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武侠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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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许宁和宋致远他们算是一个生产小队的，只不过一个生产队几百人，两家住得稍远，彼此交集不多。
很快，借书时间就改成了上午。反正他们都是要租书过来看的嘛，租金是换天计算，大清早把书借过来，只要看的速度够快，两人看完自己借的书之后还能互相交换一下，这不失为一个省钱的办法。
一开始两人像是地下工作者一样，换了书就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后来一起借书的次数多了，不免会多聊了几句。宋致远也看了《武林外史》，许宁让他发表发表看法，一向说话头头是道的宋致远最后只给了四个字的评价——叹为观止。
宋致远默了片刻，才说：“朱七七这个不算什么，你看了《浣花洗剑录》，才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
如果说朱七七是公主病的重度患者，那么小公主就已经是公主癌患者了。后来温瑞安横空出世，他笔下的温柔，更是让身边的人前仆后继地赴死。以致于有人怀疑女主是男主的死敌，专门派来与男主作对的。
两人相约着一块去借书，但有时会偶发意外。许宁在宋致远的楼下等了许久，宋致远家里是自己盖的小高层，许宁有心吆喝一嗓子，却又怕吵到左邻右舍，正在为难之际，正好遇到宋母清晨返家：“这不是许宁吗？都长这么高了？你来找致远，上去坐啊。”
“不用了。宋婶。”都是一个生产小队的，彼此都认识，只是没那么熟，“我在这里等等就好了。”
“哎呀，上去坐坐啦。这个大太阳的，在底下站着不是傻的啦？”宋母热情地拉着许宁往楼梯里走，“以前老有同学找致远问功课的啦。”
许宁难拒盛情，只能跟在宋母后面：“宋婶这么早出门去锻炼啊？”
“什么锻炼啦？是去打牌的啦。”宋母撩了一下头发，“哎呀，昨天手气好得啦，赢了好几百块呢。自从致远考了全县第一，我也跟着沾着光，手气变得很好很好的呀。以前亏的现在都赚回来了。”
“宋婶也喜欢打牌吗？”
“打的啦。以前都是打五毛一块的，现在在麻将馆里面打，打得多了一点点。”宋婶新烫了个大波浪，看起来颇为时髦，只是昨天晚上打了个通宵，神情有些疲惫，但精神还是很亢奋，“你晓得吗？我们这边可能要拆迁了，到时候会有一笔拆迁款子，所以最近打牌打得大了一点。打牌这种事，有输有赢的啦。”
许宁心下觉得这种打牌不太好，只能尴尬地嘿嘿笑了几声。
“哎呀，你还是读书娃，还是不要和你讲这些事情打扰你们读书。你这次中考考得怎么样？”
“考了四百六十分。”
“致远考了五百零四分，你也考得蛮好的了。女孩子家家，能考到这个成绩是不错的了。以后你们一起上了高中，可要互相帮助啊。”
“宋婶，会的。”
“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要是条件允许，我也想多生一个女儿，凑成一个好字嘛，就算掉了公职也没什么可惜的。我听说现在一厂发工资，一个月也就七八百块钱，现在这个七八百块钱够干什么的啦？你爸爸现在在瓷厂上班？”
“是的。”
“挺好挺好。工资多少？”
“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比在一厂的时候多一点哦。”
“你爸在瓷厂是当车间主任？我听说这些瓷厂的车间主任工资比一厂工人高多了。至少两三千块。以后你要是上大学，供得也不会费劲。”
“宋婶，上大学还早着呢。”
“要早点做准备呢。大学一年要花上万块，不过我们家致远，只要他能考得上，我们家里肯定是全力支持的。”宋婶打了个呵欠，“哎呦，年纪大了，熬个通宵就不大受得了了。麻友还约我晚上继续打牌。我现在也就这点爱好，你们宋叔和致远还老唠叨我。”
三楼的门是开着的，宋母一边推门进去：“哎呦，你这孩子怎么不给家里上锁？”
宋致远听到声音从厨房里面出来：“我猜你快要回来了。”
“你爸呢？”宋婶一边换鞋，一边招呼许宁，“许宁过来找你了。大热天的，不要让同学在底下等。”
“爸去上班了。”宋致远身上还围着个围裙，“许宁，哎，不好意思，今天我迟到了。”
宋婶招呼许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没事，你先去忙。”
