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异人传》弹杯一笑

114、114

　　陆峰一伙人的境遇暂且不提，毕竟他们下车的地方是在国道上，车来车往，不会有多大危险。

　　嗯，最多神思恍惚几日吧。

　　话说李寂然与月宝，坐着马车，却是在雪域高原上又奔波了一天。

　　直至黄昏时分，李寂然才终于找到了那座巍峨高耸的雪山。

　　它与夏静微信照片上的外观一模一样。

　　若说略有什么不同，就是此时夕阳斜映在山顶的皑皑白雪上，反射出了万道金光，愈发显得它神圣。

　　不过李寂然仔细眺望之下，在这神圣的金光里面，他却隐隐约约地发现，还隐藏着一股厚重的妖气。

　　皱着眉头，李寂然将马车缓缓驶近雪山……

　　等到走到雪山脚下，李寂然张望一番，看到一条道路，蜿蜒地通往山上，他便任由马车继续顺着这道路前行。

　　这般行到月上中天，山路一转，前方突兀地显出了一座寺庙。

　　李寂然跳下马车，上前敲门，空山寂寂，清脆的敲门声在山中回响，却是半晌也无人应答。

　　最后李寂然索性改敲为推，他略一用力，寺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原来这寺庙已然被人荒弃，大门根本就没锁。

　　李寂然踏足寺内，月色之下，一地的黑灰之中，他看见许多凌乱的脚印。

　　再凝神细瞧，这些脚印却都是进寺的方向，没有一个是出寺的。

　　“师父，这儿还有狗的爪印。”跟在李寂然身后的月宝机灵，见李寂然低头观察脚印，她也学着观察，很快也有所收获。

　　“嗯，我看见了。”李寂然点头。

　　李寂然估摸这八九不离十，就是小龙留下来的。

　　……

　　跟随这些脚印，李寂然慢慢往前搜寻。

　　小心翼翼穿过一排损毁的转经筒，几个翻倒的硕大香炉，以及一些残垣断壁的破败殿堂，他最终跟到了寺后的一方水池前。

　　脚印至此全部消失，仿佛那些人都走进了水里。

　　李寂然伸手，摸了摸池水，发觉是很正常的山中流泉。他释放灵力探查，亦查出这池水也不深，里面更没什么隐秘的机关洞穴。

　　“师父，脚印全部在这儿凭空消失，他们是被鬼抓走了吗？”这时，月宝拽紧李寂然的衣角，胆怯地东张西望。

　　“你小龙哥哥可不怕鬼，也没什么鬼能困得住它。”李寂然轻轻一笑，从池水里抽回手，他若有所思地转身，继续往别处察看。

　　这般一看之下，李寂然发现这寺庙真的很大，被人荒弃的理由他也找到了。

　　原来这寺庙失过火，它所有的大殿、厢房都是黑乎乎的，到处是烟熏火燎的痕迹。

　　在一间厢房残留的墙壁上面，李寂然还看到一句潦草的藏文。

　　它的大概意思是一个人感慨:自己生日这天，竟是要在熊熊烈火里度过……

　　世事难料，莫非如此。

　　李寂然为这倒霉的家伙默哀一阵，重新牵着月宝的手，他退出了这寺庙。

　　……

　　在寺庙门口，李寂然和月宝钻进马车，准备休息。

　　“师父，下面我们应该怎么做？”又怕又兴奋的月宝有些睡不着，她辗转反侧，要与李寂然讨论。

　　“当然是继续寻找。”李寂然给月宝盖好被褥，随口回答。

　　“他们肯定进入过这座寺庙……”月宝咬着手指甲猜测。

　　“他们是被人抓走了呢？还是进入了某个神秘的空间？就像我曾经待过的小世界……”

　　“不是被人抓走的。”李寂然插嘴。

　　“这儿虽然有厚重的妖气，但没有妖怪能无声无息地虏走小龙。地上没有打斗的痕迹。”

　　“那就是说，他们是进入了某个神秘空间！”月宝大胆推断。

　　“差不多吧。”李寂然拍拍她的脑袋，“很晚了，乖乖睡觉！”

　　“好师父，让我再想一会吧。”月宝撒娇。

　　“好吧。”对于这个最聪明的小徒弟，李寂然比较迁就她。

　　“那你就想一想，我们如何才能找到那个神秘空间？”

　　李寂然给月宝出题。

　　“不用法术的话，要找到那神秘空间……”月宝眨着眼睛思索。

　　“第一，我们得找到那空间的入口，第二，还有入口开放的时间。”

　　“师父，这太难了！”月宝抱怨。

　　“给点提示吧。”月宝可怜兮兮地望着李寂然。

　　“不给！是你不睡觉非要胡思乱想的。”李寂然断然拒绝月宝的求助。

　　“其实很好猜，你再想想。”

　　“好吧，我一定会猜出来的！”月宝望着车厢顶，陷入沉思。

　　一会儿，月宝的眼睛一亮，她兴奋说道：“这神秘空间的入口位置，就是脚印消失的地方，对不对？”

