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异人传》弹杯一笑

63、63

　　进入第二层幽隍鬼狱，李寂然触目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密林。

　　在密林里行走良久，李寂然没看到一丝人烟的痕迹，更遑论城市与集镇。

　　不远处倒是隐约有野兽嘶吼声传来，伴随树木倒折的声音。

　　李寂然好奇地攀上一棵大树，站在高高的树顶眺望。

　　他居然望见一只霸王龙，与一只体格巨大的乌龟相斗。

　　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眼花，李寂然看见这霸王龙狰狞的模样，与电影里的形象差不多，它转着圈，张着血盆大口，欲咬乌龟。

　　而乌龟四足和头尾俱缩入龟壳之内，令霸王龙无从下嘴。

　　偶尔，它还飞快地探出头颅，偷咬一下霸王龙。

　　李寂然眼尖，瞧见这巨大乌龟身上的角质层非常厚实，它头顶正中突出有一根独角。

　　独角的前端极其锐利，李寂然亲眼看见乌龟用它轻轻一戳，霸王龙的大腿上就被戳出一个深深的血洞。

　　这般又斗了数个回合，霸王龙渐渐力怯，它回转身一跛一拐地离去。

　　乌龟滴溜溜一转，四足落地，居然反客为主地跟在霸王龙身后追赶。

　　若霸王龙停下，它便也停下，重新缩回四肢与头尾；若霸王龙奔跑，它划动小短腿，也跟着奔跑……

　　一龙一龟，如此越行越远，消失在密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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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寂然瞧得有趣，直到再也瞧不清它们的踪影，方才收回视线。

　　他整理衣襟，就要跳下树，头顶突然一黑，一阵恶风掠过，他便腾云驾雾一般飞上了天空。

　　待李寂然回过神，才看清自己是被一只翼龙模样的怪物偷袭了。

　　它一双利爪紧紧抓着李寂然的左右肩膀，飞到约千米的高空，呱呱地怪叫数声，就把双爪一松……

　　李寂然笔直地从高空坠落，耳畔风声呼啸，他赶紧掏出一张符，贴到自己后背。

　　瞬间，由后背延伸出一个透明的气泡，包裹住李寂然。

　　气泡里的李寂然变得轻盈，随风飘飘荡荡。

　　头顶巡梭的翼龙见此惊咦地又呱了一声，它收敛双翅，俯冲而下，利用长喙猛啄气泡。

　　然而这次李寂然有了准备，翼龙尚未靠近，李寂然的怀中就激射出一道银光，直奔翼龙的脖颈。

　　翼龙吓得凌空一个后翻筋斗，银光擦着它的身躯险险掠过。

　　调整好姿势，翼龙再度上前，这时它郁闷地发现，适才的银光绕了一个圈，竟然又飞回到李寂然身前。

　　并且这银光不停地环绕着气泡盘旋，速度越来越快，它密密地纵横交织，如同在气泡外面重新编织了一层银色的护罩。

　　这幕奇景，将附近的几只翼龙也吸引了过来。它们振翅围观，伴随气泡的缓缓飘落上下飞舞。

　　一刻钟后，气泡缓缓落地，李寂然钻进丛林，它们才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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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的路途，李寂然小心翼翼地穿行，他一路平安地走到一片湖泊旁边。

　　在这儿，李寂然终于遇见了自己进入鬼狱以来的第一个“人”。

　　其实说“人”是不准确的，因为他如同逍遥，背后有一双翅膀。

　　而且他的翅膀比逍遥更漂亮，通体雪白无暇。

　　他的头发是金黄色的，长长垂落到腰间

　　他高鼻深目，瞳孔碧蓝，显然就是一位西方传说中的天使。

　　不过这天使现在看起来颇为落魄潦倒，他坐在河边的一个矮小草棚子里，全身赤裸，就腰间用树叶杂草编了一条草裙遮体。

　　他面前燃着一堆篝火，篝火上烤着一条鱼。

　　他心无旁鹫地凝神盯着鱼，李寂然一屁股坐到他对面，他仿佛也无知无觉。

　　李寂然挠头，思索该如何与他交流。

　　因为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抓进来的，而古代西方的语言，百年可就是一变。不像中国，一直是一脉流传。