宋婶嘟囔了一句：“一厂的那份死工资才几块钱？等签了拆迁合同，就不要每天起早摸黑地去受那份罪了。”
“那还早着呢。”
宋婶问：“吃过早饭了吗？”
“昨天看了会儿书，今天起晚了。爸带了个包子就走了。”
宋婶又问：“许宁吃过饭没有？”
许宁在客厅答：“吃过了。”
“还要多久稀饭才能好？”
宋致远看了看客厅的时钟：“还要五分钟才能熟。高压锅要过十五分钟才能打开。”
“这么久？不等了。”宋婶困得很，她直接回了卧房，“三点的时候吃过宵夜，这会儿也不觉得怎么饿。”
“妈！”宋致远看了看客厅里面的许宁，许宁正拘谨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宋致远把一肚子的话都咽了下去，“你别和那些人老是打牌打那么晚。那些人，常在麻将馆子里面打牌，鬼主意多着呢。”
“放心吧，你妈我打牌技术好，现在还小有赢余。睡了睡了。”
宋致远有些气闷地坐在餐桌上，过了半晌才起身去客厅。
“咱们走吧。不好意思，今天让你等太久了。”
“没事儿。每天闲得可以打蚊子。”许宁看了看宋致远身上的围裙，笑道，“没想到你还挺贤惠的嘛。”
“谬赞谬赞。”宋致远拿起遥控器，“看电视么？”
许宁说：“随便。”她想了想，忽然道：“电视就不看了，你的毕业纪念册在哪里？能给我看看么？”
“你要看那个做什么？”宋致远话虽是这么说，却还是进卧室翻箱倒柜了一阵，他把毕业纪念册和昨天租的书一块拿了过来，“你不是在上面纪念册上留过言了吗？”
“好奇嘛。”
当时很流行一种毕业纪念册，每个人都会准备一本，临毕业的时候，大家就会把纪念册传给自己的好友，让他/她给自己写下祝福或者鼓励的话，也可以贴上自己的照片，宋致远的人缘超级好，不但班级里面的人留言了，甚至别班的都有。
宋致远辛辛苦苦做了一早上的饭，结果就他一个人享用。这顿早餐实在是吃得有些索然无味。等他吃过饭过来，许宁还在那边翻呢。
“看得差不多了？”
“才翻了一小半。”许宁随便指了指其中一页，“三班的罗海燕也认识你啊？”这个罗海燕的成绩可是三班第一名，人又长得蛮漂亮的，是许多人都知道她，就连许宁都有所耳闻。
“啊？”宋致远探头看了一眼，“在老师办公室里面遇到几次，说过几回话。”
“哦。”许宁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酸溜溜的，但是不知道怎么也控制不住。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
“才刚吃过早饭，难道你还打算赶着做午饭么？”
宋致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啊。”
“那急什么？”许宁微嗔道，“这个我就不能看看？”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细细咀嚼一下，似乎又有哪里不对。少女微嗔的表情映入眼帘，宋致远忽然心跳如擂鼓：“看，看吧。”
许宁笑道：“这还差不多。我的毕业纪念册，你要看的话，我二话不说也可以拿给你看。”
“你的么？也可以。不过要看什么内容，我还没想好。”宋致远笑笑，“现在说好了，到时由我指定，你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许宁轻轻地和宋致远一击掌，她脸微微红了，但心情却极好，甚至还哼起了歌曲。
“山花总爱向风中摇摆，岁月经不过太长的等待……”
接下来许宁便随便翻翻，看到苏燕燕那一页的时候，她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那一天，他们坐中巴回来，在车站分别的时候，苏燕燕哭得稀里哗啦，泪水盈满了少女美丽的脸庞，看起来有一种楚楚动人的神色。苏燕燕和每一个人拥抱送别，轮到宋致远的时候，苏燕燕轻轻地拥了一下就放下，她看着他，看着他：“宋致远，我有一句话想对你说……”
宋致远微笑着看着苏燕燕：“祝你今后一切顺利。”
苏燕燕终于忍住所有的泪，微笑着道：“祝你，前程似锦。”
许宁想起之前的那次乡下之行也有些感慨。在宋致远的毕业纪念册上，苏燕燕贴了一张很好看的少沙龙照，虽然影楼将人拍得老成许多，但却留下了十六岁女孩最美的身影。苏燕燕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在签名的时候最后一笔却写歪了。
“宋致远？”
“嗯。”
