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总逼我拯救世界》绿橙桔梗

18、第十八章 重黎

　　沉默是一种很奇怪的氛围，每当它出现时，似乎有什么特殊的魔力，瞬间就能将万物置于时空滞涩之中，李琰此刻就感受颇深——每当她想开口时，话语就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滞留在了嘴边，总是没法打破这份沉默。

　　她偷眼看看陷入宕机状态的公输机，又看了看“章鱼”机器人——成功阻拦了主人那狂飙的座椅后，它就进入了静止状态，连脚下的轴承都不再发出转动的声音。

　　李琰的鼻翼轻轻抽动了两下，刚想要再努力一把，一定要打破这种“时间静止”的状态，忽然，咔嚓一声轻响传入了耳畔，她转过头，朝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原来竟是刚刚那台特殊的机甲！

　　“检测到能量波动，是否补充能源石？”它发出了询问，也许是因为这个声线过于干净清澈，并不是常听到的那些刻板的机械音，明明是同其他机器人一样公式化的语气，李琰却察觉到了一丝类似人类的情绪。

　　她没有贸然答话，而公输机此时却是从之前那种呆滞的状态中瞬间“解冻”，她原本发红的脸血色还没褪，直接就变成了深紫色——“好好好！”

　　她连声答道，眼睛亮得惊人，刚刚的焦虑不安恐惧全部一扫而光，剩下的只有激动：“你要什么？什么都给你！”

　　然而，对于她的答话，机甲毫无反应，它继续重复道：“检测到能量波动，是否补充能源石？检测到可匹配驾驶员，是否登机？”

　　“登登登登！”公输机更激动了，如果不是她头发够长，李琰怀疑它们都能一根根竖起来。

　　机甲再次无视了她的反应，只是仍旧不懈地重复着这两句话。李琰总感觉，那两句话的语速似乎越来越快，不知为何让她隐隐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至于语气中那种微妙的不耐烦感，一定，只是她的错觉吧？

　　众所周知，自从人类发明机器人以来，为了避免出现伦理上的矛盾，或者说为了人类永远保持自己的主人地位，人工智能从开始研究起就被“阉割”掉了“情感”——你的保姆机器人能够根据你的血压心跳瞳孔数值，轻易判断出你的心情究竟是好是坏，并从中得出是否需要让你多喝热水的结论，但它永远不会因为你的伤心欲绝而改变自己的中央处理器频率。而这种“常识”，因为与李琰“前世”的不谋而合，所以她毫不费力就牢记于心。

　　公输机从一开始的激动不已到后来表情逐渐呆滞，她的目光终于飘向了屋内惟二的活人……

　　看着对方一脸被渣男辜负的怨妇表情，李琰只觉得自己的牙根都在隐隐作痛。

　　“你试试吧！”听着对方从牙缝里挤出的哀怨之音，李琰按照惯例轻咳了两声——能不能掩饰尴尬不知道，但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咳咳，那我就，试试？”

　　眼看对方的大眼睛都开始泛红了，李琰不敢再多说什么，简洁明了地道：“同意补充能源石，同意登机。”

　　她的话音刚落，只见那台机甲的胸口直接投射出一道黄色的牵引光束，垂直照向方才散落在工作台上的那堆“神石”，瞬间就将那堆神石收回了它的胸腔。

　　李琰瞪大了眼睛，下一瞬间，她就发现，自己已经坐入了一个球状的驾驶舱，而后颈处突然感到一阵冰凉，她本能地想要甩开后面贴来的东西，却发现自己的四肢突然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次睁开眼，她立刻就发现了自己的变化——她此时的视野在距地面至少二十米的位置，而更让她震惊的是——她的视野被扩展到了360度，简而言之，她可以不用转动头部就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后，甚至头顶和脚下！此时，她就能清楚看到，公输机正站在她的脚边，仰着头傻傻地张大了嘴巴，呆愣愣地看着她。

　　这种感觉简直太奇妙了！她忍不住朝着对方挥了挥手，就见对方似乎被吓到了一样，连连后退数步，口中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李琰噗的一下笑出了声来，对方的声音虽然看似是同步出现在她耳边，但有趣的是，这个声音肯定在极短的时间内经过了测算和分析——同时出现在她脑海的还有一系列的坐标及数据。

　　原来驾驶机甲是这种感觉吗？这哪里是“驾驶”！这根本就是变身，或者说“附身”吧？！

　　“好玩吗？”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把正在美滋滋的李琰吓了一跳。但这个耳熟的声音，怎么这么像刚刚听过的那个机甲的声音呢？

　　“我说，你们妘家的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妘英那小子呢？怎么隔这么久才来唤醒我？这是什么地方啊？等下我登陆星网更新一下时间和位置。”

　　虽然这段话信息量有点大，但李琰依然处之泰然，毕竟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雨，面对这不知是灵异事件或者是人工智能突然变异的突发状况，她依旧保持着冷静与沉稳，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法。只见她不慌不忙，轻声说道：“关机。”

　　公输机觉得在今天短短的半天时间，就已经把自己整个人生的吃惊份额都已经用光了。而且，震惊什么的，惊着惊着也就习惯了，除了嘴巴一直张太大有点酸之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当李琰再看到她时，看到的就是一个加了“破罐破摔buff”的无敌状态的公输机2.0。

　　依旧明亮而宽敞的工房内，两个人默默并排席地而坐，良久，不约而同地一起开口道：“不如，我们就当没发现那个吧？”“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两个人相视一笑，露出狼狈为奸（划掉）心有灵犀的神情，皆是如释重负。

　　“对了，你快给我说说，‘重黎’驾驶起来是什么感觉？它可是号称‘有史以来最完美的机甲’啊！你知道我和姐姐研究了它多久吗？我们都以为它已经彻底损坏了！真是万万没想到！它居然用神石作为能源石！真不愧是武德帝的本命机甲啊！啧啧！”公输机好奇地盯着李琰，炽热的目光快把她给融化了。

　　“呃，”李琰满脸的一言难尽，她斟酌着措辞，开口问道：“我记得，好像有规定说：一旦发现有人工智能出现人类情感化的趋势，就必须去做那个‘情感临界点’测试，是吗？”

　　“那当然了，而且超过临界点的都要进行程序重置清理啊！我问你重黎号呢，你说这个干嘛？”公输机不满地撇撇嘴，忽然表情一滞：“你的意思，难道说重黎号安装的系统居然是……”

　　李琰看着她，缓缓地点了点头：“我有理由怀疑，它已经超过了那个‘点’……”

　　又是一阵让人牙酸的沉默，两个人继续两眼放空地望着发光的天花板，她们身后，“章鱼”机器人尽职地推着椅子向工具台滑去，发出滚轮与地面摩擦的声响。

　　半晌，其中一个突然道：“不如我们……”

　　另一个人完美地接过了下半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