　　“不错。”李寂然点头。

　　“但这是个正常人都猜得出来。你继续说说它开放的时间。”

　　“至于开放时间……”月宝整理了一下语言。

　　“我们要从夏静阿姨的最后那张照片推测，当时照片里的太阳正在头顶，说明是中午十二点左右。”

　　“假设夏静阿姨他们拍完照片就爬山，按照我们刚才走过的距离，他们应该下午三点左右进入寺庙。”

　　“这寺庙虽大，但可玩的地方不多，而且太阳落山之前他们必然要离开，也就是说，他们待在这寺庙里的时间段，应该是下午三点到太阳落山之间。”

　　“所以那空间开放的时间段，应该也就在这一时刻。”

　　月宝肯定地说道。

　　……

　　翌日，按照月宝判断的时间，李寂然与月宝重新进入寺庙，守在水池旁边。

　　两人守候到下午四点左右，一只飞鸟从远处的山峦飞来，莫名地消失在水池上空。

　　“门开了！”李寂然与月宝两个人异口同声说道。

　　然后李寂然抓紧月宝的手，面朝水池，迈出一步……

　　眼前景物一阵恍惚，如同投入石子的池塘水面。

　　等到这波涟漪平静，李寂然看到自己与月宝已然是背对着水池。

　　凭空多出来了许多喇嘛在两人附近晃来晃去，他们有的靠着墙根晒太阳，有的在喃喃地诵读经文……

　　周围那些大殿与厢房也变得干净完整，完全瞧不出一丝火烧的痕迹。

　　“师父，我们穿越时空回到了过去吗？”月宝神色惊疑不定。

　　“不，我们没有回到过去。”李寂然抬头看了看天穹，低头看了看大地，又悄悄放出一丝灵力，远远地查探了一番，然后他告诉月宝，“我们是进入了一个奇特的梦里面。”

　　“梦？”月宝无法理解李寂然的话。

　　“对，就是梦。”李寂然强调，他闭上眼睛再次认真感应……

　　良久，睁开眼睛的李寂然眼里闪过一丝明悟。

　　“原来是这座被烧毁的寺庙弄的古怪。它吸纳了被烧死的僧侣们的执念，年深日久成了妖魔。而我们现在，就在它的梦里。”

　　李寂然同时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初见这雪山时，总觉得有一股妖气。

　　初始他还一直以为，是山中藏有什么妖兽呢。

　　“哦……”月宝这时也隐约听懂了李寂然的意思。

　　“师父是说这寺庙成了妖怪，而我们就是在这妖寺的梦境里面？”

　　“孺子可教也。”李寂然夸奖月宝。

　　月宝不好意思，她转移话题：“师父，我们赶紧去找寻他们吧。”

　　……

　　“恐怕没法找了。”李寂然叹息。

　　指着眼前晃悠的一个个喇嘛，李寂然说道：“他们进来的时间太久了，受这妖寺梦境潜移默化的影响，自我意识已经和这些虚无的喇嘛融合在了一起。”

　　“现在的他们，不光外貌变得和这些喇嘛一样，内心深处，他们也认为自己就是某个喇嘛……”

　　“啊！这可如何是好？”月宝被李寂然说的惶恐不安。

　　“难道这些人永远都变不回来了吗？”

　　“不着急，他们还是有救的。”李寂然安慰月宝。

　　“其实只要让这座妖寺梦醒，他们自然也就会恢复以前的模样。”

　　“可这妖寺如何才能醒转？”月宝追问。

　　“按照以往类似的经验，要让这物妖从梦魇里醒来，应该有两种方法……”李寂然徐徐说道。

　　“一种是任它自由地梦下去，直梦到它失火被烧毁那一日，它定然就醒了。”

　　“不过它如此醒过来，进入它梦里，变成了喇嘛的这些人，却是都要在它梦里被烧死。虽然最后也会随它一起苏醒，但一个个都将变成没有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另一种让它苏醒的方式，则是上天留的一线生机，只要有人改变它的梦境，在它失火那天阻止火灾发生，它亦会醒转。

　　“同时这些人也能够安然得救，恢复正常。”

　　“第一种方法不可取！”月宝断然排除。

　　“第二种方法也好麻烦，鬼知道它哪一天会失火啊！”

　　“师父你法力无边，难道就没有第三种方法，比如直接击破它的梦境，或者索性将它夷为平地，让它魂飞魄散呢？”

　　月宝眼巴巴地望着李寂然。

　　“击破它梦境，或者让它魂飞魄散，与我而言，确实不算多难。”李寂然笑着弹了一下月宝脑门。

　　“但走这捷径的后果，结局却还是会令这些人从此永远忘了本来身份，而以为自己是一个喇嘛……”

　　“而且因为这因果是为师造成的，说不得为了了结因果，为师只能陪他们一起当一世喇嘛。”

　　“嗯，也是你出的主意，你也要当小喇嘛。”李寂然逗趣月宝。

　　月宝吓得脸色发白，她连连摆手：“那还是算了，我们老老实实走第二条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