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的眼角，你的指尖》夜遥

17、第 17 章

　　春节之前，城中黄金地段上新开了一间海鲜酒楼，开业仪式搞得非常热闹，报纸电视广播上的广告也随处可见。这种酒楼本来跟唐欢向杰这种收入的人没什么关系，可当卫天驰再度登门拜访的时候，唐欢才知道这酒楼是他开的。
　　“是吗，那太好了，等我攒够钱去吃的时候，卫总可要给我打折啊！”唐欢笑着说。卫天驰坐在她家里，有钱人冬天穿得也少，薄薄一层西装，里头居然就是衬衫，唐欢看着他毫不瑟缩的样子，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意。
　　“这间酒楼其实是你爸爸的，我代为管理，挂个名而已。”卫天驰两只手交握着，视线在屋里环顾一圈，“这么说，那个小子还住在你这里？”
　　唐欢不说话，笑意隐去。
　　卫天驰笑笑：“他多大了？”
　　唐欢皱起眉：“怎么？”
　　卫天驰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如果你想让你爸爸生气，完全没必要用这种办法。还是……你实在找不到别的人选？”
　　“你什么意思？”唐欢腾地站起来，“我没想让谁生气，请你不要误会！”
　　卫天驰把带来的一只大信封放在桌上：“这是你爸爸的一点心意，房子离你学校不远，已经装修好，随时可以搬进去。”
　　“我不要！”
　　“你还是收下的好，长辈的好意可不能随便拒绝。”
　　“你管不着！”
　　卫天驰笑了：“怎么管不着？我喊你爸爸大哥，自然就是你的叔叔，怎么就不能管管你这个侄女？”
　　唐欢也想起那条灰蓝色床单，觉得把怨气撒在卫天驰的头上也有点过份，但还是坚决地把信封推回去：“我现在住得很好，房租也低，付得起，你跟他说不用操心。”
　　卫天驰抿抿嘴唇：“那如果房主突然想把房子收回去呢？”看着唐欢的样子他笑着解释，“只不过是一种设想，这房子你既然这么喜欢肯定有它的好处，你说我如果出的价比市价高，房主会不会把它卖给我？”
　　“你！”唐欢真有点生气了，“你别想用钱压我！”
　　“不是压你，我这次回来发展正好带了不少资金，总要多方投资啊，现在二手房市这么火，多买几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唐欢，你放心，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你要是不怕费事，那行啊，我陪着你。”
　　“你威胁我！”唐欢咬牙，卫天驰耸耸肩，不回答。
　　临走的时候卫天驰还是把信封给留下了，他的个子跟向杰差不多高，却壮实了许多，站在唐欢面前十分有压迫感：“唐欢，你不是个小女孩了，考虑问题的时候不能太片面，或许你不能理解你爸爸，但看在父女的情份上，希望你不要再做让他伤心的事。”
　　房门在这个时候打开，向杰看到站在门口的卫天驰，并没有吃惊的神色，只是轻轻向他点了点头：“卫总。”卫天驰看了向杰一眼，一语未发地离开。唐欢十分气恼，用力重重地关上房门。呯地一声响，然后寂静。向杰握住唐欢的手：“欢欢。”
　　刚骑车回来，他的手指冰凉，唐欢看着他关切的目光，微笑地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没事，没事。看你，冻得象冰块！”

　　唐欢依着信封里头的地址去看过那套房子，全新的小区，一百五十平方的房子位于十五楼，唐欢站在楼上仰起头数到第十五层，那么高，站在上面一定看得很远吧！
　　向杰出去上班的时候，唐欢拿着信封找到了那间酒楼。卫总不在，打过电话以后，唐欢就坐在酒楼华丽的大堂里等。这是一种陌生的体验，唐欢从来没来过这种高级的酒楼，平凡普通的人民教师，之前更是依靠自己打工挣学费的穷学生，如果不是因为卫天驰，也许她永远与这种地方无缘。
　　接待唐欢的小姐很漂亮很热情，知道是卫总的客人以后更是端来了一杯茶。唐欢在心里告诉自己要从容不迫，可是坐在一整面墙的水族箱边，氤氲的光透过水箱和不停游动的鱼打在她身上，她还是有点不自在。在这里吃一顿饭，要多少钱啊……
　　卫天驰在半个小时候以后到了，唐欢正趴在玻璃幕墙上研究一条很长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鱼，肩头被人轻轻一触，回过头来迎上卫天驰淡淡的笑脸。
　　“等急了吧，不好意思，有事耽搁了。”卫天驰说着拿起唐欢放在沙发上的外套，十分熟稔地说道，“来吧，到我办公室再说。”
　　唐欢赶紧站起来：“不用了。我来也没别的事，就把这个还给你。”
　　卫天驰看着那只信封，笑意加深：“你还真的……”
　　“我没别的意思！”唐欢把信封递过去，“你让我理解他，我更希望你们能理解我。十年时间太长了，不是说他想回头就能回头，我也许可以试着去理解甚至是谅解他，但现在不行，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卫天驰沉默了一会儿，接过信封：“唐欢……”
　　唐欢轻轻微笑：“那行，我先走了，不打扰卫总。”
　　卫天驰喊住她：“别着急走，既然来了，我请你吃顿饭。”
　　唐欢看看富丽堂皇的酒楼大堂，笑着说：“不用了！这种地方我呆着太别扭，实话告诉你，上回你请我吃饭我都没吃饱，改天有空我请你吧，咱们还去吃酸菜鱼，好不好？”
　　卫天驰点点头，看着唐欢朝他摆摆手，穿上外套离开。
　　出门以后往右拐，不多远的地方有公交车站。唐欢看见路边一间糖炒栗子店，南京城最有名的宏祥板栗，很多人排队。这可是向杰的最爱。
　　手捧一包热乎乎新出锅的板栗，唐欢给向杰打了个电话，他的彩铃是她挑的，王菲的《夜会》。
　　“你让我相信，还真有感情这回事……”
　　向杰接通电话，唐欢轻轻地、轻轻地对他说了一声：“我想你……”