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人流年事》水色为衣

3、初生嫌隙

　　“乔华，你女儿几岁啦，上幼儿园没有？”我问。“三岁啦，今天刚上幼儿园，你们看，你们看，她在幼儿园可乖了，不哭也不闹。”说着就拿出手机，给我们看监控视频的截图。小姑娘乖乖的看着老师，神色安然。“那很好啊，你今天回家要好好奖励人家啊！”秀清笑着说。“肯定的呀，她好乖的。”乔华一脸骄傲，每个当了母亲的人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是天使吧。
　　我是第一次见到小朋友的照片，眼睛水汪汪的，有着孩子特有的天真神情。“怎么也不见你发朋友圈啊，我身边那帮当了妈的恨不得孩子拉屎都发一张？”我问她。“微信上什么人都有，我怕不安全，从来没有发过。”她一本正经的说。
　　真不敢相信乔华已经当了妈妈了，思绪又回到了初见的那天。因为她哥哥坐了我的床，所以一开始我对她没有什么好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毛病，我对于接触他人包括他人的东西十分介意，女孩子一般喜欢手拉手走路，对我来说就是酷刑，想想手心的轻微的潮湿汗液就如百爪挠心，更不要说床铺这样私密的东西。
　　当时真该选上铺的，我暗暗的懊悔。乔华收拾好了就和哥哥一起出去了，宿舍就剩下我、灿灿和淑娴，聊了两句，大家都是一大早赶火车过来的，现在已经有些疲倦加上食困袭人，就睡午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咚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淑娴打着哈欠起来开门。宿舍是刚建成的，但是门锁是老式的插管，里面插上了外面打不开。“你们别睡啦！我本来就来的晚，还不认识你们呢。”门打开，乔华站在门口大声的说，对她的厌恶又加深了一层。
　　甄淑娴定定神，让乔华坐在她床上开始攀谈。张灿灿也醒了，一脸的起床气，张了张嘴，始终没有说话。我躺着装睡。过了一会儿，何枚和殷秀清也回来了。我看这觉是睡不成了，也爬了起来。
　　“森林，哦不，林森，送你来的是你男朋友吧，长得还挺帅的。”何枚说，“不是，是我哥，是不是长得不像啊。”我淡淡的说。“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不过我以为是夫妻相呢，哈哈哈哈。”我脸一红也没有接话。
　　我和哥哥长得不像，哥哥遗传了爸爸的双眼皮大眼睛，生的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属于在人堆里一眼能看见的帅小伙。我遗传了妈妈的细长眼，淡眉毛，小脸，自小听人夸我哥就是这个小伙子真帅，夸我的时候一般是，小姑娘牙真白，手指真长，水葱似得。小时候还很得意，照镜子可劲儿看自己的牙和手，长大了回想起来，尤其是遇到那些不怎么漂亮的小孩子搜肠刮肚寻找恭维词的时候，恍然大悟。
　　“我哥年轻的时候也可帅啦，现在年纪大了而已。”乔华插了句。“是呀，我没有碰见呢。你也是哥哥送过来的啊。”何枚问乔华。“是啊，你呢，是不是男朋友送过来的呀？”，她一脸坏笑，“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呢”，眼神中掩饰不住的羡慕。“呵呵，会有的，有合适的给你介绍个。”何枚扑闪着大眼睛。
　　“秀清，那个帅哥是你哥哥还是男朋友啊？”何枚转向秀清，秀清眨了眨眼，不好意思的说：“是男朋友。”
　　秀清和何枚都是大眼睛，但是有很大的差别，何枚的眼睛黑白分明，顾盼生姿，像天上的星辰；秀清的眼睛，清澈透底，缺几分神采，像地上树荫下的泉水。
　　看我眼神一直在她俩之间飘闪，秀清柔柔的说，“怎么啦，我俩脸上有东西啊？”“没···没有，我看你们都是双眼皮呢。”我结结巴巴的说。
　　“对哎，咱们宿舍就你是单眼皮吧？”何枚说。“还有我。”淑娴弱弱的说。“对啦，你们都是那一年的哪天生日啊，咱们排排顺序吧。”何枚转移了话题。排序的结果是，何枚最大，殷秀清比她小一年，甄淑娴小殷秀清几天，张灿灿是这一年的尾巴，我是下一年的开头，李乔华和我同年小几个月。
　　“那我就是老大啦，以后你们都要听我的。”何枚说，大家附议。正说着，敲门声响起来了，何枚坐在门口的凳子上，顺手打开了门。
　　“你们好啊，聊得挺热闹啊！”，门口出现一个清瘦高挑的身影，细长眼，瘦长脸，很有古典美女的风采。“我叫陈楠，是你们的学姐，也是你们的班主任，上大三。”
　　“班主任好啊，我叫何枚，是这个宿舍的老大。”何枚走上去拉着陈楠进来，让她坐在椅子上，我们纷纷站起来，局促的看着她。“大家别这么紧张，别把我当老师看，我上学早，可能比你们还小呢，你们可以叫我小班。大家刚来，我的主要工作是带大家熟悉熟悉大学的生活，晚上六点，在第一教学楼1104教室我们开个班会，咱们班的人互相认识一下。大家有没有什么需要问的和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都说没有。“那小姐妹们再熟悉熟悉，我去别的宿舍看看人来全了没有”陈楠说。“小班，我和你一起去吧，顺便认识下新同学”何枚说。“那太好了。”说着两个人手拉手一起出去了。
