
女人：“……我没有，我就是借程四一把镰刀，他下午来还……”
男人：“编，继续编，老子弄死你！”
旁边儿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包括拎着摄像机跑出来的剧组工作人员，以及吃火锅吃得正带劲儿的许烟。然而，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话，每一个人都眼睁睁看着女人被揪着头发打得口鼻流血，倒在地上缩成一团。
呜呜哭泣着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怜的女人大约快晕过去了。
万尹琳长眉蹙起，点燃手里的烟，叼着就过去了。扒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一声不响上去就对那男人飞起帅气的一脚，只那一脚就将男人踹在地上爬不起来。
人群发出一阵尖叫，瞬间朝外退了一步。
少女吐出一口白烟，不屑地扫扫男人：“老子看不惯打女人。”话毕叼着烟走人，深藏功与名。
这功与名可以预见是藏不住的，因为她看见很多工作人员举着手机在拍。她知道自己闯祸了，打架和抽烟同时上镜头，但又怎样，不在乎。
本来想高调一波就回房蒙头睡觉的，半路上她却被助理金敏拐去了自己房间。
金敏脸都气肿了：“你疯了啊！管这种事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又沦为宣传辅助了。”
万尹琳一脸无所谓：“要出认命也，难道不管？”
金敏头都大了，她来当临时助理，谁知道又一次目睹这位闯祸：“你以为这里是法治社会？我的祖宗！这里是山坳坳里面，村长的地盘，OK？你信不信那男的爬起来以后会把那女的打得更惨。”
“难道就活该被打？你来搞笑的吗。”
金敏：“是，在这种落后的地方女人只有被打的份儿，连书都没得念。想要平等对待，可以啊，麻烦先翻过两座山，再走三十多里山路出去打工，然后死在外面都不要回来。”
万尹琳嘴角抽抽了：“……夸张了吧。”
金敏扶额：“昨天活动的时候，看到有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背上背个孩子在旁边围观吗？我问过了，那孩子不是她弟弟，是她的儿子。这世界远没有你想像的好，普法还没普到山坳坳里，懂吗？你来这么一下没有人给你公关辟谣，你没公司保驾护航的啊！”
她突然说不出话，不是被金敏的言论说服，也不是被她吓到了，而是突然想到了同样从山里走出来的蔡女士。
就在刚才，她还坐在“无忧村”三个字上不能理解蔡女士为什么要舍弃纯净的生活，跑到花花社会受罪。现在她理解了，穷不可怕，命运不由自己才是最可怕的，看似宁静的背后是古老的糟粕啊。
那女人被打得那么惨，而村民却默认男人可以打女人，不管冤枉还是没冤枉，反正家务事外人不要管。
她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亲削减了脑袋也要往上爬，是不是在蔡女士的家乡，女人也是这般没地位？所以，哪怕错失了她的成长，和数不清的男人不清不楚，不肯冒风险认下私生女也要把钱和名利死死拽在手里。
甚至一次也没有回过家乡。
钱和权这两个东西，对蔡女士来说是活命的根本，失去了就会惶恐。翻山越岭逃出束缚，摸爬滚打活成如今这样，蔡雯玉算是一个传奇了，不知当年出山时有没有走破双脚。
她呢，却从来不知道这些，只知道伸手要钱，花钱如流水，买东西不买最对只买最贵。殊不知，她花的亲妈的血泪。
万尹琳：“哦。”
这一声“哦”以后，是长久的沉默。
她哪里有资格去指责蔡女士该怎么做，亲眼目睹了落后愚昧，那画面对她的冲击实在太大，尤其是身边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的无助简直扎心。
反省一下自己有没有对蔡女士说过太过分的话……不行，太多了，“你怎么不掉钱坑里捂死”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讲了多少次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这趟山村之行收获不小，除了体会到啥叫差别对待冷漠处理，还感悟到了人生不易喋血前行，负面效果就是她的心拔凉拔凉的。
离开剧组，一回到自己家，行礼都还没收拾好她就给沈阿姨打了个电话，想问问蔡女士在不在家。
沈阿姨：“不在家呀，去国外走红毯了，小琳啊，你没看新闻吗？”
她这几天都在山里，信号都没看啥新闻啊。万尹琳想了想，又觉得母女俩闹了那么多年，突然要说合好感觉拉不下面子，于是转向沈阿姨发出了提问。
万尹琳：“这几天没看手机。那个……我有个事想问您，您在家里十多年了，应该知道的这个。”
沈阿姨：“什么事？”
万尹琳：“关于我妈退出歌坛的原因，我想知道。”
蔡女士什么都不肯放弃的人，唯独放弃了唱歌，她很好奇想知道原因，邵桉不也希望她有所了解么。
听声音能感觉到沈阿姨的为难，对方支吾了好一阵，才道：“唉……你还小的时候你妈妈不想告诉你，怕影响你成长。你知道的，她从来不在家里说自己工作上的事。现在你长大了，既然问起我就多个嘴。”
万尹琳：“嗯。”
沈阿姨：“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你妈妈当时跟山海娱乐的约还有不到两年就满了，山海知道她不大想续约，所以就重点栽培了刚进公司的新人，就是后来很火的邵桉。一个公司资源有限，你妈妈想要更多资源，而邵桉想专心做音乐少接活动，两个人就一起找高层商量这个事情。”
这里头还有邵桉的戏份？万尹琳咬了咬嘴唇：“那发生了什么？”
沈阿姨：“邵桉很有能力而且合约还很长，山海不想和他起冲突，所以高层有脾气当然是撒在合同快要到期的蔡姐身上。反正最后是没谈拢，当时的山海老板谢昆扇了你妈妈一耳光，导致她左耳失聪，从此音准受到很大的影响，唱不了歌了。”
左耳失聪？自己妈妈左耳听不见，她居然从来不知道！少女听得火气上来，一脚踹翻垃圾桶。山海娱乐，老子CNM！
沈阿姨：“后来你妈妈就抗着巨大的压力成立了美轩，说什么也要自己做自己的老板。唉，说真的，我没有见过比你妈妈更努力的人。”
挂了电话，说不出的难受。她站在垃圾桶旁边耷拉着手，手里的手机没能抓住，掉在地上摔碎了一角。
六个小时后，正在录音棚听录音的邵桉接到了烂醉如泥的某人打来的电话。
某人：“嗝……邵叔叔……还要我吗？”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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