“好了，我看完了。”许宁伸了伸懒腰，“咱们去还书了。今天想看什么？我之前看过一本名剑风流，但书店里面却怎么也找不到。”
“看绝代双骄好不好？总共四册，你借两册，我借两册。”
“好吧。”
和文具店的老板都混得很熟了：“你们今天又一块过来啦？”
“绝代双骄借出去了没有？”
“我看看。哎，这下可巧了，前脚刚好有人来还，这本书很多人借，你们要借的话就赶紧拿走，不然晚了就没有了。”
许宁一到文具店就直奔书柜，宋致远刚跑到冰柜里面挑雪糕。
“老板，哪一种比较好吃？”
“你要吃的，还是她要吃的？”
“……女孩子一般喜欢吃哪一种？”
“这种冰淇淋三明治，里面夹着竽头，可好吃了。”
“那来两个。”
许宁刚挑好书准备过来登记，宋致远便递了一个冰淇淋给她。许宁颇感意外：“这个好像很贵哎。谢了，不过我今天不能吃冰的。”
宋致远不明所以：“啊？”
许宁忽然红了脸：“最近我都不吃冰。”许宁眼疾手快地把那个冰淇淋三明治放回冰柜里。
老板眼光世故老道：“她这几天不太方便，喝点热饮倒是可以。”
学校到底是上过生理卫生课的，宋致远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许宁夹了那几本书，她甚至来不及和老板打个招呼，直接就往回走。
“哎，怎么就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脸都气红了。”虽说脸蛋红扑扑的挺可爱，但，宋致远压根不知道她是为什么而生气。
“我……我……”许宁有些百口莫辩，她总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是生理期，这事多让人害羞啊。许宁一急，脸都红了。
“你……你……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许宁板着脸飞快往前，“笨蛋~~”
宋致远困惑地挠了挠脑门，许宁甚至来不及将书分给宋致远，直接裹挟着就回家了。许母正坐在柜台旁扇风，她看到宋致远便热情地打招呼：“是致远哪，进来坐坐吧。”
“许婶好。我就不进去了。”
“哦，哦，有空过来玩啊。”
许静也从里面跑出来：“哥哥~~”
许宁隐约听见宋致远在外头与母亲妹妹在热情地寒暄，她把头深深地扎进了被子里，她觉得今天自己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下午许宁正迷迷糊糊地在睡午觉，许母过来将她推醒了：“有同学来找你。”
许宁以为是张彤，趿拉着拖鞋就往外走，等走到客厅门口看清来人时，立刻吓得大叫一声，卧室的门“呯”的一声就关上了。
许母在外面听到动静，不由道：“毛毛躁躁的。记得泡茶给客人喝。”
“许婶，我不渴。”
许静正在那边吸溜吸溜地喝着牛奶，许母有些过意不去：“过来就好了，怎么还带这些东西过来。我们这里本身就是小店铺，东西都有。”
“我们也是亲戚送的，顺便拿过来给您试试。”
许宁一下子手忙脚乱，她把衣服都铺在了床上，试了好几件都不满意，最后勉勉强强把最先选的那套换上了。
睡久了脸上印上了藤席的印子，许宁觉得它难看，一直不停地揉，揉得宋致远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不要揉了，要把皮揉破了。”
“哦。”
“这套衣服好看？”
“真的？”
“你怎么会过来？”
“不欢迎我？”宋致远听起来微微有些愠怒。
“哎，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嘛。”
宋致远递了瓶牛奶过来：“喏，给你的。”
许宁刚一触手便觉得它是温的，许宁把那瓶牛奶捏在手里：“你怎么会带这个过来？”
“你不是最近不能吃冰的吗？这个我在家里已经温好了。我听说，这个时候……”宋致远的声音忽然细微下去，几乎都听不清楚，“要多补钙。”
许宁听了忍不住笑了笑。
“哎，早上借的书，还忘了拿给你。”许宁说着就要起身。
“不急。你赶紧把这牛奶喝了，不然就凉了。”
“嗯，好。”
许宁捧着牛奶慢慢地喝，吃相也比以往斯文许多。许宁一口气喝了半瓶牛奶：“那个绝代双骄我已经看了小半本，那个小鱼儿真逗。不过我更喜欢花无缺，白衣胜雪，飘逸出尘，刚出场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惊艳四座。”
宋致远和许宁不太一样，他查了许多古龙的资料，对古龙小说的掌故颇为熟悉：“这是他篇幅最长的一部小说，当年连载的时候大家也是争相阅读，一举奠定了他在新派小说里面的地位。咱们慢慢看，明天不还也不打紧。”
“嗯。我也不急。”
