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冤 ...


  •   江笋还要开口争辩,她身后的沈易安却拉了一拉她的衣袖,脸色不好地把一块暗青色玉石向那人扔去:“你找的东西,不是我拿的。”

      那官差一手接住玉石,细细看了:“这块玉石是你偷的?”

      沈易安平素就不善言辞,就是要解释前因后果,说是有人故意趁偷一个不值钱香囊的空儿放在他身上的,只怕也没人信,转念又想:“我没做过此事,问心无愧,何必徒费口舌向他人乞怜?”

      因此也不争辩,冷然道:“没拿就是没拿,阁下不信就不要问。”

      江笋:……大哥你这个性格怎么养成的啊,有误会要说清楚啊,你以为自己是黄药师啊。

      她刚想替己方分辨几句,那官差却也是不耐烦:“说这么多干什么,天牢里关着的,没人说自己是冤枉的。”

      言罢,率先提刀砍来。

      江笋穿越到现在,不管是齐小苑、沈易安,还是刚才那个黑衣人,和人交手就没有赢过。她好歹也是华山剑宗亲传弟子,华山绝学也学了个大概,对付几个官差还是不虚的。

      眼看面前这伙人就没打算讲理,只打算脱身而去,也没必要伤其性命,真要耍无赖,让他去和南长老耍去。

      这就是江笋和沈易安的不同了。

      江笋原本就还在念书,自以为十几二十岁算不得大,出事了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家长。沈道长的思维体系里,十几二十已经是成家立业的年纪了,这种宵小之事还不至于冒犯到长辈面前去。

      于是这两人默契全无,出手拆了几十招,一个手下留情,只求脱身,一个却是抱着打到你明白事理的心思,下手全没有保留。

      等他们意识到对方和自己的心思不同时,方才那官差看着满地伤兵,也不顾及自己人受不受伤了,只听见他袖子里有什么机关咔哒响了一声,顷刻间漫天银针射来。

      江笋简直不能更熟悉唐门的暗器。

      她师父是唐门弟子,正是用这些暗器每一次都把她从帮战、副本、野怪前救回来。

      暴雨梨花针可能是唐门最知名的暗器。其中二十七枚银针势急力猛,可称天下第一,每一射出,必定见血。

      据说在暗器匣子上还刻着篆体小字:“出必见血,空回不祥;急中之急,暗器之王。”

      江笋知道自己躲不掉的。

      万万没想到,一根针也没扎她身上。

      太皓道长沈易安,表示这种非原装唐门暗器,一点威慑力也没有,他随随便便都能挡下来绝大部分。就是实在力有不逮,也绝不可能透过他,扎到那个一直在帮他的小姑娘身上去。

      江笋十分感动并且毫不犹豫地觉得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大佬你一废我们根本不可能打得过这帮已经眼睛瞎了还敬业守在自己岗位上的官差好吗??好吗??

      那特么是毒啊!!你脑子有病吗?自己的命不是命吗?

      江笋讨厌坐牢,尤其是不确定会不会有人来救的情况下坐牢。

      她现在心里有一万句脏话要讲。

      Son of biscuit.

      现在的情况像乱麻一样,江笋已经理不清哪跟哪了,反正虱子多了不咬,抱着万一我是主角呢这样自欺欺人的想法,还算乐观地在脖子上有把刀的情况下束手就擒了,没劳动言捕头——就是打头的那个官差,江笋听见大家那么叫他——再来一次暴雨梨花针。

      江笋也挺熟悉官府的内部构造的,毕竟游戏的一部分主线剧情就是在官府里乱转,找前任知府的小儿子——对了,这个痴呆儿最后死了,他妈下的手。

      这段剧情还挺招人骂的,前任知府的正房只生了一男一女,大女儿早夭,小儿子是智障,前任知府的小妾反而接连生了三个儿子。在这种情况下,正房没有丝毫尊严,小妾蹬鼻子上脸。

      等前任知府死在任上,知府一家要迁出衙门寓所,此后由庶长子当家。正妻想一想自己平常过的那些日子,干净利落地先掐死了自己的痴呆儿子,再上吊死了。

      只有这个结局,不管你怎么走剧情,前面的选项如何选,最多推迟死亡时间,还是逃不了一死。

      操蛋的人生。

      这一行人先是直接求见了知府,被告知知府已经睡下了之后直接面无表情地出门左拐进了天牢,把他们分开扔进了看管最严格的死囚牢狱。

      那位三十来岁的大哥强行抢走了江笋的剑后还不放心,不顾江笋一直重复的我真是华山弟子你抓错人了大哥,给她捆了个结实锁进了狱里。

      江笋玩游戏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被官差抓进大狱过,毕竟她修为真的平平,再加上到处抓猫弄狗的折腾劲,往恶人谷走上两趟罪恶值又满了,经常被义士行业的玩家押着去监狱一日游。

