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的眼角，你的指尖》夜遥

82、第 82 章

　　“带我到哪儿去呀，这么晚了！”唐欢一坐上车，巴颂就踩下油门往前驶去，车里放着温软的泰国歌，鼻音很重，唐欢曾经向沈小晓显摆过自己交到一个泰国朋友，把痴迷杰西达邦的沈小晓给羡慕的，眼睛冒绿光。
　　车行一段，越看越不对，这不都出了城了吗？唐欢扭头看沉默开车的巴颂：“喂我说，到底到哪去啊，吃什么啊？”
　　“你坐个车哪那么多废话？说了带你去吃好吃的，自然是去个好地方。”
　　“哪啊！”
　　跑车拐下大道，沿着宽宽的道路驶向前方一座幽静的院落，路边的指示牌，借着路灯看看，分明是个渡假村：“巴颂，到这儿来干什么？这里能有什么好吃的？”
　　巴颂笑笑：“吃个屁，带你来渡假。”
　　“你疯啦！”唐欢有点吃惊，“我还要上班呢渡什么鬼假，你又吃错药了吧！”
　　巴颂哼：“奉了你老子的命，带你来安胎，怎么样？”
　　唐欢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你你你，不是叫你先别告诉他们的吗？你怎么这么长舌妇？”
　　巴颂把舌头往外一伸，利落地停好车：“说都说了怎么办？你老子说过了，他不发话你不准回去，老老实实在这里住几天休息休息……”
　　“开什么玩笑，我现在公司里事情多的一塌糊涂，根本请不了假！”唐欢打断她，不肯下车，“快点快点，咱们回去！”
　　巴颂理也不理，跳下车甩甩手上的钥匙，然后盯住唐欢：“下来不下来？我累了，要想在车里坐一晚上随便你。”她装模作样打个呵欠，转身扭着腰往渡假村别墅里走。唐欢气得没法，只得跟上去。
　　只有两个人住，包了一整幢别墅，分住在二楼两间朝南的客房里，巴颂嘴上虽然狠，唐欢洗完澡以后她还是敲响房门，身后跟着手端汤盅的帅气服务小男生：“特地为你熬的汤啊，快点喝，喝完老娘好睡觉。”
　　既来之则安之，唐欢在枕头上翻了一会儿，打着饱嗝睡着了，第二天直到八点四十才懒洋洋地醒过来，第一反应是上班要迟到了，然后醒悟，伸伸懒腰起来洗漱，巴颂的电话随后响起：“壁橱里有换洗衣服，快点，老娘在餐厅等着你呢。”
　　打开壁橱里果然有一只皮箱，唐欢看着里头几件漂亮时髦一看就是巴颂手笔的衣服，无奈地笑笑，好不容易挑件符合唐老师气质的衣服换上，手里拿着手机门卡走下楼去，巴颂正在一边往指甲上抺着什么一边冲她瞪眼：“离我远一点，我在洗指甲呢！”
　　洗甲水的怪味唐欢闻着果然胃里不怎么舒服，她远远地坐在餐桌边，自己先动手盛粥喝：“一大早你洗什么指甲啊？”
　　“还不都是为你好？老娘天天涂指甲油岂不是也让你受污染？还不是洗干净了一了百了。”巴颂专心于自己的指甲，结结巴巴地说，唐欢心里有点感动，帮巴颂也盛好一碗：“快点，我等你一起吃。”
　　悠闲的渡假生活就这么开始，也许是因为有了孩子，唐欢的全部心思都放在腹内那个还没有成形的胚胎上，用巴颂的话说，就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唐欢傻笑笑足十六个小时。
　　只是向杰这回去的时间太长，好几天了都没给她打回一个电话来。
　　巴颂在屋里弄了个地秤来，每天早晚让唐欢上秤称一下，恨不得唐老师天天长肉，唐欢笑着打巴颂：“把我当猪养咩？”“养猪比养你省心！”巴颂心里也着急，卫天驰那边一直没有向杰的消息，她这里每天笑对唐欢其实也挺闹心，可是又能怎么办？
　　晚上到渡假村私家海滩散步是例行的锻炼方式，还好唐欢没有一点孕吐的反应，吃饱饭去吹吹海风也挺惬意。
　　唐欢喜欢听巴颂说她过去的事，巴颂的年龄只比她大一点，经历却比她丰富不知多少倍，这一天坐在沙滩上，唐欢手里握着白色的砂，慢慢地顺着风扬出去，头一次问巴颂：“老巴，给我说说你以前的男人。”
　　巴颂翻白眼：“少儿不宜。”
　　唐欢挺挺肚子：“我还少儿？”
　　巴颂在唐欢身边一直不吸烟，这几天憋坏了，嘴巴下意识地抿了抿，清清嗓子：“想听哪个的？老娘的男人太多了，数不清。”
　　唐欢笑：“第一个，我想听听你第一个男人的故事。他什么样？帅不帅？”