许宁起身去卧室，宋致远在客厅里面干坐着无聊，便也跟着过去了。他在卧室门口站定：“我可以进去吗？”
“行。”
许宁卧室里面的陈设相对简单，只有书桌稍显凌乱。
“你怎么这个点才睡午觉？”
“我下午还干了点别的。”
宋致远踱到书桌前，许宁本来还在慢悠悠地拿小说，这下忽然扑了过来：“书桌上的东西不许看。”
她越这么说，宋致远越是有些好奇。上面不过是铺了些稿纸，这里面有什么秘密不成。他手长脚长，抢先一步将稿纸捏在了手上。
“这些是什么？”
许宁急得跳脚，她跳着脚伸手去跳，宋致远动作极灵活，早就把稿纸举得高高的：“快坦白吧。”
“不告诉你。”
“你今天看了我的毕业纪念册，可是答应要让我看一样东西。我也不要别的，就想看这个手稿，你答应不答应？骗人的可是乌龟哦。”
“喂，你这个人……还真是步步为营呢。”
“给不给看？你不是乌龟的话，那我就看了哦。”宋致远虽是这么说，眼睛却是一直都没瞄过那些手稿一眼。
“好吧，看吧。”
宋致远看了几行，吃惊道：“天啊。这，这是你写的？”
许宁有些害羞：“下午我看了半本小说就有点心痒痒的，所以自己就试着写了一个片断。”
许宁写的那个武侠小短篇除了勇气可嘉之后，其他地方肯定乏善可陈。但初学者总是抱着滚烫的热忱，许宁一脸期待地问：“怎么样？”
“其实还是不错。”宋致远已经很注意用词了，但他盯着这个自带龙傲天光环的“慕容昊天”男主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就是这个名字，有点好笑……”
初学者总是敏感而玻璃心的，许宁心碎了一地，她粗暴地抢过自己的手稿：“很晚了，你回去吧。我打算继续睡觉了。”
“其实这个真的不错。”宋致远有些慌了，“我真不是故意的。这个名字念了几遍之后也觉得蛮顺口的。昊天，前程远大，寓意很好嘛。”
“什么昊天？”许宁威胁他，“这事你不准向别人说起。要是有第三人知道了，有你好看的。”
“我一定保密。”
不知不觉间两人说话声音都拔高了起来，许母听到动静赶紧过来看看：“吵架了？”
许宁忙笑了笑：“没有。宋致远他要回去了。”
“是的。许婶。”宋致远向许宁做口型，“明天老地方见。”
宋致远有些懊悔，第二天他早早就在榕树下等着，可是等了半天，许宁都没有过来，握在手中的牛奶都慢慢变凉了。
宋致远有些沮丧地想，这个许宁是不是再也不会理她了。
第三天一早起来，宋致远心情就有些忐忑。宋父做好了早饭：“今天怎么没什么精神？”
宋致远搪塞：“没什么，最近天气热吧。”
“今天还热牛奶吗？”
“热。”
宋父嘀咕：“大夏天的，干嘛还要温牛奶喝啊？”
“我最近喜欢喝温的。”
宋父刚值了大夜班回来，他吃完早饭：“吃完饭碗筷收一下。下午我来做饭，你想吃什么？红烧鱼好不好？”
“都行。”宋致远看了看壁上的时钟，“爸，这些碗筷一会儿再洗行不行？我赶时间，有些来不及了。”
“大暑假的能有什么事了？”
“我和同学约好了的。”
“那你赶紧去吧。”宋父从卧室里面折回来，“零花钱够不够？要不要多给你一百块？”
宋致远已经在玄关处系鞋带：“够了，那些奖学金还没花完。爸，不多说了，我先走了。”说完，便一阵风地下楼。
宋致远气喘吁吁地跑到榕树下，榕树下一个人也没有，鸟儿已经在树枝上鸣唱，他满头大汗，有些脱力地坐在树根上。
“你怎么坐在地上？这地多脏啊。”
宋致远忽然跳了起来：“你……你……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是你来早了啊。”
“你不生气啦？”
“我哪有生气。你说的不也是实话吗？”许宁掏出纸巾给他，“今天这么热吗？你怎么出了一身的汗。”
“嘿，不生气就好。”宋致远用纸巾胡乱地抹了一下脸，“来，给你温牛奶。”
“你今天又带过来了啊？”
“嗯。”
“你天天带这个，家里不会奇怪吗？”
“我爸经常大夜班呢，我妈最近都忙着打麻将。”
“你们家里真的要拆迁吗？”
“还早着呢。我这边总共读完高中再说。”
“哦。”
“他们过几天就要放假了，到时一块打拖拉机啊。”
“嗯，好。”
“你拖拉机怎么打得这么好？你还会算牌对不对？和同学打牌还算牌，你这样是作弊，知不知道？”
“两副扑克，一百零八张牌，很容易记的啊。”宋致远语气很轻松，“我又没有作弊，只是随便算一算就算出来了。你怕输，可以和我一起搭档啊。”
“到时候一起大杀四方。”
说起暑假好玩的事，许宁的话匣子便打开了。许宁絮絮地和宋致远说起之前暑假的趣事。幼儿园的时候，捉小蝌蚪，跳绳，这些都是常规项目。年纪大一点，能跟在大孩子身后跑了，能做的事情就多了去了。夏天里扯了青蛙的一条腿，用它作诱饵钓青蛙，结果经常钓上来一只大..□□，这时许宁多半会吓得扔到钓竿。（钓青蛙这事不是好的示范，请勿模仿）