　　何枚出去了，大家关注的焦点放在殷秀清身上了，乔华拉着她问男朋友哪里的呀，怎么认识的，现在在哪里上学呢。秀清羞答答的一一回答了。我、张灿灿、甄淑娴就静静听着她们聊天。
　　很快到了晚饭时间，看着何枚一时回不来，当时手机还是稀罕东西，我们都没有，联系不上她，也就只能五个人先去吃饭了。
　　吃饭回来，何枚已经在宿舍了，“你们为什么不等我！”，何枚冷冷的问。我们互相看了看，“我们不知道你回不回来吃。”秀清回答。“我们是一个宿舍的，你们怎么这么没有集体观念？！另外两个宿舍都是约好了一起去吃的，要不是为了回来找你们，我早和她们一起去了。”秀清没有回答，径直走到电话边上，用新买的电话卡开始打电话，听语气应该是给家里报平安。
　　“老大是不是还没有吃饭啊，要不我陪你再去吃点吧”，甄淑娴说。“不用了，我有面包”，何枚说。甄淑娴看看我们，一脸尴尬。“老大别生气啦，你带你男朋友相片了没有，我下午看秀清男朋友照片了。老大这么美，姐夫也一定很帅吧？”李乔华上去搂住何枚。何枚阴冷的脸上露出几丝阳光，转过头开始翻抽屉。乔华看看我们三个，比了个耶的手势。淑娴凑过去说，“我也看看。”我和灿灿对视了一眼，默默走到我们各自床边把买的生活用品放下。
　　秀清打完电话，转过头看我和灿灿，“几点了，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第一次班会，别迟到了。”我抬手看了看手表，“五点四十了，今天来的时候路过第一教学楼了，好像离宿舍还挺远的，我们出发吧。”我们同时看向了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笑做一团的三个人，“咱们走吧，快迟到啦！”，秀清冲她们喊到。
　　何枚收住了笑，盯着我们三个，“你们先去吧，我吃个面包再去。”“老大，我等你。”乔华说完看看淑娴，淑娴看看我们，又看看她俩，“我，我，我要不也等老大吧。”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犹豫。
　　“那咱们也和老大一起吧”秀清看看我和灿灿，“我腿短，走路慢，我先走了”灿灿耷拉着脸说，“我和你一起”，我说，“那我也和你们一起吧”，秀清说。“我们走咯！”出门时，秀清和她们三个说，淑娴摆了摆手，何枚和乔华低头继续翻照片，没有理我们。
　　“她当自己是谁啊”，刚走到转角，灿灿气愤的说，“就是，不就大两岁么，好像全世界都得围着她转一样”我说，“算啦，不和她一般见识”秀清接话道。
　　一路无话，到了教室，小班和一个男生站在讲台上。看见我们说：“哎？就你们三个啊，另外三个呢？”“她们在后面呢，一会儿就到”秀清说。小班眨眨眼，一副了然的表情，“哦，有几个宿舍已经先来了，你们找地方坐吧，先和大家认识认识。”
　　“我叫贾力行，来自鞍山，很高兴认识几位美女，你们叫什么名字啊？”，刚坐下，一个肤色白皙、微胖、一头栗色卷发、中等个子的男孩就凑过来。“哦，你好，我叫殷秀清，来自秦皇岛。”秀清看我和灿灿没有回答，就指指我们，接着说：“这是我们宿舍的张灿灿和林森。”“林森，森林的林，森林的森是不是？那干脆叫你森林好了，哈哈哈哈。”我一脸嫌恶：“名字就是一个代号，随便你怎么叫好了。”说着门口又来了几个女生，贾力行转身去和新来的女生打招呼。
　　“何枚来啦，你们宿舍另外三个已经到了，在那边呢。”小班笑眯眯的看向我们这边。“哦，小班好，我坐在前面吧。你们要不要过来坐？”何枚看着角落里的我们三个人。“咱们过去吧，有什么事回宿舍再说。”秀清看我和灿灿没有挪窝的打算，劝道。我和灿灿交换了下眼神，慢吞吞的和秀清一起蹭了过去。
　　“你们走的还挺快的，我们想着走快点，没准在路上还能追上你们呢，老大边走边塞面包，噎了好几次呢”，乔华笑嘻嘻看着我们。“可能走的不是一条路吧，你们是从湖边小路过来的吗？”秀清说。“不是，我们从小树林那条路穿过来的，老大之前来过学校，比较熟悉，说这样走比较近······”
　　“同学们静一静，各个宿舍点一下人数，看全了没？”小班旁边的男生说道。他看起来很魁梧，眼睛不大，四方脸，人很精神。“咱们班一共20个女生，10个男生，秉承了我们生物科学娘子军团的优良传统啊！我叫齐帅，是你们小班的班长，今天来帮你们小班组织一下班会。”
　　“哎，你们都到了呀，我今天去给宝宝选照片，耽误了一会儿”，新来的何枚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何枚用贝壳夹子歪歪挽着头发，薄荷绿的羊绒大衣，里面是藏蓝色的金丝绒打底衫，千鸟格的阔腿裤下是黑色的踝靴，一阵风一般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