      不过还真没在监狱里过夜过,她师父是个夜猫子,经常大半夜的忽然上线,一看她又进监狱了,二话不说就来劫狱了。

      ……虽然他有时候单枪匹马的人没救出来,自己也进去了。

      江笋微微挪动了下自己僵硬的手臂,百无聊赖地猜测南长老什么时候过来捞人。

      监狱的夜晚并不平静,特别是你身边这群人已经确定死刑的情况下,眼看进来一个好看的姑娘,不管够不够得着,嘴上先说爽了。

      言辞太过粗鄙,我们就不转述了,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反正拷打和奸污,向来是死囚犯的永恒主题,不论男女。

      江笋在一片污言秽语中一点困意也没有,尽管她已经很累了,但她老觉得这种情况下睡过去,明天起来自己的身体可能就不是自己的了。

      她本来是靠在墙边上的,挪动手臂带动了铁链,把靠着的墙刮了一大片灰色粉末下来,江笋无法闪避,被砸了个正着。

      江笋看着自己一裙子的墙灰,简直要背过气去。她伸着手够了半天也没把墙灰都拍下去,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把脸扭了过去。

      大狱里光线昏暗,江笋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自己刚才带下墙灰的那一块地方有什么不对,盯了好一会儿才看见隐隐的红色。

      是红色的,一个很熟悉的字。

      她想起来了,就是在游戏的劫狱界面,那个繁体字——

      冤!

      江笋又蹭了蹭旁边还完好的墙壁,她刻意用了力气,很大一块墙灰掉了下来,这次露出的红色明显得多。

      江笋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间牢房靠下的墙壁被重新粉刷过,和墙壁的上部分颜色略有不同。

      换言之,在她住进来之前,这里全部都写满了冤字。

      江笋彻底无法入睡了。只能半睁着眼养养神,眼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到天色呈鸭蛋青时,她明显精神不怎么好地再见到了言捕头。

      言捕头原路又把她押出了牢房,不管她路上怎么问都一个字也不说。

      江笋昨晚进来的时候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一路过来的牢房里其实都有人,大都一身血迹斑斑,蓬头垢面,头也不抬一下,缩在角落里。

      江笋几乎是整晚没睡,精神差得很,又不熟悉大牢里弯弯绕绕的路,快到出口时一不留神撞到了一扇狱门。

      那间监狱里关着一个女子,穿着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囚衣,像块抹布一样仰面瘫在角落里的稻草上,被门口的动静惊了一下,微微偏过头往门口瞥了一眼,然后尖叫一声冲了过来。

      江笋被她吓了一跳,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的声音,第一时间让人想起听见手指在黑板上刮过的心悸感。

      她的动作极快,一点也不像之前摊着的那块抹布,左手撑着狱门上粗糙的木头,右手探出来抓住江笋的裙摆:“华山弟子,你是华山弟子!不是我,是华山干的!不是我!我是冤枉的!”

      江笋下意识地往后退,想要挣脱她。没想到这人怎么都不撒手,硬生生撕了一块布料下来。

      那姑娘脸上有很大一块溃烂,加上乱糟糟的头发,看不清面容,还在嘶吼:“是赵诸!不是我!别杀我!”

      江笋楞了一下,又重新看向她。

      赵诸,是剑宗里她那个传说中的师兄的名字。没错,那个唯二会清风十三式的师兄。

      木头与木头之间的缝隙极小,虽然女子骨头纤细伸得出手来,但不免把囚衣带上了肩膀,露出了整只胳膊。

      这姑娘的胳膊上全是血肉模糊的烙印,因为没有治疗已经溃烂发炎,发出难闻的味道,有的地方甚至隐隐看得见白色。

      江笋问了她几句话,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这姑娘反反复复也就会这么几句,颠来倒去都是“不是我!别杀我!”

      言捕头看起来也不急,饶有兴趣地站在一边看戏,见她们说不出什么就又催着江笋接着往前走了。

      相信各位一定发现了,华山每一辈每一门取名字都按一定规则的,比如剑宗上一辈按“小”字,这一辈多取自食物,故有“笋”、“鲤”。

      而这位师兄叫赵诸。

      江笋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但因为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赵师兄就被派下山去不知道执行什么任务去了,她并没有见过这位师兄。

      江笋下意识问:“你是谁?”

      谁知道这姑娘完全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倒是言捕头回答了这个问题:“她是一个月前,被剿灭奚匪的小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冤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