“你小时候这么皮啊？”
“干坏事的时候，我多半是在那边放风。院子里面的小孩子大约十多个，可以一块玩弹珠啊，跳绳之类的我也不大在行。”
“所以就不会骑自行车？”
“哈，是呵。”许宁有些不好意思，“以后可能不会和张彤同一个班级了。”
“我自行车骑得极好的。”
“啊？”
“我可以载你回家。”
这时已经进了文具店，许宁还来不及回答，老板已经笑着打趣道：“对的对的，男孩子就应该照顾女孩子。昨天你们没来，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呢。”
许宁红着脸否认：“我们没有吵架。”
到了文具店才记起，其实他们的书昨天根本就没有交换，这书也就无从还起。老板看着他们的眼神就更怪了，搞得他们两个只能慌慌张张地离开。
“哎，都怪你。”许宁低声抱怨，“我第三册和第四册压根就没看过。”这套《绝代双骄》更是一个字都没瞧过。
“那就缓两天再还也不打紧。我的奖学金比较多，这个租金我来付。”
“不要小瞧我啊，我也有六百块呢。”
对于合租看小说这事，许宁坚持AA，宋致远拗不过她，只能同意。宋致远每次到许家都有些不自在，许母在小卖店里面看店，每次看到他都会大声喊：“小宁，致远过来了。”搞得街坊邻居都知道这两家孩子最近来往得很勤。
宋致远也试着偶尔一两天不过去，却又很快觉得日子无聊得慌。
混熟了之后，他们之间已经亲近许多，客厅里面没人，人就多半是在卧室里面。宋致远在卧房外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许宁收拾了一下桌子：“在客厅说话吧。”
宋致远倚在门边，清清楚楚地看到许宁的桌上铺满了稿子，想来她的武侠梦还在。许宁家住宅面积比较小，但在后院里面还是留了一些空地来种花草。这个时候许宁多半会去敲水，她看着那株仙人掌叹气：“我天天浇水，这株怎么反倒蔫蔫的？”
“这个仙人掌喜旱，久久浇一次水就够了，你这样每天敲，根泡在水里，会把这仙人掌给浇坏的。”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看书的呗。除了武侠小说，我也看别的啊。”
“不知道一中图书馆学生可以借书么？之前咱们那个校图书馆，因为我老去老去借钱，他最后还送了两本书给我。”
“这个不太清楚。我听说咱们县图书馆办了手续之后就能借书，我去打听打听章程，要是能办借书证，咱们俩就一块办了。”
宋致远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很自然地将许宁也考虑进来了，心里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就太好了。”
宋致远忽然变得小心翼翼：“你刚才是不是还在写那个小说？”
许宁忽然警惕起来：“没有。你问这个干嘛。”
宋致远说：“写这个挺好的，干嘛不好意思承认？以前语文老师就老夸你的文笔来着，像我这样的，想提笔写个故事都不成。”
“八百字的记叙文能和几十部的小说相比吗？”许宁今天写了好多好多草稿，写写划划，删改掉了许多，她有些泄气，“不一样的。我心里面想法很多，但要把它变为文字，就变得很困难。‘书到用时方恨少’就是这个样子。”
“刚开始练笔是这样的嘛。”宋致远语气很温柔，“这些事不急的。暑假这么长，以后你还可以慢慢的写。”
“你说我这个样子能赚到稿费吗？”许宁语气忽然兴奋起来，而后又慢慢泄气，“这是不可能的，我又在做梦了。像古龙自己都说过，像是等钱吃饭，虽然不是所有作家的悲哀，却是他的悲哀。我又没有他那样的才华。”
“兴趣这种事情，做着高兴就好了。凡事不要想得那么长远，尽力就好。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宋致远忽然伸手，“现在可以把稿子给我看了吧？”
“不给看。”
“小气。”
“这些稿子我自己都觉得不满意，羞于见人。反正不管你怎么说，就是不给看。”
“我都道过歉了。”
“和之前的事不相干。对了，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带牛奶给我了。”
“怎么了？”
“那个……就是那个啊。”许宁绞尽脑汁来形容，“我明天就可以吃冰了。”
“喔。”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武侠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