　　“hi！”想了半天，没头绪的李寂然决定先用最通俗的词打个招呼。

　　“兄弟，有盐吗？”天使闻声抬起头，却是用一口纯正的、唐朝时期的河洛官话回复李寂然。

　　得，这家伙会汉语！李寂然先前的一番心思白费了。

　　从旧藤箱里掏出一罐盐，李寂然丢给天使。

　　“你一个外国神灵，怎么被关到这儿？”李寂然好奇地询问。

　　“好汉不提旧事。”天使接过盐罐，用指尖撮了一点盐，均匀地撒到烤鱼表面。然后他举起烤鱼，大口咬下一块肉，闭上眼睛细细品尝。

　　“真香啊！好多年没吃到盐的滋味了。”吞下鱼肉，天使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鱼，看了看盐罐，又看了看正盯着自己的李寂然。

　　“新来的，别盯着我流口水了。我这就一条鱼，不够分。”天使将烤好的鱼藏到身后草棚子里。

　　从草棚子里又摸出一把造型精美的西式双手大剑，天使站起身，张开背后华丽洁白的翅膀。他双脚离地半米高，飞向湖泊。

　　“新来的你等着，我给你再弄一条鱼，算是抵你的盐。”天使回头，对李寂然说道。

　　李寂然颇有兴趣地点头，看这天使如何捕鱼。

　　远远地，李寂然望见天使飞到湖水上方，来回寻找一阵，就定住了身形不动。接着他爆喝一声，猛地轮起手中的大剑拍击湖面。

　　湖水震荡，飞溅起一人多高的浪花，一尾大鱼也随之飞出。

　　天使利落地顺手一捞，便将之捞住。

　　拎着鱼，天使扑扇着翅膀又飞回来。

　　“喏，这条是你的。”把鱼丢弃李寂然脚边，天使坐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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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只会煮素面的人，怎么可能会烤鱼。

　　幸好，李寂然的旧藤箱里带着许多调料。

　　十三香一撒，李寂然烤的鱼也勉强可看了，香味比天使只撒盐的鱼尤胜一筹。

　　天使耸动鼻翼，对李寂然新拿出的调料心动不已。

　　“兄弟，这也分我一点吧？”他眼巴巴望着李寂然。

　　“全部给你都成。”李寂然顺手把调料瓶丢给天使。

　　“只要给我说一说你的故事，以及你进来的原因？”

　　天使握着调料瓶，拿人手短的他叹口气，开始对李寂然讲述。

　　“我就一小天使，哪有什么故事。你真想听故事，我就讲讲进来的原因吧。”

　　“我那时奉主的命令，追剿两位信奉邪神，蛊惑人心的女巫……”

　　“她们非常狡猾，一路从罗马逃到了这里。她们以商贾的名义，居住下来，并且信奉这里的神灵，求得神灵的庇护。”

　　“我找到她们时，一番恶斗，杀了其中一位，另一位不慎被她逃脱。”

　　“她躲进这儿的神灵庙宇，我那时也傻，直接追了进去。”

　　“结果，就被捉住，丢了进来。”

　　天使一摊双手，耸耸肩膀。

　　“往事不堪回首啊。”他掉了一句酸文，摸出适才收藏在身后草堆里的烤鱼，狠狠咬了一口。

　　“那你这一口纯正的河洛话，又是跟谁学的？”李寂然依旧好奇。

　　“说来话长，当时我被丢弃在这莽荒之地，与主的联系完全中断。虽然时常会遇到不少同样是被神灵流放的可怜家伙，但大家语言不通，没法交流，我孤独地生活了大约一百年。”

　　“一百年后，我遇到一位道人，他去过我的家乡游历，懂我的语言。”

　　“我们结为伙伴，一起在这到处都是巨兽的地方生活，也就是他，教会了我，你们的语言。”天使告诉李寂然道。

　　“那个年代，懂你们语言的人可真不多。”李寂然感慨。

　　“是啊，他也说了，若不是因为他是黄巾教里的人，被逼的不得不远遁中原，他才根本不会去那么偏远的地方，从而学会了我家乡的语言。”天使点头附和。

　　“黄巾教？”李寂然的瞳孔陡然收缩。

　　“他呢？你那朋友，他现在又去了何处？”李寂然脱口追问。

　　“数月前，他说这鬼狱不稳，可能会开启一个逃出去的通道。”

　　天使把李寂然也当做了被神灵流放之人，毫无戒心地对他说道:“他去查探这个通道，一直尚未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