　　一向冷面的巴美女脸上却头回现出一抺异样的红色，虽然这红色转瞬即逝，仿佛只是被天边沉没的红霞映出的反光：“不帅，很丑。”
　　“骗人！”唐欢笑道，“就你老巴吹毛求疵的眼光，能看上丑男人？”
　　巴颂拔下盘住头发的长簪，让一头波浪般的长发披拂下来：“信不信随你，反正他是很丑。”
　　“说嘛说嘛，说来听听，我都把我和向杰的事情告诉你了，你不告诉我可不行！”唐欢拉着巴颂的手撒娇，巴颂听见向杰的名字心里一软，用簪子在沙地上拨拉，唐欢看过去依稀象是泰国文字的样子，可是她不认识。
　　“有什么好说的呢，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巴颂微抿唇角笑的样子，从侧面看起来尤其美，略略发黄的发丝扫在她光洁的额头和脸颊上，象是情人轻轻抚摸的手指，唐欢诧异于巴颂此刻突然涌现的莫名悲意，知趣地闭起嘴，没有再催问。
　　“泰国清迈听没听说过？我的老家就在清迈一个很穷的村子里，真的很穷，唐欢，是你想象不到的穷。我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两个弟弟三个妹妹，两个哥哥三四岁的时候就被卖了，我们那一带的村子里最穷的人家通常都是这样，长相清秀点的儿子很好出手。我在家里长到十二岁也呆不住了，没办法，跟着村子里的人跑到曼谷，别瞪眼，就是去做妓女，怎么啦？”
　　唐欢连连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巴颂撇嘴：“当妓女也没什么不好的，能养活自己也挺不错。我的运气比一般人好，□□的第一个客人就遇见了他，然后跟了他十多年。”
　　“啊？”唐欢脱口而出，“说说看！”
　　巴颂抬眼望向远方，半晌微笑：“他不是个好人，对我很凶，我不听话他就往死里打，一开始以为他就是对我一个人凶，后来才知道他对所有人都这么蛮不讲理。他打我的时候我就恨不得杀了他，看他打别人的时候我又很喜欢他那种凶猛的男人味，我也说不清，总之跟他睡了两晚上，他叫我跟着他，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就跟了他。”
　　“就就，就这样？”
　　巴颂耸肩：“还不就是这样？你以为会怎样？我十二岁跟的他，一直到二十四岁，都没有沾过第二个男人。”
　　“这么纯情？”唐欢咧嘴，巴颂往她头上拍一下：“纯情个屁，是没有机会，他成天眼睛盯着，我跟别的男人多说几句话他就气得打我，还怎么沾。”
　　“那后来呢？”
　　“后来他老了，我二十四岁的时候他六十多了，突然有一天跟我说，如果我看上了别的男人就先跟他说一声，他绝不拦着我。我知道他那是试探我，所以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其实那个时候，我真的喜欢上了另外一个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巴颂沉默的时间太久，唐欢忍不住问，巴颂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说嘛说嘛，什么样的男人啊？这回这个应该很帅吧？不然怎么打动你的芳心？”
　　巴颂修得十分皎好的柳眉微微一蹙：“帅吗？还行吧，我记不得了。”
　　“骗人，怎么会记不得？怎么样，跟他……有没有那个那个？”唐欢贼眉鼠眼地笑，巴颂十分妩媚地笑笑：“当然有，怎么会没有？”
　　“快点啊，不要老是我问一句你说一句的，他呢，现在在哪呢？看样子你对他还余情未了啊！”
　　巴颂撑在沙地上的左手神经质地颤抖了一下，她扭头看看唐欢因为一无所知所以无比快乐的笑脸，终于还是朗声而笑：“他早结婚了，儿子说不定生了两三个，老娘没那么长情，这种男人象换衣服一样早换掉了。”
　　巴颂拍拍唐欢的脸：“看看我现在不也挺好？所以说，这个世上没有离开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跟在老娘后头别整天就知道傻乐，多学着点，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